“江楓——”

眼睜睜的看著江楓沒入虛無之中，自眼前消失不見，卿雅失聲，低低的叫喚，其眼中一片通紅，隱約可以見到，淚水在其中打轉，幾近要溢出眼眶。

“不用再叫了，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伸手，撩起額前一縷被風吹散的秀發，梁碧君嬌笑道。

“是啊，他已經走了。”雲瑤亦是喃喃說道，她想不明白，江楓為何要走天路。

雲瑤不會認為江楓是心存僥幸，以為走上天路，便可一步登天。更不認為江楓是為了要逃避往後那無休止的追殺，才冒險走上天路。

江楓的驕傲，她是切身領教過的，江楓反殺玉自在的一幕，更是精彩無比，讓她記憶無比深刻。

有著那樣個性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將自身置於險地，如此一來，江楓既然選擇走上天路，在雲瑤看來，肯定是有其必須要走的緣故及目的的。隻有這樣，才可以解釋江楓走上天路的堅毅與決絕。

隻是，江楓已經走天路而去，這些問題，就都是沒有答案了，這讓雲瑤感到遺憾。

“他……會死嗎？”卿雅看一眼梁碧君，又是看一眼雲瑤，失神的問道。

“這是再明白不過之事，他當然會死。”梁碧君嫣然笑道。

不同於卿雅與雲瑤，和江楓打過交道，梁碧君與江楓不過是一麵之緣，雖說對江楓的印象還算是不錯的，但也就僅僅是不錯罷了。

是以，對於江楓走天路之事，梁碧君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完全是局外人，絲毫不需要理會他人的感受。

“說不定……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不是嗎？他向來是那樣善於創造奇跡之人。”卿雅的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卻還是強打起精神，抱有一線希望的詢問。

梁碧君笑了，說道：”或許，江楓有著不錯的逢凶化吉的本事，創造無數的奇跡，但是這一次，我絕不認為他還能創造什麼奇跡。”

“為什麼？”卿雅趕忙追問。

“自古以來，走天路之輩，哪一人不是驚才豔豔之極，可是他們之中，有誰是成功過的？我絕不認為，江楓比他們更為優秀。”梁碧君篤定的說道。

梁碧君的話，冷血之極，讓卿雅心中的希望，完全破滅，卿雅腳下一軟，坐在了石階之上。

“卿雅，你的反應，我當真是不明白的很，其實，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嗎？”梁碧君看向卿雅，蹙起秀眉說道。

卿雅低低的吸著冷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聽梁碧君又是說道：”江楓始終不過是局外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就像是杜塵所說過的那樣，他的死活是無關緊要的，而且關鍵之時，他本身就是炮灰一樣的存在，炮灰喧賓奪主，使得所有人都是麵色無光，但炮灰就是炮灰，在失去了利用價值之後，依舊是要被抹除掉的，他選擇走天路，可以說是十足的自知之明，自殺，總比他殺來的更有尊嚴一點，至少，他還可以儘可能的保持自己的那份驕傲不是嗎？”

“你錯了，不是這樣子的。”卿雅搖頭，聲音略有些沙啞。

“是嗎？那我倒是要聽聽，你有什麼高見。”梁碧君隨意說道。

“我……我……”卿雅一連說了兩個我字，卻是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反而是那眼淚，終究是溢出了眼眶，沿著卿雅的麵龐緩緩滑落。

“你說不出口，那麼，就讓我來代替你說。說的不好的話，你可以幫忙糾正，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全盤否認。”說到這裡，梁碧君戲謔一笑，才是接著悠悠說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愛上了江楓。”

卿雅嬌軀，猛的一震，抬起了頭來，眼中閃過陣陣驚悸之色。

“怎麼，你是想要否認我說的話嗎？”梁碧君笑出聲來。揶揄不已的說道：”堂堂清羽宗的仙子，冰清玉潔，高高在上，便是連對杜塵那樣的人物，都是不假顏色的很，誰能想到，你竟然是愛上了江楓。也難以杜塵會妒忌發狂，不顧一切的要鏟除掉江楓。可歎的是，杜塵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江楓，殺江楓不成，反而是死在了江楓的手上，這樣的情愛糾葛，還真是可歌可泣的很呢。”

任由梁碧君怎麼說，卿雅都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癱軟在石階之上，嬌軀抑製不住的顫栗著。

梁碧君的話，她不是不能否認的，要想否認，僅僅是隻需要說一句話就足夠了。可是，即便是隻需要說一句話，卿雅也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來。

因為，如果不是愛上了江楓的話，為何會改變初衷？為何會對江楓的死活如此關心？又為何，連自我都失去？

要知道，杜塵針對江楓之事，卿雅是早就知道的，杜塵，也沒想過要隱瞞什麼，所以她才會對江楓說萬事小心。

隻是在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她已經是愛上了江楓，隻是出於某一種連她自己都難以弄明白的情緒，才是出言提醒的江楓。

而到了這個時候，當江楓毅然走上天路，卿雅才是完全的明白過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早已愛上了江楓。

她之所以會提醒江楓萬事小心，那完全是出於一片愛意，是她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才是導致江楓一度陷入困境。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可是已經晚了，來不及了！

……

江楓走天路而去，隻身沒入虛無空間之中，不知身在何方。

腳下的石階，不知何時中斷，江楓依舊是一步踏過，踏入了虛無之中，而後，他的意識，漸漸的陷於混沌，到最後，神智徹底的消失。

直到腳踏實地的那一刻，江楓的神智，才是倏然之間，恢複了清明。

江楓確定，自己是踩在了地上，而不是身處於虛無之中，眼前所見，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他這個時候，就在森林之中。

抬頭，天空之中，朵朵白雲漂浮。風吹過，帶起草木的清香之氣，讓江楓得以確定，他已經走過了天路。

“這是哪裡？”江楓叩問自己。

江楓沒辦法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他也沒有等待答案，很快就是選擇一個方向，快速離去。

要確定是在什麼地方，首先就是要見到人，其次是建築，不管是人還是建築，都是可以幫助他辨識自己所在的地方。

儘管，江楓隱隱認為，自己已經重返了地球，可是，這裡究竟是不是地球，依舊是有待確認的。

因為有心求證之故，江楓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是已經走出了森林。

出了森林之後，一條小河，自西向東，緩緩流淌。

小河的下遊，極遠之地，有著一片成片的建築物，那或許是一個城鎮，城鎮沿河而建。

在看到那極遠之處的建築之後，不需要多看，江楓就是知道，自己重新回到了地球之上。

“我回來了。”在確定了這一個事實之後，江楓反而是微微發愣。

得知重返地球，江楓的心情，不是不喜悅的，隻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太過簡單，來的太過容易的緣故，反倒是讓江楓，感到有點不太真實。

天人之境以下之人，走上天路，九死無回。

這是雲瑤說過的話，各大頂級宗門中的典籍，對於此點都有記載，雲瑤絕對不是在說謊，並且，雲瑤也沒有絲毫說謊的必要！

可是，既然雲瑤沒有說謊的話，為何他什麼麻煩和危險都沒有遇到，就是通過天路，直接返回了地球。

“會不會是，有人走過天路，出現在了地球，但是因為找不到回去的辦法，是以，他們被認定是失敗了？”忽而，江楓麵色略有些古怪的說道。

之所以江楓會產生這樣的聯想，那是因為江楓想起了發生在忘情道宗的事情來。

從地球進入秘境，對地球中的修士而言，何曾不是另外一條“天路”，無數的人，認為進入秘境，就可以一步登天，隻是，這一說法雖然流傳了下來，卻沒有任何一人知道，為什麼踏入秘境就可以一路登天。

這一點，和天路的傳聞，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

江楓從地球去過秘境，然後又是從秘境之中，回到了地球，一來一去，在卿雅等人所在的那一處秘境之中，絕對是極其罕見之事，有這樣經曆之人，不說沒有，就算是有，那也必然是寥寥可數的。

而江楓在這種事情上，限定了一個範圍，那是因為他在地球上，曾經見過秘境中的人，那就是祝天機與方麥龍那些人。

秘境有三十六，祝天機和方麥龍，顯然是來自另外的一處秘境，也正是這樣，才是可以解釋，江楓聽過的那些傳聞，以及發生在江楓身上的事情。

“事情的真相是否如此，待有機會見到祝天機，一問便知，並不需要多想，當下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回去燕京，離開長達半年之久，也不知道家裡的人，現在都怎麼樣了。”江楓喃喃自語，臉上流露出罕見的柔情，旋即加快了速度，朝著那遠方的城鎮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