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倏然之間,江楓聽到了背後傳來風聲。
山洞中有風,但此處非常的幽閉,就算是有風也不可能發出風聲,江楓心中一緊,厲喝道:“誰!”
江楓的聲音遠遠傳出,半響都沒有回話,而那風聲,也是突兀的消失了,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判斷力有著絕對的自信的話,這般情況,江楓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在中毒之後出現幻聽了。
隻是很快,又是有風聲響起,旋即江楓隻覺自己的身體陡然變得無比的僵硬,他詫異的扭過脖子,往著左後方看去,卻是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到,就是眼前一暗,跌入了一個溫軟的懷抱之中……
江楓醒來之時,隻覺全身上下,都是有種說不出的酸痛。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被人拆了再重組過一般,僵硬而不協調,他知道,這是中毒之後所留下的後遺症。
“沒有死嗎?”江楓發出一點聲音,那沉重的眼皮,在這時緩緩的睜開。
山洞之內天光昏暗,不知日與夜的流逝,但江楓眼前所見,卻是烈日當空,火辣辣的陽光照射之下,讓他的眼皮子一陣刺痛。
江楓愕然,勉力側頭四下看了看,就是發覺他已經不在山洞之中,此時分明是躺在一處柔軟的草垛之上,周圍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一片幽靜,如同是一步從地獄走進了天堂,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當然,也都是那麼的陌生。
江楓卻是無暇去欣賞美景,眼前的情況,與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江楓沒由來起了在那山洞之中所發生的事情,他一劍殺蟲大師之後,在離開之時,被人在後方偷襲,一不小心之下中招,然後就昏倒了。
在昏倒的那一刹那,江楓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他現在不僅沒死,便是連身上的毒,都是已經解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偷襲我的人是誰?又是誰救的我?”江楓微有些恍惚。
江楓記起了他在昏迷過去之前,扭過頭往後去看,想要看看是誰偷襲的他,但他沒有看到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隻是聞到了那人身上的一點幽香的味道。那似乎是一個女人,因為她的懷抱,是那麼的溫軟。
“女人?會是誰呢?”江楓在心中說道。
在那樣的情況下,江楓雖說中毒極深,但是本能的危險意識,讓他依舊保持著高度的戒備和警惕的狀態,尋常人若是想偷襲於他,根本就不太可能,除非那偷襲之人的實力,遠超於他。
一個實力遠超於他之人,且還是一個女人,江楓很快就是想起了一個人來。或者說,在他目前的認知之中,他隻能想起那一個人。
“陳思然,是你嗎?”江楓自語。
江楓在清心河畔,見識過陳思然的實力,築基階段的修為,絕對是遠超於他的存在,不說在背後偷襲,就算是正麵一戰,他亦是隻有落敗的份。
可是,真的是陳思然嗎?
江楓眉頭緊皺,不知為何,他有點不太確定,因為他想不明白,如果是陳思然為他解的毒的話,為何陳思然要偷襲於他!
江楓凝眉思索,用力按了按太陽穴,讓自己尚有些渾噩的意識徹底清醒過來。
而那昏迷之後,清醒之前,殘存著不多的意識,在這種深度思索之下,一點一點的,開始複蘇。
江楓不確定那個時候是不是在做夢,但如果是在做夢的話,隻能說,那個夢境,太過真實。
江楓回憶起,自己隱隱約約之間,有聽到琴聲在耳邊響起。
那是很熟悉的琴聲,這個時候回憶起來,都是叫江楓有一種不知今昔是何夕之感,因為,那是仙魂曲的旋律。
琴聲清雅悠揚,不斷的在江楓耳邊響起,讓江楓的心,隨著那旋律不停的悸動。
江楓還聽到了飄渺的清唱,聽到了如囈語般的呢喃。
琴聲斷魂,唱的都是無處傾訴的心事。
那囈語般的呢喃,一字一句,叩入江楓的心扉,讓江楓這時想起,一顆心都是隱隱作痛。
囈語的呢喃,翻來覆去就是幾個字,不斷的詢問著江楓,問他,為何要將仙魂曲送給她。
那分明就是陳思然的聲音,她在問江楓為何要將仙魂曲送給她,不斷的詢問,聲音哀怨而淒楚。
江楓默然,他將仙魂曲送與陳思然,的確是藏了私心,因為陳思然和澹台仙子太過相像的緣故,某種程度上而言,將仙魂曲送給陳思然,是寄托了心中的一份情感。
可是這個問題,在那如夢似醒之間,江楓沒辦法回答,在這個時候,他依舊是沒有辦法回答。
“陳思然,原來真的是你。”江楓輕輕歎息,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有點懷疑和不確定的話,這時已經可以斷定,偷襲他和救下他的,都是陳思然了。
陳思然要救他,但是又不想見他,所以隻能先將他打暈再施救,而那不想見的緣故,則是仙魂曲的緣故。
“仙魂曲?陳思然為何不斷的詢問有關仙魂曲之事?”江楓臉色變幻,疑惑而不解。
隻是,儘管想不明白,陳思然如此念念不忘翻來覆去的問著這個問題,卻不可能是沒有因由的。
而到這個時候,江楓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陳思然是怎麼知道他在那山洞中,並在他中毒之時將他給救出來的。
“難道,陳思然在我和王道人進去之前,就已經進去過了?是她傷的蟲大師?還有另外一塊盛有靈液的石頭,也是她拿走的?”江楓若有所思的說道。
稍稍一想,江楓就是覺得很有可能,不然的話,這幾件事情不可能都是如此的巧合,巧合的近乎是人為所蓄意安排的一般。
“不過,陳思然是什麼時候進去的,是在我和王道人進去前不久才進去的嗎?”江楓思付著。
因為隻有如此,陳思然才會隻拿走一塊盛有靈液的石頭,將另外一塊石頭以這種特彆的方式送給他,不然的話,關於陳思然為何隻拿走一塊而不是全部拿走之事,實在是沒有任何解釋的理由。
“要是如此的話,看樣子,我和王道人在那山洞之內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陳思然的眼中了。”江楓的臉色變得有點古怪,覺得有點荒謬。
畢竟,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小姐,忽然之間搖身一變,變成了他背後的保護神,甚至都是提前為他鋪好了路。儘管認清楚這個現實,但在感情上,江楓卻仍舊是有點難以接受。
在聯想起這件事情的同時,江楓又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一晚,在清心河河畔與陳思然見麵之時,陳思然說她在殺了那個綁架她的女人之後,忽然想外出走走,於是就離開了燕京,現在來看,陳思然很顯然是撒謊了。
姑且不說陳思然在離開燕京之後,是如何搖身一變,變成築基修為的強者,僅僅是發生在那山洞之內的事情,以陳思然的那般說法,就是有著很多的漏洞。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陳思然離開燕京,並不是她所說的想外出走走,不管是出現在棋盤石,還是出現在玉州,都是有著一定的目的,隻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江楓沉吟道。
江楓在原地盤膝坐下,運轉體內氣息調息,同時等待著陳思然的出現,有些問題他想明白了,有些問題,卻是始終都沒辦法想明白,江楓決定一會陳思然出現的時候,他親口問問陳思然。
但是江楓等到天黑,都是並未等到陳思然的出現,對此江楓儘管有些遺憾,但也出乎他的意料。
從陳思然寧願將他打暈才救他這事來看,陳思然很明顯是不想見他的,至少不會在他意識清醒的狀態下見麵。
他身上的本命蜘蛛之毒,是陳思然解的,陳思然是怎麼解毒的江楓暫時不清楚,不過陳思然既然能夠為他解毒,那麼自然是能夠計算出他在什麼時候清醒過來,是以,不排除陳思然在看到他醒來之後,就已經悄然遠去了。
江楓沒有馬上就離開,再度等了一個晚上,到第二天清晨睜開眼,其身體中毒之後所留下的後遺症已然徹底的抹除,但是依舊是不曾等到陳思然。
江楓到這時才是有點死心了,低低歎了口氣,起身離開,走幾步,江楓停下腳步,手臂輕震之下,嗜血劍出現在了手上,略一沉吟,在一棵樹上留下了幾行字,繼而人影一動,快速遠去。
時間過去了約莫小半個小時,忽見那不遠處的灌木動了動,一道白衣身影,自那灌木後方走了出來,白衣女子走至那棵被江楓刻了字的樹下,瞪大了眼睛看著江楓留下的那幾行字。
她仿佛是癡了一般,就那麼呆呆的立身於那棵樹下,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幾行字,如此不知道看了多久,眼角有淚水,沿著白嫩的臉頰悄然滑落。
白衣女子擦乾了眼淚,又是盯著那幾行字看了好一會,她咬了咬唇,立掌為刀,將那一塊刻字的樹皮,整個的給剝了下來,如捧至寶一般的小心翼翼的收好,朝著江楓離去的那個方向看了數眼之後,這才倒退著,一步一步的退後,而後轉過身去,幾個閃掠,消失不見。
白衣女子消失之後,差不多兩分鐘之後,那棵被剝了樹皮的樹下,江楓再度出現,江楓看著那道自視線之中一點點消失的白衣身影,表情一時間複雜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