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估自己,不低估他人。
不得不說,這個秦道林倒是一個人物,隻不過他掩飾的太好,以往誰也不曾發覺。
若非秦君臨光芒太盛,壓製的秦道林抬不起頭來,以至於兄弟內杠,秦家有此兩個人物,何愁不能中興?
秦道林氣喘籲籲的說了這句話,好似累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摸摸索索的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說道:“江楓,我知道你是來殺我的,不過不用你動手,我會自己了斷,隻是在這之前,我想你心裡也是有些疑惑,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惑也不一定。”
“你想說什麼?”江楓皺眉問道。
秦道林笑了笑,說道:“我背地裡處心積慮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卻是無一件為人知曉,明珠蒙塵,江少你不覺得是種遺憾嗎?”
“你果然是個變態。”江楓說道。
“我變態?又哪裡比得過秦君臨變態,隻不過秦君臨是被你生生折磨至死,我卻是可以死在自己的手上,算起來這一局,我卻是贏了他了,往後在地獄中見麵,倒是可以拿來當做炫耀的談資。”秦道林嘿嘿說道。
話語一頓,秦道林接著說道:“想來江大少你會找到這裡來,已然是從丁琳那個女人那裡知道你當初於花田跑馬場墜馬一事是我暗中做的手腳了。”
“沒錯。”江楓冷笑。
“可悲可歎,我之所以要毀掉花田會所,毀掉花姐,為的就是掩蓋當初之事,免得被江大少你看出端倪,災禍臨身,卻是不曾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是因此而害死了自己。”秦道林大笑道,笑的眼淚都冒了出來。
江楓原先就是做出此種猜測,此時從秦道林嘴裡得到證實,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戾氣,秦道林說道:“江少,我說過,不用你動手,我會自行了斷,不妨再聽我多說幾句話廢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哀,江大少何必急於一時?”
然後秦道林不等江楓說話,又是說道:“江大少可還記得那個短命鬼秦仕鳴?”
“自然。”江楓心中戾氣愈重,當初就是因為秦仕鳴帶人前往出租屋欲要殺他,被他反殺之後,因此得罪秦家,加之有李家和岐黃門的威脅在後。不得容身於燕京,迫不得已離開。
秦仕鳴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卻是改變他人生軌跡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甚至可以說,往後的諸多變故,都是因秦仕鳴這個小人物而引發的,江楓自是不可能忘記此人。
秦道林說道:“秦仕鳴若是知道自己死了這麼久還被江大少你惦記,應當是死而無憾了,不過江大少你或許不知道,秦仕鳴前往殺你,卻並非是秦君臨指使,而是我的主意。”
“是你?”江楓聲音一冷。
秦道林嘿嘿一笑,說道:“當日老爺子壽宴之上,秦君臨自作聰明的向葉家求親,自以為是的認為可以抱得美人歸,最終被弄的顏麵掃地,淪為笑柄,無意間成全了你的大名。經此一事,所有人都認為秦君臨會報複於你,如此機會,我豈能錯過,自然要做一番手腳才是,可歎秦君臨被人冤枉,百口莫辯,可笑之極。”
說到最後,秦道林一臉的得意,他處處受秦君臨壓製,能夠扳回一局,儘管隻是讓秦君臨背了個黑鍋,不傷筋不動骨,卻也是大為開懷。
“秦老爺子壽宴上之事我並不知情,你因此而利用,心機卻是頗深。”江楓冷冷說道。
秦道林笑了笑,說道:“江大少你該慶幸生於江家,江浩和江平二人都是廢物中廢物,垃圾中的極品,若你生於秦家,你就明白我的感受與悲哀了。”
話語一頓,秦道林接著說道:“自然,秦君臨背黑鍋之事,可不止此一件,江大少你離京遠遁,秦家之人遠赴長白山尋找,也有我安排的人手在內,不過,我卻不是派人去殺你,更是想著助你度過此難關,好繼續與秦君臨為敵。”
“我返回燕京,大鬨秦家,算來你並沒有占到什麼便宜。”江楓說道。
秦道林笑道:“秦家?哼,秦家與我何乾,所有的好處都讓秦君臨占儘,我明明不管是才智還是手腕都不遜於秦君臨,卻始終不得大展拳腳的機會,這樣的家族,榮與我何乾,辱,又與我何乾。最好是如李家那樣,分崩離析最好。”
“你這麼說,到頭來還不是要依仗於秦家?”江楓鄙夷說道。
秦道林說道:“你我都是世家子弟,最是清楚不過個中緣由,莖葉相連,我不想依仗於秦家都不行,但這並不等於,我必須要處處為秦家謀得利益。”
“若是秦老爺子聽你此話,必當親手斃你。”江楓冷眼說道,不得不說,秦道林此人實在是太過喪心病狂,為了一己私欲,竟是做出這麼多的勾當。
秦道林大笑道:“他要斃我,難道我就等死嗎?我秦道林窩囊了這麼多年,他秦君臨一日不倒台,我就一日不得重用,就算是不死,活著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大鬨一場,大家來個同歸於儘。”
江楓歎息,沒有說話。
而後就聽秦道林又是說道:“江大少,你既然記得秦仕鳴,想來那個全誌俊也是記得的吧?”
全誌俊一事,弄得江楓和葉青璿之間生出間隙,江楓和秦君臨都是被弄的焦頭爛額,江楓自然不會忘卻,此時聽秦道林說道,便是問道:“也是你安排的。”
秦道林似乎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無疑,是以無所隱瞞,說道:“的確是我在背後做的安排,這番安排,我本以為你和秦君臨會拚個你死我活,卻是不曾想到秦君臨太不中用,被你當眾打臉打的毫無脾氣,枉費我籌劃多日。”
“此事你若不說,我或許永遠都無法知道背後的指使者是你。”江楓說道。
“我都要死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隻求死的痛快,死而無憾罷了。”秦道林說道。
“隻是有一事我非常不解,秦君臨為你背了這麼多的黑鍋,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不成?你是當我白癡還是當他白癡?”江楓不悅的說道。
秦道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他那樣的人,從來不會相信於誰,所相信的唯有他自己,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但是察覺到自己背了黑鍋又能如何,他會想到是我做的嗎?我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成天除了吃喝嫖賭之外一無所成,連江大少你都沒有想過做出哪些事情的人會是我,你以為秦君臨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夥,會低下頭來看我一眼。”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秦道林無意間將這句話詮釋到了極致,秦君臨光芒太盛,秦道林多年生活於秦君臨的陰影之中,已然趨於變態,為了將秦君臨從那“神壇”之下拖下來,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秦道林笑過之後,臉色倏然變得無比猙獰,他看著江楓說道:“秦君臨他就當我是一條狗,可他算什麼,不過隻是稍稍為秦家露了點臉罷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當我是一條狗,卻是不知道,狗卻是會咬人的,不叫的狗,咬人咬的更凶更狠,他不拿我當人,那我就要咬死他。讓他知道,輕視了我秦道林,會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你已經成功了,何必這麼大怨氣。”江楓淡淡說道。
“是啊,我成功了,可是為何還會這麼大的怨氣呢。”秦道林喃喃自語,說道:“大概是,我好不容易搬開了秦君臨這座大山,自認為終究有了出頭之日,卻是不曾想到,會有另外一座大山壓在我的頭頂,卻是怎麼都搬不開的吧,江大少,你可明白我心中的苦楚。”
“庸人自擾之罷了。”江楓自是明白他所說的另外一座大山就是自己,不過不可能同情於他就是了,冷漠說道。
“庸人?我秦道林可不會認為自己是庸人,我花天酒地,胡作非為,還不是被秦君臨逼的,難道我就不想乾出一番事業,不想專美於人前嗎?可是我能嗎?我不能,既然我不能,那我為什麼不能眼紅不能妒忌不能發狂?”秦道林大叫道。
“害人終究是要害己,在你做出那些事情之時,可有想過會有今日的下場?”江楓沉聲問道。
“自然,但這也總比窩窩囊囊活著要好百倍千倍,我秦道林,從來就不是甘於寂寞之人,更不可能一輩子都當彆人的綠葉,哪怕隻有刹那的輝煌,死了,也就沒有遺憾了。”秦道林閉了閉眼,話語中終於有了一絲悲嗆之意。
秦道林做不了梟雄,但江楓卻是清楚,若不是有秦君臨的壓製,以及有他的崛起,此人往後必成奸雄。
但是今日說什麼都是無用了,秦道林必須要死,套用郭老所說過的一句話,秦道林不死,他心不安。
“話說完了,你可以死了。”江楓說道,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他不是必須要親手殺掉秦道林,這樣的人,其實早就被他自己親手扼殺。
秦道林望著江楓的背影,慘烈大笑,江楓回過頭,看著他笑,驀然發覺,他笑起來真的好像是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