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楊氏對於最壞的打算有所準備,但三位大羅仙尊從一開始便出現,還是大大出乎了楊氏的預料之外,使得局勢從一開始便陷入到了極其糟糕的境地。
顏沁曦見得楊君秀一應吩咐井井有條,便知她心中早有規劃,自然不會胡亂置喙,隻是笑道:“秀兒卻是忘了我們母子二人!”
楊君秀笑道:“瑜兒還要留在我身邊輔助,而且此番形勢雖然對我楊氏上下極為不妙,但對於瑜兒而言,雖說其中或有風險,但卻也未嘗不會是一個重塑仙軀的絕佳機會。”
顏沁曦聞言目光頓時一亮,笑道:“既然如此,這機會便不容錯過。”
楊君秀笑道:“的確是不能錯過,要知道在九天星界那邊,釗兒的修為可是一路青雲直上,眼瞅著便要追上你這個做父親的了。”
楊沁瑜聞言卻是苦笑道:“侄兒卻沒有那般高遠,今生便是能夠重塑仙軀進階金仙之境便已知足。”
顏沁曦聞言大為不悅,道:“我兒怎可如此毫無誌氣?”
“難道能成就金身仙境,這等誌向還算是低嗎?這星空之中就算隻看長生者,能夠達到金身仙境的又有幾人,十不存一!”
楊沁瑜麵帶苦笑,可語氣卻是平緩,顯然對此他思慮頗多且心中早有定計,道:“孩兒論及膽大心細、勇猛精進、機緣際遇,均不如父親,要論及天賦資質血脈,又不及釗兒,能夠修煉到如此地步,也多賴家族和父親提攜,否則時至今日,孩兒怕不是還在道境打轉。”
曾幾何時,在周天星界之中,真人境修士都能鎮壓一方,道境修士足以銘傳天下,至於仙境長生者,在多少人眼中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時至今日,能有重塑仙軀進階金身仙境的底蘊,居然都被人看作是胸無大誌之人了。
楊君秀見得嫂子麵色不虞,連忙開口勸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這是強求不來的,依我看卻是瑜兒作為楊氏族長在西山呆的太久了,總也不能等著天下掉餡餅吧?此番事了之後,瑜兒不妨索性丟下這族長之位,前往星空遊曆個幾十年再說,你看你爹這幾百年來,待在西山的時間攏共有幾十年?”
顏沁曦心有不甘,還待要再開口,卻忽然感知有人正向這裡而來,便不再言語。
見得楊沁璽和楊沁瑤走了進來,顏沁曦連忙迎上兩步,責怪道:“你們兩個孩子,受了傷不好好養著,到處亂跑什麼?”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楊沁璽這才開口道:“好叫伯娘得知,孩兒傷勢本無大礙,又吃了幾顆療傷靈丹,如今已然大好了,如今家族形勢危急,孩兒和妹妹可不能一直躲在西山裡麵。”
顏沁曦聞言故意板起臉來,道:“胡說,胸口都差點洞穿,幾乎就是致命傷了,哪裡能這麼快就好?伯娘知你二人都是好意,可咱們楊家還沒到讓重傷族人上去拚命的地步。”
楊沁璽見得伯娘神色堅定,連忙笑道:“好叫伯娘得知,孩兒的傷勢真的已經是大好了,事實上連孩兒自己也是搞不太明白的,所以這才想著到這裡來向幾位長輩詢問一番。”
“什麼不明白?”
顏沁曦想著旁邊的楊君秀和楊沁瑜二人看了一眼之後,這才問道。
楊沁璽略作沉吟,便將他們兄妹二人與句肥大戰的經過與在場之人詳細說了。
末了,楊沁璽道:“且不說孩兒的心臟莫名其妙的避開了對方的必殺一擊,就算如此,從對方法寶上爆開的異種仙元也足以震碎了孩兒的心臟,可實際上卻是孩兒的傷勢目前已經好了八成。”
顏沁曦笑了笑,道:“這不是很好嗎,說明璽兒你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咱們楊家的修士,從小便在鍛體術上打得基礎極牢,至少在同階修士當中,你們的肉身修為都是極為優秀的。”
楊沁璽卻搖了搖頭,道:“伯娘說的雖然沒錯,可孩兒自家明了自家事,以孩兒在鍛體術上的修為,還不足以無視一位金仙的仙元爆發。”
對於長生者而言,錯非是斬斷了身體軀乾,否則類似於楊沁璽這般破腹穿胸的傷勢,隻要不是震碎了五臟六腑中的某一種,都算不得真正的麻煩。
真正的麻煩是對手在傷及肉身之後,留在體內的異種仙元對於修士自身以及修為的侵蝕和破壞。
而楊沁璽感到奇怪的便是,句肥的臨死反擊並非在他的體內留下異種仙元進行破壞,而這也正是他能夠在返回西山之後,短時間內便能夠將傷勢遏製並大幅恢複的關鍵。
楊君秀見得這兄妹二人一通繞圈子,稍稍有些不耐,徑直問道:“你們還想要問什麼,直接說吧?”
兄妹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楊沁瑤便有些忍耐不住,略帶急切的問道:“大伯現在的傷勢如何了?我們回來之後還一直沒有看望過他老人家。”
“我就說你們兩個肯定要懷疑到這上麵,”楊君秀指著二人麵無表情道:“不過你們兩個卻是打錯了主意,你大伯現在傷勢極重,且正是生死攸關的時候,絕對不能見任何人,收起你們兩個的小心思。如果當真自忖尚能一戰的話,那就去西北方向,在流火穀和瑜城之間的地帶遊弋,這兩處地方雖然有上官父子坐鎮,但無論是炎州星宮還是習州星宮,與我西山楊氏不睦的勢力均有可能出手。”
楊沁璽和楊沁瑤目光轉向了楊沁瑜,見得他微一點頭之後,二人這才道:“是,我們即可前去。”
楊君秀隻當沒有見到二人的小動作,點了點頭道:“要小心,萬事以保命為上。”
這孿生兄妹二人離開之後,顏沁曦見狀想了想,道:“那我去元磁山吧,那裡隻有蘭兒一個人坐鎮,聽說此番召集令發出之時,正值她重塑仙軀的關鍵時期,為此不得不中斷了進階的過程先行返回,我去之後也可助其一臂之力,況且我的實力在元磁山那裡也更有利發揮。”
楊君秀隻是微微遲疑了一下,知曉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多言,隻是點頭道:“嫂子加倍小心,這應當是楊氏家族所經受的最後一次考驗了,此番若是熬過去了,西山楊氏才可算是真正的屹立於星空各大勢力之間。”
顏沁曦聞言笑了笑,道:“我曉得,你隻管放手去做便是。”
說罷,顏沁曦向著兒子笑了笑,便向外走去。
“嫂子,”楊君秀叫住了走到門口的顏沁曦,認真道:“如若當真遇到危險,嫂子可隻管前往曲武山。”
“曲武山麼?”顏沁曦臉上閃過一絲光彩,低語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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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之外,兩道遁光一前一後落下。
楊沁瑤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哥,伯娘和秀姑姑他們有事兒瞞著咱們。”
楊沁璽點頭道:“那是肯定的。”
“那秀姑姑剛剛那一番話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楊沁瑤連忙又問道。
楊沁璽搖頭道:“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有一點是肯定的,秀姑姑絕對在謀劃著什麼東西,甚至連伯娘和沁瑜他們兩個都未必全部知曉。”
楊沁瑤聞言吃驚道:“這怎麼可能?以伯娘那霸道淩厲的性子,楊氏上下除了沁瑜,還有誰能繞過她去做事?”
楊沁璽這時卻是忽然微微一笑,道:“這便是原因所在了,楊氏上下能夠讓伯娘都言聽計從的,有且隻有一個人!”
“你是說……”楊沁瑤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來。
“嗬嗬……”
楊沁璽輕笑一聲,腳下遁光一生便要離去。
楊沁瑤見狀連忙跟上了,興衝衝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你說先前你的傷勢……”
一聲巨響突然從頭頂上空傳來,一下子打斷了楊沁瑤的話。
兄妹二人驚訝的抬頭望去時,卻見西山大陸的上空天幕之上,先是有烏雲滾動,緊跟著便有火浪臨空,如同末日一般。
而後籠罩在西山大陸上空的天幕就如同一張紙一般,突然分作七份兒向著不同方向被撕扯而開,隱約間還能看到幾顆猙獰的頭顱搖晃。
不過就在天幕被撕裂的刹那,一柄橫貫長空的白金巨刀出現在天幕的缺口之處,伴隨著漫天的雷光迸射,一道道從巨刀之中散溢而出的刀芒也融入其中,霎時間天幕之外的星空都被切割的支離破碎。
而待得虛空緩緩平複之際,原本被撕裂的天幕已經被一片雷網覆蓋,而隨著雷光漸漸散去,一麵嶄新的天幕又重新生成。
“秀姑姑居然將陣靈化作了一柄長刀?這在之前可從來沒有過。”楊沁瑤有些驚愕的說道。
楊沁璽則歎道:“家族的守護大陣已經越發的變幻莫測了。”
楊沁瑤又問道:“你說剛剛有多少人趁機潛了進來?”
“應該不多,剛剛被撕裂的天幕更像是一種試探,沒人會傻到與楊氏守護大陣正麵硬碰硬。”
楊沁璽的話剛說完,先是西北方向的雷光天幕被洞穿了七八個窟窿,緊跟著西南方向的雷光天幕被十餘道火柱所突破,緊跟著東北方向又有數道魔光閃爍,連帶著仿佛整片西山大陸上的光芒在這一刻都黯淡了三分。
而就在這些異象在天幕之上浮現的刹那,一道道五色雷光也在天幕之上生成,向著那些被洞穿的天幕缺口上堵去。
然而因為在這一瞬間,雷光天幕被突破的缺口實在太多,縱使守護大陣奮力堵截,卻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將所有的漏洞儘數封堵。
而且與此同時,天幕之上尚有新缺口在連續不斷的被破開,使得籠罩在西山大陸上空的天幕一時間變得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