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
秦影心中一慌,伸手朝著包魚兒的後心一按,然後將她整個人拋飛出去,而後秦影身形在半空之中接連閃動,幾團帶著他氣息的身影擾亂了身後那道鋒銳氣息的鎖定,避開了對方的偷襲。
僅僅是之前那出現之人秦影便已經不是對手,這個後來之人修為雖說遠不及於他,可單憑剛剛那一道背後襲來的神通,實力就未必比他遜色太多,兩人聯手之下,秦影自忖根本沒有勝算,要想全身而退,隻有將手中成為累贅的包魚兒扔掉。
秦影的掌心之中閃爍著一道帶著陰冷的血芒,隨即手掌一握,周身氣息收斂,整個人溶於周圍的荊棘樹叢陰影之中。
那道隱隱間鎖定他位置的氣息仍舊存在,秦影有過上一次的經驗,知道擺脫對方並不容易,但經過這一段時間,他卻也不是全然沒有防備,先前那一道化影術便有亂人耳目,躲避神通加身之能,此番更是將一頂高高的黑色帽子戴在頭上,瞬間便擺脫了最先的那一道氣息的鎖定。
“咦?”
遠處傳來一道帶著驚訝的聲音,一道遁光貼著地麵而來,楊君山身形顯露在包魚兒身旁,可靈識之中卻失去了那名鬼修的蹤跡。
伸手在包魚兒鼻端一探,楊君山神色一冷,寒聲道:“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楊君山雙目寒光如電,向著四周圍一掃,一個帶著高高的黑色帽子,樣子看上去極為滑稽的黑影正在躡手躡腳的向遠處離開,被楊君山的目光看到的刹那,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瘋狂向外衝去。
原本秦影將那帽子戴在頭上的時候,確然可以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便是連楊君山的靈識都無法覺察,可那個帽子似乎也限製了他的速度,導致他無法在楊君山出現的刹那脫離他的視野,被廣寒靈目看個正著。
秦影那個一動,周身氣息難免再次外泄,加之楊君山指引,又是一人突然在秦影逃竄的方向出現,一卷狂風帶起漫天碎枝亂葉迎麵向著秦影撲來。
還有第三個人!
秦影心頭越發的沉重,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是落入了對方的包圍圈之中,然而生死關頭,卻也由不得他多想,隻能迸發出全部的潛力來掙命,一道黑光在原地劃過一道軌跡,卻是沒有朝著唯一沒有封鎖的方向逃離,反而向著一開始那個從背後偷襲他之人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秦影心中明白,對方既然設下了全套,那麼自己朝著唯一沒有被堵住的缺口衝去絕對會再次碰壁,與其如此,還不如向著目前最弱的一環硬碰硬衝上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秦影的選擇的確有些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唯一沒有被唯獨的西南方向突然湧起數百道劍光,朝著秦影突圍的方向援助而去,而且看那聲勢,雖說不及一開始追殺自己那人,但至少也比剛剛用一片風幕擋住自己那人的實力要高出一籌。
秦影腳下速度再增,整個人在半空之中劃過一道常常的留影,堪堪在數百道劍光追上之前脫離,隨即便衝進一片刀叢之中,一道黑影從秦影手中飛出,在一片吵雜的叮叮當當聲響當中,強行開辟出了一條通道向外衝去。
楊君山、周毅和顏大智紛紛從不同的方向趕來增援,顏沁曦已然將自身實力發揮到極致,無奈對方隻是一味的想要逃跑,而並非是與她激戰,在修為高出她兩重的情況下,顏沁曦再想要攔住對方卻也力有未逮。
眼看秦影就要擺脫顏沁曦的糾纏,猛然一聲震天虎吼傳來,伴隨著巨吼傳來的還有無邊的煞氣,而且這煞氣似乎對於鬼修有著極大的克製作用,即便是天罡境的秦影也不由的在彌漫的煞氣之中舉步維艱。
楊君山覷準了時機,將山君璽高高拋棄,一座山峰一般的巨璽高懸於半空之中,將四周方圓百餘丈的範圍籠罩並封鎮,鬼修那鬼魅的身形雖然仍然在快速的遊竄,卻始終無法掙脫山君璽所鎮壓的範圍。
眾人見狀紛紛緩了下來,一道利芒閃爍,楊君秀出現在山君璽邊緣,斬魄刀徑直闖入山君璽的封鎮範圍之內,朝著秦影的頭上便劈斬而下。
“虎妖?”
秦影驚叫一聲,連忙抽身急退,似乎楊君秀的神通手段對於他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
然而在山君璽的鎮壓之下,秦影的身形受到極大的限製,隻能在山君璽所籠罩的範圍內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擺脫斬魄刀的追殺。
“說,你將包魚兒怎樣了?”楊君秀寒聲問道。
秦影目光向著四周一掃,五位真人境的修士,一位天罡,三位玄罡,外加一個聚罡,知曉今日已然斷無幸理,索性冷笑道:“自然是死了,今日既然栽在了你們手中,那也沒什麼可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楊君山等人都默不作聲,楊君秀聞言冷笑了一聲,道:“既然知道我為虎妖真修,區區一個鬼族還敢逞凶,當真不曉得什麼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嗎?”
秦影聞言仿佛想到了什麼極為恐懼之色,頓時神色狂變,手中突然出現一物,反手便向著自己額頭上貼去。
“阻止他!”
楊君山心中一動,口中大喝的同時,雙手結印向下一按,山君璽陡然甩落一片金色玄光,仿佛有萬斤重壓負著在秦影身上。
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楊君秀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她的斬魄刀一挑,試圖將他手中之物挑開,然而卻被一股詭異的力道排開,甚至從斬魄刀身之上還傳來了一聲帶著懼怕的低沉刀吟。
楊君秀臉色一變,斬魄刀瞬間收回,卻已然發現自己與本命法寶之間的心神聯係已然被大大削弱,不由心中暗自驚駭,抬頭看去時,卻見那秦影已然雙目無聲直挺挺的躺了下去,而在他的額頭上卻貼著一張非金非玉符籙一般的東西,而正中卻染了一團紅色的血跡,而且在不斷向外浸染。
一位天罡境的鬼修居然就這般輕易的在眾人麵前自儘身死,總也讓人有一種一拳打空的不真實感覺,可那一張已經漸漸染紅的符貼卻是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一時間眾人雖然已經確認那鬼修的確身死,可卻沒人敢上前取查看那張符貼的底細,眾人都相信各自的直覺,那張符貼絕對不簡單,剛剛楊君秀的遭遇也都看在眼裡,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沒人敢輕易觸摸此物。
“你們快來看!”
顏沁曦的聲音傳來,眾人聞聲望去,卻見她將包魚兒的身體翻了過來,後心正有一個洞穿的傷口往外汩汩流著鮮血。
“沒救了!”
顏大智在包魚兒的周身上下察覺不到丁點生機,那一道傷口徑直洞穿了她的心臟,而且從後心傷口處溢出來的鮮血與那鬼修額頭上那一張符貼中心正在擴散的血印有著相同的氣息,顏大智本身便是製符大家,一看便知那鬼修先前是要盜取包魚兒的心頭精血,卻不知道到底有何目的,或許便與那張符貼有關,隻是這到底是域外鬼族的手段,一時間他也不敢妄下論斷。
“不,或許還有救!”
楊君秀快步走了過來,她的眉頭微皺,似乎有什麼不太確定的事情。
楊君山見她神色猶疑不定,於是問道:“怎麼,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楊君秀張口吐出一枚珠子,道:“這是包魚兒的魂珠,或許可以通過此物救她一命,不過若是這般做的話,日後她卻決然再無脫離倀鬼身份的機會了。”
“對你自身可有傷害?”
楊君秀搖頭道:“自然沒有,隻是在施救的過程當中需要損耗些許元氣罷了,最多月餘便能通過修煉彌補回來。”
楊君山聞言神色一動,然後又冷笑一聲,朝著身後那鬼修的屍體瞅了一眼,道:“做倀鬼能得活路,你若袖手她就是個死,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況且這一次之後,她恐怕也就再無隱瞞之舉了吧?“
楊君秀點頭道:”的確,此番借這顆魂珠救她,日後她所思所思再不敢有違背之意,為奴為仆便在我一念之間,隻是怕包魚兒她另有心思,畢竟當初我等可是答應她隨時可以還她自由。”
楊君山搖頭道:“雖有你我承諾,她卻未必肯信,於她而言,你我承諾終歸都是城下之盟罷了,如今救與不救,在你不在她,她若不想為倀鬼,活轉之後隻管再次自殺便是了。”
在楊君山看來,包魚兒此番私下裡與鬼修接觸形同背叛,雖然如今看來這兩位鬼修之間因為什麼起了齟齬,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包魚兒的觀感急轉直下,既然楊君秀想救,那麼讓其今後性命完全掌控在楊君秀手中,再無一絲背叛的可能,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楊君秀到底念及與包魚兒多年情分,將魂珠從包魚兒後心傷口融入,而後又將體內妖元注入,她曾經在包魚兒的幫助下施展“狐假虎威”秘術,兩人之間的本源本就有相互轉化的可能,頃刻之後,包魚兒背後的傷口已然止血結痂,而楊君秀的臉色卻因為妖元損耗而變得蒼白。
便在這個時候,那顆剛剛融入包魚兒傷口的魂珠卻又從她眉心之間凝結而出,而後飛向了楊君秀被她重新吞入口中。
一聲呻吟聲響起,包魚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待得她看到周圍的人之後,似乎明白了事情原委,緩緩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原本不該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