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天空之中沒有一絲的星光,懸浮在半空之中幾乎能夠讓人感覺不到哪裡是天哪裡是地,潛伏在黑暗之中的危險仿佛一隻隨時猛撲上來將人撕碎的野獸,讓田九歌堂堂一位道人老祖膽顫心驚!
一位道人老祖在害怕!
事實上他不得不害怕,因為此時他雖然飛遁在半空,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遁逃,可他的左臂已經被齊肘消失,讓的右肋之下有一道傷口,傷口之中蘊含的劍氣令傷口無法愈合,他竭儘全力也隻能暫時鎮壓傷口潛伏的劍氣不再擴散。
就在這個時候,竭力遁逃的田九歌突然於夜空之中停下了身形,神色雖然狼狽但卻極為狠厲,突然開口道:“沒想到殺我的人居然會是你!”
黑夜之中不知何人在前方攔住了田九歌道人的去路。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夜色之中傳來,道:“哦,那麼你以為會是誰來殺你?”
田九歌冷笑一聲,道:“紫苑那賤人給你出了什麼價碼,居然能讓你出手?”
“紫苑?”
黑夜之中的聲音略帶一絲恍然,道:“看來分魂葫蘆當真是落到了紫苑的手中。”
田九歌道人狠狠的喘了一口氣,道:“你不是紫苑那賤人叫來殺我滅口的?”
黑夜之中又有一道清脆的笑聲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笑話,這修煉界有誰能請得起我師祖出手殺人?”
田九歌咽了一口吐沫,道:“既然不是,如果要找分魂葫蘆的話,那你們現在應該去找紫苑那個賤人!”
黑夜之中,那一道女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道:“師祖,這位田道祖不但自以為是,而且還很怕死。”
那道溫和的聲音微微歎了一聲,道:“孩子,沒人不怕死,哪怕是師祖我也是一樣,否則的話,師祖我這一次也不會來亙古密徑尋那分魂葫蘆了!”
無垠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冷冽的光芒割裂,就如同一道沒有雷聲相伴的閃電,在夜空之中一閃而逝,田九歌道祖於夜空之中愣愣的張開嘴,卻不曾發出一絲聲音,隨後一道紅線從腦門中央出現,隨即裂開,整個身軀裂成兩半從半空當中掉了下來。
接著那一道一閃而逝的閃電餘韻,似乎隱隱間看到數十丈之外有兩道身影正站立在一片黑雲之上,當前一人負手而立,三縷長須看上去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可如果紫苑道祖在此的話,定然能夠認出此人便是當初在亙古密徑之中曾經有過遭遇的東流道人,而在他身後的一名年輕女子,則是在密徑之中協助東流道人破陣的那名女修。
東流道人伸手一招,一物破開夜色落入他的掌中,正是田九歌道祖隨身的儲物法寶。
卻見東流道人拿在手中看也不看便交給了旁邊的女修,道:“賞給你了,這一次亙古密徑開啟,你隨師祖破陣,卻失去了在密林之中搜羅寶物的機會,這些便算是師祖給你的補償。”
黑夜之中傳來女修欣喜的笑聲,道:“謝謝師祖!”
東流道人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隨即轉過身來微微躬身,道:“九駟前輩!”
黑夜之中微微傳來一聲歎息,道:“能不能讓老夫省一點心,仙宮之前的禁令都已經到了讓人無視的地步了嗎?這方世界總共才多少道人,這一次死在你手中的道人修士就有兩個了吧?”
黑夜之中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還帶著抱怨,可說道後麵卻已經帶上了幾分嚴厲。
“不敢!”
東流道人的語氣平淡,道:“晚輩也隻是為了掙命罷了。”
“為了你活命,就叫彆人去死?難道你就不怕老夫現在就令你生不如死?到時候就算是飛流派的兩個老東西也救你不得。”
東流道人苦笑一聲,道:“晚輩若是不爭,遲早是個死,前輩覺得晚輩還會顧忌這些?”
夜色之中久久沒有聲音傳來,東流道人卻仍舊畢恭畢敬的懸立在黑雲之上。
良久,那道聲音微微歎了一聲,道:“你要去找那紫苑的麻煩?”
東流道人沉默不言,而夜色中的那道聲音似乎也沒想著要他回答,而是繼續道:“她是仙宮欽點的三位玉州守護者,如果你殺了她,……”
東流道人這個時候卻馬上開口道:“晚輩自然會代她守護玉州百年!”
夜色中的聲音又是一歎,道:“最好不好開殺戒,如今仙宮大計在行,如若你等不小心出了紕漏,到時候恐怕那兩個老東西都要首先大義滅親!”
東流道人這個時候卻突然抬起頭來,道:“其實要晚輩收手也不是不行,晚輩聽說仙宮之中有月桂連理枝,……,前輩,九駟前輩?”
。。。。。。
亙古密林的開啟,中央密徑是道人老祖的舞台,可密徑之外的亙古密林卻是真人境修士的樂園,每當密林開啟之際,這裡都充斥著大量的天材地寶供修士前來探尋和發掘。
而在亙古密林消失之後,附近馬上又會成為一處真修之間相互交易,各取所需的場所,不管實在亙古密林之中大有收獲,還是代表各自背後的宗門勢力而來,大家在這一片區域當中互通有無,當然,更多的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情也屢有上演。
因為之前在亙古密林當中的收獲,楊君山儘管知曉有著這樣一場高階修士之間的交易會,卻也不敢多做停留,而是急匆匆的選擇了北上,不過心中卻是對此頗為留意,暗忖日後待得楊氏實力再進一步,倒也可以試著來參與這樣的盛會。
“你來了?”
當楊君山剛剛到達約定地點附近的時候,紫苑道祖的聲音便已經在他的耳邊響起。
轉過一座矮丘,紫苑道祖的身形出現在了楊君山身前不遠處,楊君山能夠清晰的觀察到紫苑道祖神色的疲倦和臉色的蒼白。
“前輩,您這是……”
紫苑道祖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隻是與數位老友切磋了一番,倒是你這小子卻是有些實力和運氣,居然能夠毫發無傷的從亙古密林之中逃了出來,隻不過彙合的時間卻是晚了兩天。”
“有老前輩久等了!”
楊君山苦笑道:“晚輩從密徑出來的時候迷了路,差一點就跑到了鬆郡青木宗的地盤。”
紫苑道祖點了點頭,道:“難怪,亙古密徑的出口七個方向不定,你修為不夠,不能第一時間辨認所在位置也是情有可原。”
楊君山連忙問道:“前輩,晚輩這一路雖急忙趕來,卻也從桑州修煉界聽到了一些有關於您的不太好的猜測,似乎已經有人可以確認分魂葫蘆是被第三個摘取的了,而前輩又曾向田九歌道人透露過請第三個摘取寶葫的消息,晚輩擔心……”
“你不必擔心,”紫苑道祖打斷了楊君山的言語,道:“田九歌已經死了,至於那位在我等之後摘取了吞天葫蘆的妖王,要是他不想讓他得到吞天葫蘆的消息被彆人知道的話,自然也不會透露我們的消息。”
“死,死了?”
楊君山聽到這個消息不但沒有如釋重負,反而心中猛地一沉!
田九歌的死實在太過蹊蹺,聽到他隕落的消息,楊君山第一反應便是凶手就是麵前之前!
如果之前的消息同樣傳到紫苑道祖耳中的話,那麼紫苑道祖自然曉得隻有讓田九歌閉嘴才是保住分魂葫蘆秘密的唯一方法。
可如果紫苑道祖當真是凶手的話,那麼她會不會同樣為了保密而讓他自己也徹底閉嘴呢?
一時間,楊君山不禁有些後悔趕來與紫苑道祖彙合,他應該再拖延些時日,待得亙古密林之事徹底明朗之後,再決定是否獨自返回玉州。
眼見得楊君山神色變幻不定,紫苑道祖何等精明,自然曉得楊君山此時心中的念頭,不由苦笑道:“收起你心裡的念頭,田九歌之死的凶手另有其人,真正應該擔心的是本道祖,而不是你這個天罡小修!”
楊君山聞言不由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是一怔,連忙問道:“那麼殺死田九歌之人又是誰,難道前輩得到分魂葫蘆的消息已經被人知道了?”
紫苑道祖臉上突然浮現的苦澀笑容讓楊君山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要知道這一次他跟隨紫苑道祖進入亙古密徑,恐怕已經進入了某些道人老祖的視線,要是紫苑道祖這一次當真沒法收場的話,說不好到時候楊氏也會受到牽連,哪怕那些個道祖不親自出手,隻是言語之間透露隻言片語,整個楊氏恐怕就要迎來滅頂之災!
楊君山可沒有忘記,在亙古密徑當中,他可是將靈溢宗的羅簪道祖砸翻了一個跟頭!
“是飛流派的東流!”
不是羅簪道人,沒等楊君山鬆一口氣,瞬間反應過來的楊君山差點又被剛剛出現的這個名字噎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東流道人,就是那個在亙古密徑將紫苑道祖嚇得沒有勇氣交手,親口承認自己不是對手,還有就是將陸玄平道人一劍劈成兩半的湖州飛流劍派的東流道人?
如果說剛剛楊君山是神色慘變的話,現在他覺得自己臉上的神色已經是麵如死灰了。
“事實上當田九歌隕落的消息傳開之後,恐怕不少人都已經懷疑分魂葫蘆實在我的身上了,不過既然是東流出得手,那麼接下來其他人恐怕反而不會和他爭,事情的確很糟糕,但並非沒有挽回的餘地!”
楊君山臉上的神色紫苑道祖幾乎不用看都能猜得出來,不過這一句話的確是令楊君山很快回過神來。
“那,前輩,晚輩接下來該怎麼做?”
紫苑道祖笑了笑,道:“你什麼也不用擔心,徑直返回玉州該做什麼做什麼,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的身上,如果那東流當真找上楊氏,你隻管實話實說便是,那東流雖說向來自行其是,卻也不會隨意殺人,特彆是殺一些在他眼中隻是螻蟻的人。”
紫苑道祖說話當中瞅了楊君山一眼,卻見楊君山的眼神兒也隨之垂了下來,她並沒有從楊君山的目光當中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