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正如楊君山所料,當石南生選擇帶領石家舉族遷移之後,最終願意跟隨他一同前往荒丘鎮的,也不過隻占據了石氏家族三分之二的戶數,大約兩百戶千餘石姓族人選擇離開。
而根據族人傳回來的消息,在石家開始著手遷徙之後,撼天彆院的修士便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了石家族人當中,一路上協助並護送石家族人前往荒丘鎮。
楊君山得到消息之後也隻是冷笑一聲,有了石家開頭,恐怕村裡還有其他人也會坐不住了,即便是不想走的恐怕也會揣摩石家舉族遷徙的背後是否有楊家驅逐的意思在內。
儘管早有所預料,但楊君山還是沒有想到在石家開始陸續遷走的當天晚上,便有人找上了門來,而且還是兩個人!
“李叔、徐兄,您二位也打算要遷族離開西山村嗎?”
徐磊與李少群二人彼此笑著看了一眼,由徐磊說道:“的確是打算遷走,不過徐李兩家卻並不打算去荒丘鎮,而是想要在荒土鎮重建村落。”
這個想法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楊君山好奇問道:“這卻是令在下有些搞不明白了,縣衙在荒土鎮為了吸納更多的靈耕農前去耕種靈田,可是開下了極為厚道的條件,可既然徐李兩家不打算去荒土鎮的話,又何必遷族重建新村呢?”
徐磊笑了笑,似乎在斟酌著該怎麼說,而楊君山也不急,耐心的等待著,片刻之後,徐磊才道:“我不知道少族長是否注意過,縣衙用熊、餘兩家的靈田招募靈耕農耕種,條件也是極為優厚,可事實上靈田的所有權卻仍舊在縣衙手中,也就是說無論靈耕農在一塊靈田上耕種多長時間,隻要撼天宗想,這塊靈田隨時都會從靈耕農手中收回去!”
楊君山愣了一愣,這一點他卻是沒有想到。
李少群在一旁笑道:“咱們這些鄉野修士,祖輩大多都是靈耕農出身,一塊靈田隻要所有權在自己手上,哪怕糧稅重一些,產量低一些,這些也都可以接受,無非就是自己辛苦一些罷了;而荒土鎮的那些靈田,哪怕交到你手中一百年,可一想到縣衙隻要一句話,便不得不將手中的靈田交出去,這樣的靈田怎麼能夠讓人心裡踏實?”
楊君山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可石家也將原本屬於他們的靈田換到了荒土鎮北邊靠近荒丘鎮的地方,這些靈田可還是他們的呀,即便是將來縣衙將這些靈田收回,他們也可以繼續靠自家的這些靈田過活!”
“可他們到時候還有落腳的村落嗎?楊家到時候會允許他們在荒土鎮重建村落,還是大度的重新允許他們回歸西山村?”
徐磊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這個徐家的年輕族長這幾年氣質顯得越發的陰沉了,而城府也越來越深,不曉得是受他母親之死的刺激,還是因為徐菁退婚帶給他的羞辱和打擊的緣故,不過楊君山暗中卻惡意的認為更可能是後者。
“有朝一日,一旦撼天宗將他們耕種的靈田收回,沒有了靈田的支撐,那麼他們在荒丘鎮所建的村落勢必也無法存在,整個石家恐怕就會淪落為沒有產業的佃戶!”
“那麼兩位的意思是?”
徐磊神色一振,從懷中掏出一張荒土鎮的地圖,指著地圖上西南方向的一塊地方,道:“這裡,這裡原本就有一塊餘家的靈田,而在這塊靈田附近還有兩塊野外靈田,而這三塊靈田應當都在楊家的掌控之下,徐李兩家願意將西山村的靈田儘數騰出來,換取這裡的三塊靈田,並希望得到楊家幫助我們兩件建立村落的許諾!”
荒土鎮所有在楊家掌控之下的靈田,楊君山心中都有數,他隻看了地圖一眼,便曉得這三塊靈田的品質和麵積,不由有些意外道:“這三塊靈田麵積雖然不小,可據我所知,比起兩家如今在西山村的靈田麵積還是要差上一點吧?”
徐磊笑道:“雖說差上一些,可我們村落的建立仍舊離不開楊家的幫助,更何況少族長能夠為遷走的石家每一戶都送上一石靈穀,沒道理在我們身上就厚此薄彼不是?”
“更何況,”徐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色間更顯一絲莊重:“我們仍舊在荒土鎮楊氏的勢力範圍之內,我們兩家仍舊可以看做是楊氏的附庸家族!”
楊君山深深的看了徐磊一眼,突然笑了起來,道:“看來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送走了徐磊與李少群二人,回來的時候見得楊天雷與韓秀生兩人正在等他。
“怎麼,又是兩家要走的?”楊天雷顯然已經聽到了先前楊君山與兩人的談話。
楊君山點了點頭,道:“遲早都要走的,與其到時候用手段將他們擠出西山村,還不如現在大家好結好散,日後還有一份人情在!”
韓秀生在一旁開口將話題引開了,道:“還是先說一說這一次商隊的情況吧,現如今瑜郡的形勢我總感覺不太妙啊!”
楊君山神色一肅,道:“怎麼,這一次二伯和舅舅可是打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楊天雷沒好氣的道:“還不是聽了你這小子的吩咐,去了一趟佳瑜縣找那豪強區家搭線,那區峰倒是找著了,買賣也做成了,可一轉身區家造反了,咱家商隊差一點就被佳瑜縣縣衙以通敵罪名給扣住,從區家掙得那點玉幣儘數賠了進去,這才僥幸脫身。”
“區家也反了?”
楊君山先是一愣,緊跟著神色就變得嚴肅起來。
韓秀生在一旁連忙道:“說造反也談不上,總之是區家的真人修士是和佳瑜縣的縣令鬨翻了,使得縣衙與區家的關係緊張,不過聽說佳瑜縣的地方勢力已經在加緊斡旋,咱家商隊隻是很不湊巧的趕上了,被縣衙的人趁機為難!”
楊君山神色稍霽,有些不滿的看來二伯楊天雷一眼。
楊天雷顯然毫無所覺,大聲道:“如今這買賣沒法做了,怎麼才一年的功夫,好像到處都變得不安穩了,不是內亂就是外部邊境衝突,這撼天宗就不能有一天安穩?這玉州第一宗門的掩麵何存呐!”
自從去年陳紀真人率先以強硬手段剿滅夢瑜縣豪強餘家,驅逐豪強熊家,並一手促成了豪強寧家並入撼天宗之後,仿佛一下子便打破了瑜郡保持了三四年的平靜時光。
先是有天狼門在邊境挑釁,緊跟著逃入瑤郡開靈派的熊家之人開始頻繁以報仇的名義襲擾邊境。
緊跟著受夢瑜縣的聯動影響,瑜郡除卻沒有豪強家族的錦瑜縣外的其他四縣,包括晨瑜縣的王千真人在內,都不得不開始采取抑製本縣豪強的強硬措施。
隻是這一次顯然並非是一次撼天宗協調下的統一行動,各縣縣令壓製本地豪強的手段輕重緩急各不相同,而這也給了各地豪強以喘息之機,他們有的事先逃入鄰郡投奔其他宗門勢力,有的發動數百年在本縣經營的關係網說情斡旋,有的乾脆公開反叛自立,也有的選擇暫時忍氣吞聲,……
可無論這些豪強勢力采取哪一種應對措施,暗中卻都在厲兵秣馬,積蓄物資,或許並非就一定是出於造反心思,可在他們看來,這更像是在為自己走投無路之後的最後一搏做準備。
可這樣的情況也使得整個瑜郡內部的形勢陡然緊張了起來,據楊君山所知,如今最先挑起對境內豪強鎮壓的陳紀真人如今幾乎要成了眾矢之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僅僅是各地豪強的指責,甚至還有撼天宗內部的責難,可見此時撼天宗內部的混亂。
然而事情往往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撼天宗內部還在為是否短時間內打壓各縣豪強而爭論不休的時候,瑜郡六縣幾乎每一縣的邊境都遭到了相鄰宗門的小規模試探性的騷擾。
而這一次撼天宗再次沒能夠在各縣應對邊境小規模衝突上采取統一措施,各縣自行其是,夢瑜縣這邊陳紀真人有青衣真人配合,仍舊是堅決反擊,錦瑜縣在蒼梧真人與朱八戎兩位真人的主持下,對於來犯之敵也給予了有力回擊。
而晨瑜縣的王千真人正忙於自己家族的事物無暇他顧,潭璽派甚至直接派人越過了元成山邊境,奪取了幾座品相不錯的礦場,不過據說曾經有一隊潭璽派修士試圖通過南軒沼澤,去偷襲對麵晨瑜縣方石鎮的一座倉庫,可最終卻在沼澤之中失蹤了,時候潭璽派對此予以否認,可真相如何卻是不得而知。
佳瑜縣的縣令真人則是瑜郡六縣之中最為優柔寡斷的一個,縣境內的豪強勢力尚未擺平,外部又有琳郡五原派入侵,他居然請了豪強區家、畢家的修士聯合抵禦,而據說畢家之人與五原派暗通款曲,中途借故脫身,卻將縣衙和區家的人送進了埋伏,被殺得大敗而歸。
而另外的思瑜縣和懷瑜縣同樣也是內憂外患,情況比起晨瑜、佳瑜二縣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看樣子要開始了啊!”楊君山喃喃自語道。
“什麼開始了?”楊天雷插口問了一句。
楊君山沒有回答,轉而吩咐道:“從明天開始,家族商隊帶足玉幣和靈穀,將這一段時間從落霞嶺礦場開采的靈礦也帶上,馬上外出開始儘可能的收購各種丹藥,無論是法丹還是靈丹,無論是用來輔助修煉還是療傷,哪怕是價格高一些也要儘可能的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