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佛國十二蓮台護法,北冥最強,藏兵與漢鐘離次之,論戰力,單憑北冥一人便可輕易橫掃瑞法界。昔日北冥乃是深淵三皇之首,執掌一部血氣法則,將深淵意誌囚禁至地老天荒,瑞法界這些初窺血氣的魔主,連法則的邊都沒摸到,當他的徒子徒孫都不配,強弱懸殊,索然無味。
非但北冥,連藏兵漢鐘離等都有些想不通,為何要將他們儘數接引至此,殺雞用牛刀?
羅睺王見狀倒抽一口冷氣,審時度勢,心中頓生退意。退意甫生,氣機此消彼長,漢鐘離扭頭盯住他,咧開嘴獰笑一聲,五指扯動天地偉力當頭砸下,勢大力沉,籠罩方圓十丈有餘。羅睺王周身一緊,被釘在原地不得遁走,無奈之下被迫作困獸鬥,須發俱張,全力鼓蕩血氣,右臂再度漲大一圈,張開大手拍將上去。
羅睺王知道對方的厲害,困獸猶鬥,瞬間爆發出百倍戰力,將天地偉力生生掀起,周身束縛稍鬆,旋即著地一個翻滾,從縫隙下逃了出來,骨碌碌滾下山崖。漢鐘離“咦”了一聲,五指往上一提,偉力能發能收,獵獵疾風拍下,草木摧折,土石翻滾,崖頭卻安然無恙。
一招擊敗羅睺王,收發自如,猶有餘力,赤梟王心中打了個咯噔,扭頭就走。仿佛發出一個訊號,八王不約而同作鳥獸散,麾下魔物兵將更是如風卷流雲,漫山遍野四處逃遁。北冥眸中亮起兩團精芒,雙手往上一托,佛光如潮水倒卷而回,將眾人一網撈住,如同琥珀內的蟲蟻,僵立於原地不得脫身,眼珠一翻昏死過去。
八王仗著道行深厚,狗急跳牆,噴薄血氣撕開佛光,一分分往外擠去。北冥無須援手,雙掌一合,合十落於胸前,涅槃之力有如實質,將八王齊齊按死在地。羅睺王、赤梟王等深知命懸一線,拚命掙紮,額頭青筋凸起,一滴滴血汗滲出毛孔,心中漸漸陷於絕望。
金鵬王傷勢未愈,孱弱不堪,哪裡經得起涅槃之力的威壓,渾身筋骨寸寸斷折,心知今日不該攻打半山寺,自陷死地,難免殺身之禍。他跪倒在地,氣喘如牛,視線漸次模糊,隱約望見那些半山寺的僧兵,結隊護守山門,不受其擾。金鵬王猛然間福至心靈,五體投地放棄抵抗,拚儘最後的氣力大叫道:“願皈依佛門,求上師大發慈悲,收留弟子!”
此言發自肺腑,天人相應,北冥目光落在他身上,涅槃之力頓化作和風細雨,佛國之中隱隱現出一座金身大佛,麵如滿月,肅穆莊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腦後升起一輪光暈,蓮台護法一一投入其中,徐徐轉動。
佛光籠罩原神山,菩提古樹與娑羅雙樹遙遙相望,舒枝展葉,十二蓮台護法儘皆歸位,推動涅槃佛國由虛化實,天地之間梵音冉冉不絕,直入神魂,點化有緣人。羅睺王、赤梟王、擎羊王、陀羅王、屠獅王、地劫王、鬼烏王心神大震,幾乎失守,他們這才知曉此番齊聚半山寺,自以為得計,實則是主動送上門,給了對方一網打儘的機會。
是俯首皈依,還是繼續抗爭下去?
北冥一人足以壓製八王,摧枯拉朽並非難事,然而契染不是要將他們趕儘殺絕,血氣生生不息,打滅八王,又有十王應運而生,血氣每一輪吞噬流轉,隻會愈演愈烈。契染抓住這一次機會,不遺餘力召出十二位蓮台護法,將涅槃佛國投入現世,震懾八王,將其逼入絕境,釜底抽薪,施以無上佛法,接引彼輩皈依在他座下。
如能得償所願,半山寺、蘭若寺、珈藍寺、白雲寺、招提寺、祗園寺、菩提寺、叢林寺、娑羅寺、寶坊寺、金田寺、青蓮寺無須再留蓮台護法坐鎮護持,他也可騰出手來雲遊四方,再建大寺,弘揚佛法。
瑞法界三分陸地七分海,這一回,他將目光投向了無窮無儘的淵海。
涅槃之力滌蕩身心,潛移默化,繼金鵬王之後,屠獅王、地劫王、鬼烏王陸續放棄抵抗,拜伏在半山寺前,為求保全性命,發願皈依佛門。言出法隨,氣運相合,涅槃之力散於無形,從鬼門關逃出來,驚魂未定,手足酸軟,那滋味難以言喻。
局勢傾覆,強弱判明,羅睺王與赤梟王對視一眼,心知對方是要將八王一一降服,收於麾下,一十二位蓮台護法,如十萬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然而他們終究桀驁慣了,寧折不彎,苦苦支撐下去。羅睺王、赤梟王、擎羊王道行深厚,還撐得下去,陀羅王卻後繼乏力,一味咬著牙不肯屈服,任憑涅槃之力將身軀磨得千瘡百孔,血氣枯竭,身軀極速乾癟下去,下一刻化作飛灰,消散於天地間。
金鵬王、屠獅王、地劫王、鬼烏王看在眼裡,不寒而栗,若沒有及時皈依,難逃覆滅的下場。他們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幸存三王,心情有些複雜,既不想他們灰飛煙滅,又不願他們就此屈服。
前車之鑒近在咫尺,擎羊王長歎一聲,低頭服軟,乞求上師高抬貴手,他願皈依佛門。
然而無論涅槃之力如何撕扯,羅睺王與赤梟王心如鐵石,始終沒有屈服。契染以慧眼觀之,天地間血氣從四方彙聚,絲絲縷縷鑽入二人體內,視涅槃法則為仇讎,竭力反抗,如他強行打滅二王,勢必引發血氣的全麵反撲,提前爆發一場法則之爭。權衡利弊,審時度勢,契染不為已甚,深深望了二人一眼,心意微動,大佛金身隱沒於虛空,涅槃佛國化作水紋蕩漾,漸次消失。
壓在頭頂的大山蕩然無存,羅睺王與赤梟王如夢初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及細思,匆匆轉過身,頭也不回離開原神山。倒地不起的魔物兵將一個個醒轉過來,麵麵相覷,渾不知發生了什麼,擎羊王、金鵬王、屠獅王、地劫王、鬼烏王的手下各歸其主,剩下的無人招呼,頃刻間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