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節 是可忍孰不可忍(1 / 1)

仙都 陳猿 1088 字 25天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聖靈十姓十支亦非鐵板一塊,其中尤以盛、丁二支頻生摩擦,雖不至於勢同水火,芥蒂在所難免。聖靈“丁”支以丁八叉為首,躋身長老之席後,嫌“八叉”寒磣,易名為“雲海”。其時大長老盛丘把持聖靈一族,“清靈神雷”乃“盛”支不傳之秘,威力驚人,丁雲海深為之忌憚,劍走偏鋒,潛心磨礪神魂,使之壯大,使之強韌,以此對抗神雷轟頂。

不想盛丘早在丁雲海身旁安插了眼線。

也須是盛丘安插了眼線,也須不是他,也許隻是有人心懷怨尤,主動投身,這一切都無關緊要,盛丘得知丁雲海磨礪神魂對抗神雷,暗中祭煉“清靈元珠”,將“清靈神雷”的威力推向無上至境。事後證明,盛丘此舉絕非多餘,當聖靈敗退“大裂穀”,他強奪七位長老精血合煉“陰神璧”,丁雲海不識大體,仗著神魂強橫奮起反抗,被他以“清靈元珠”一氣鎮壓,並沒有造成太多困擾。

丁雲海深知“清靈元珠”的利害,盛衍乃後起之秀,道行尚淺,倉促撒出“清靈神雷”,撼不動神魂,但盛丘以“清靈元珠”引動神雷,令他毛骨悚然,一時竟生出無可抵禦的錯覺。好在“陰神璧”滋生靈性,與丁雲海神魂漸次融合,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危急時刻有所感應,驟然爆發寒流,將丁雲海護定。

魏十七並不感到意外,他早就察覺“鬼菩薩”受人操縱,原以為是聖靈至寶一縷靈性所為,故此關照陶貼做好準備,打算將其攝入“子午煉妖壺”,以雷火煉化,沒想到還牽扯出一樁陳年舊事,聽上去似乎是聖靈族的丁雲海心存私念,與盛丘勢同水火,纏鬥不休。

他回頭望了丁寧一眼,問道:“是你族內的長老?”

丁寧雖無緣得見,卻聽說過這位“丁”支的前輩高人,忙不迭頷首道:“是,丁長老將我族提升為十姓十支之一,居功至偉。”

魏十七微微頷首,身為大長老,統領十姓十支,連麾下一個長老也壓不住,還被他翻出浪花來,攪了個措手不及,這種破事在上七族絕不會發生,聖靈一族的沒落,盛丘首當其衝,難辭其咎。

聖靈族命懸一線,丁雲海仍隻顧一己之私,肆意屠戮族人,強奪“清靈之氣”以為資糧,是可忍孰不可忍,盛丘五指虛虛一抓,憑空攝來“陰神璧”,猛地往下按落,一聲巨響,玉璧轟然落地,無數血線遊走如蛇,正是當年七位聖靈長老的精血。

盛丘目露凶光,須發俱張,厲聲喝道:“‘陰神璧’在此,你可收得去?”

丁雲海沉默不語,“陰神璧”乃聖靈精血合煉而成,如能收為己有,又豈會等到今日?盛丘見他啞口無言,越發堅定了鏟除叛逆的決心,對方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神魂與“陰神璧”牽扯不清,此刻撒出“清靈神雷”,縱能重創丁雲海,亦難免波及“陰神璧”……他驀地提起“歸元一氣杖”,指天畫地,將山腹一分為二,似乎使岔了氣,佝僂腰背劇烈咳嗽,雙手拄杖勉強撐住身軀,涕淚橫流,痛苦不堪。

龐結庵舉目望去,一道劃痕橫亙於眼前,將己方拒之門外,他暗自哂笑,分割陰陽,阻斷時空,此等手段不過解一時之急,域界侵蝕之下難以持久,白費氣力,盛丘為何如此不智。正詫異之際,卻見盛丘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一團精血從體內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投入玉璧之中,他這才幡然醒悟,盛丘大費周章,隻為阻攔一時,借此施展手段對付丁雲海,不令其脫逃。

精血離體,咳嗽戛然而止,盛丘撐拄“歸元一氣杖”,慢慢直起腰,抬到一般便再也直不起身,皮包骨頭,有氣無力,臉上皺紋如乾涸的河床,下一刻,他顫抖著撒開右手,“清靈神雷”無聲無息劈落。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丁雲海亦察覺大禍臨頭,起心意一喚,寒流應念而起,絞成一條大蛇,搖頭擺尾扶搖而上,才竄出丈許,便豁然潰散。

丁雲海心中一沉,匆匆望去,隻見“陰神璧”上精血聚攏一處,凝成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腰背挺直,意氣風發,正是大長老盛丘,全無一絲老態。他心下了然,盛丘施展秘術,強行剝離血肉,將一身血氣投入“陰神璧”,暫且掌控此寶,留下乾癟的肉身作舍命一擊。

生死一線,丁雲海厲嘯一聲,身化萬千煙氣,四散逃遁,神魂不知藏於何處,一瞬恍若萬載,“清靈神雷”隆隆不絕,雷聲在山腹中回蕩,威能沒有分毫散失,循氣機劈中丁雲海,一發入魂,將其劈得魂飛魄散。幾乎與此同時,龐結庵與龔定勢心存默契,雙雙催動靈域攻上前,短短十餘息便衝破時空阻隔,將盛丘籠罩在內。

“清靈神雷”醞釀許久,一朝擊出,仿佛抽空所有,盛丘毫無防備,眼中神采急速消退,肉身被幽冥之力一卷,頹然委地,“歸元一氣杖”孤零零插於地,“清靈元珠”四分五裂,靈性蕩然無存。盛朔望目睹這一切,熱淚盈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難過得幾乎要哭出來,師尊為鏟除丁八叉那叛逆,不惜舍去“清靈元珠”,熬到燈枯油儘,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狠狠盯住丁寧,目光中透出徹骨恨意。

丁寧打了個寒戰,縮在魏十七身後,心中暗覺羞愧,仿佛自己是這一場慘禍的罪魁禍首,連帶丁雲海丁長老的罪責,也要由自己一並背負。

山腹中寒氣肆虐,冰層飛快蔓延,覆蓋每一個角落,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劇增厚,龐結庵察覺不對勁,忙祭起“十方破界梭”,化作一抹流光啄向“陰神璧”。距離玉璧尚有數寸,一朵冰花飄然浮現,晶瑩剔透,如夢似幻,破界梭擊中花心,如遭雷擊,從頭至尾蒙上一層細密的霜華,停滯於空中,搖搖欲墜。盛朔望又驚又喜,忙回頭望去,隻見大長老盛丘立於玉璧內,負手而立,周身血絲流淌,儼然已回複鼎盛之時。

又一朵冰花悄然浮現,落於盛朔望後頸,瞬息將他凍成一具冰像,驚喜之色彌漫臉上,生機斷絕,永遠凝固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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