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搖搖頭,這孫二狗真是膽大包天,上回碰了個釘子,還不死心,找了商劍楠來幫忙,看來是對白蛇卵勢在必得。把白蛇的魂魄煉入蟒骨鞭,這應該是戚都在秋桃穀看了青蜂劍後起的念頭,戚、孫師徒二人,似乎都對攝魂訣感興趣,連內卷外卷的隱秘都摸得清清楚楚……
要插手嗎?是幫白蛇精一把,還是趁火打劫?魏十七有些拿不定主意。
先過去看看虛實再說。魏十七長身而起,從劍囊中抽出鐵棒,大步朝山崖走去。腳步聲驚動了人麵鳩,它低頭一看,隻見一個手持鐵棒的男子奔自己而來。在妖物的眼中,所有的人類都長得差不多,正如同在人類眼中,人麵鳩彼此也沒什麼分彆,但是這個人類不同,他手裡有一根鐵棒!
當初在鬼門淵,孫二狗用蟒骨鞭釣人麵鳩,總共引出三頭來,一死一傷一逃,之後棲落橫插一杠,醫好受傷的那頭人麵鳩,魏十七被迫跳崖,逃走的那頭人麵鳩趁機偷襲,被魏十七用尋龍劍斬殺。而受傷的那頭人麵鳩最終也沒能逃脫厄運,等戚都和棲落大戰停息,它傻乎乎飛出鬼門淵探視,結果撞見戚都,被他順手擒下,交給徒弟修煉攝魂訣,淪為一具行屍走肉。
魂魄不再完整,隻剩下本能,渾渾噩噩受控於人,但是被鐵棒打折左翅的那一幕,卻始終沒有忘懷,那是噩夢的開始,從此失去自我和自由——人麵鳩被鐵棒喚醒了殘破的記憶,猛地展翅飛起,繞著魏十七徘徊。
孫二狗與人麵鳩心魂相連,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人麵鳩似乎受到強烈的刺激,竭力掙脫他的控製。他停住腳步,臉色微變,壓低聲音道:“是人麵鳩,出事了!”
洞外隱隱傳來人麵鳩憤怒的嘶吼,商劍楠皺起眉頭,按照原先的打算,他們偷取白蛇卵後,要立刻乘人麵鳩逃離接天嶺,若是斷了後路,靠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騰雲駕霧的大妖怪!他斷然道:“先退出去再說!”
孫二狗有些不甘心,洞穴就快走到儘頭,這時候退出無異於半途而廢,但他也知道人麵鳩的重要性,隻得咬牙道:“那就先退出去!他奶奶的,是誰在搗蛋!”
二人掉頭朝洞外走去,商劍楠繼續注入元氣點燃安魂香,確保青煙仍然朝洞內飄去,孫二狗搶到他身前,一路小跑著來到洞口,探頭一望,隻見人麵鳩繞著一個持鐵棒的漢子盤旋,尖叫聲響徹雲霄。
“又是你!”孫二狗脫口叫道。
魏十七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把你的鳥收好。”
孫二狗急忙念動咒語,試圖安撫人麵鳩,誰知人麵鳩根本不聽使喚,忽然收起雙翅,張開血盆大口,箭一般撲向魏十七。
“彆,彆動手!”
大椎穴中的液滴化作元氣注入手臂,魏十七揮起鐵棒,“嗚——”一聲響,疾如風雷,一棒打在人麵鳩頭側,艮土之氣吐出,人麵鳩的腦殼像西瓜一樣炸開來,刹那間死於非命。
這一棒的威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商劍楠恰好看到他一棒打爆人麵鳩,大吃一驚,這一棒如同打在他身上,閃無可閃,避無可避,他不禁屏住呼吸,體內元氣一滯,連手中的安魂香都熄滅了。
孫二狗嘴一癟,幾乎要哭出來,他為了收服這頭人麵鳩,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頭,卻被魏十七一棒打滅,他指著凶手顫聲道:“姓……姓魏的……你好!”
魏十七用鐵棒指指商劍楠,提醒道:“喂,你的香滅了。”
商劍楠“哎喲”叫了一聲,手忙腳亂注入元氣,再次把安魂香點燃,一迭聲催促孫二狗,“師弟,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孫二狗強忍住傷心,催動蟒骨鞭將二人放到山崖下,怒氣衝衝向著魏十七道:“姓魏的,你明知這人麵鳩是我養的,還下狠手,要不要臉!”
魏十七輕描淡寫道:“抱歉,出手重了。等冬獵結束,有空的話,去鬼門淵捉一頭給你。”
孫二狗也知道是人麵鳩先失控攻擊他的,被打殺了也沒什麼話講。他哼了幾聲,對魏十七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在接天嶺逛累了,找個地方歇一下。”
孫二狗氣不打一處來,“逛累了?什麼地方不能歇,非要到這裡來,你不知道這裡有條白蛇精嗎?”
“我記得你說過白蛇精嗜睡,性情溫和,輕易不傷人,很安全。”
孫二狗哭笑不得,連連搖頭,對商劍楠道:“師兄,咱們快走吧,這地方呆不下去了……”說著,拖了他就走。
商劍楠朝魏十七笑笑,心道,昆侖旁支七派赤霞穀論劍,仙都一向是老末,這一回,怕是要翻身了。
四下裡又剩下魏十七一人,他從人麵鳩屍身裡掏出一顆火行妖丹,收好,血肉丟到密林中喂野獸。抬頭看看霧氣蒙蒙的山洞,心中有些詫異,都鬨出這麼大動靜了,白蛇精怎麼還不出來?難道她真的被安魂香迷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