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多羅吒忽地捂住嘴,隨即便是一陣咳嗽,楚歡忙扶住他肩頭,一手接過他手中火折子,關切問道:“大哥,你怎樣?”
毗多羅吒擺擺手,道:“不妨事,死不了。”
楚歡知道受傷頗重,但身為佛宗四大天王,修為極深,稍加休養,應該可以恢複過來,順手將火折子遞給邊上的媚娘,媚娘瞪了他一眼,卻還是接了過來,拿手舉著。
毗多羅吒這才道:“鎮魔真言乃是心宗無雙神功,八部眾之中,也隻有龍王一脈精通此道,對於真言的隱秘,我與琉璃都是不知。”
毗琉璃也是微點螓首,毗多羅吒繼續道:“不過以我猜測,這鎮魔真言既然是口意之術,自然是將人引入幻境之中,人心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些潛藏於心的秘密卻是最讓人不願意觸及的恐怖之處,風寒笑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當年他為了躲避心宗的追殺,丟下十萬大軍,謀劃天王計劃,因此造成西北無數生靈塗炭,那秦國的江山,也因此而斷送......!”
楚歡淡淡道:“他不但舍棄了西北軍,舍棄了西北無數的百姓,即使謀劃天網計劃,最終也背棄了軒轅平章和玄真道宗,此人利欲熏心,為了一己私利,可以背棄任何人。”
“不錯。”毗多羅吒肅然道:“他到處背棄,在他內心深處,這卻也是他最深的恐懼。”頓了頓,瞧向已經宛若僵屍般的風寒笑屍首,冷笑道:“真言喚醒他心中恐懼,也喚出了他的勃勃野心。”
媚娘在旁道:“風寒笑當年率領狼兵西進,害死了蓮花城無數生靈,可是方才他在幻境之中隻見到了秦國的皇帝和軒轅平章,卻並無看到蓮花城的冤魂,想來此人對當年在蓮花城的所作所為,並無半分後悔之意。”
“他跟隨瀛元征伐天下,骨子裡對瀛元還是頗有畏懼。”毗多羅吒道:“他與軒轅平章謀劃天網,卻最終背棄軒轅平章,想來心中也一直擔心軒轅平章對他報複,是以在他的幻境之中,最恐懼的便是秦國皇帝和軒轅平章二人。”微一沉吟,才道:“我若猜得不錯,武功越是厲害,鎮魔真言對其的影響便越大,我們武功及不上風寒笑,而且內力耗損巨大,所以受到的影響極小。”
琉璃道:“毗多羅吒,隻怕另有緣故。”
“哦?”
琉璃解釋道:“你我的武功,都是從以佛法為根基,可是風寒笑強練飛天,毫無佛法護佑,他雖然最終出人意料練成飛天,但他練成的飛天,已經不是正宗的飛天。”
“不錯。”毗多羅吒立時明白過來:“毗琉璃所言極是。飛天是佛宗第一神功,當年我心宗有諸多先輩修煉此功,卻都反受其害,現在想來,這些先輩都是因為佛法修為不夠,所以受到飛天之害。欲練飛天,必須要有無上的佛法護佑,飛天即是佛法,風寒笑毫無佛法修為,隻將飛天當成武學,雖然修煉,但軀體卻受到飛天之害,其人早就已經走火入魔。”
媚娘眨了眨眼睛,道:“如此說來,風寒笑其實根本沒有練成真正的飛天。”
毗多羅吒點頭道:“正是如此。如果他練成真正的飛天,有無上佛法,心神寧和,便是鎮魔真言,隻怕也對他並無太大的影響。他走火入魔,心藏陰惡,被真言催動,自食其果。”
“他在幻境之中以為自己做了皇帝。”媚娘道:“我聽他說自己是皇帝,就一直大笑,笑著笑著,就那樣死了。”
毗琉璃道:“他最後已經墮入瘋魔,看他樣子,是自己的內力摧毀了全身經脈,七竅流血而死。”
“不管怎麼說,大惡既除,免去了一場彌天災難。”毗多羅吒道:“他死前到底經受何樣折磨,已經不重要了。”抬頭望過去,地下城牆高聳入黑暗之中,那巨大的鐵門阻隔了入城之路。
“媚娘,先熄滅火折子。”楚歡向媚娘道:“火折子不多,這裡並無其他光亮,先省一省,咱們還用得著。”
媚娘立時將火折子熄滅,四周又是一片昏暗。
“大哥,佛窟指的就是這座地下城吧?”楚歡問道:“曆代心宗先輩的骨灰,便是存放在這座地下城之中?”
毗多羅吒道:“佛窟之密,也是曆代八部眾一代一代地傳下來,先輩都說遺骨存放於此,應該是不會有錯的。”忽地想到什麼,恭敬道:“佛母,緊那羅王是否傳授你打開城門之法?”
如蓮茫然道:“你說的是師傅嗎?師傅......師傅從沒有和我說起佛窟,我.....我不知道。”
毗琉璃聲音道:“風寒笑有一點不會說錯,當年聖王和佛母遇害,令緊那羅王帶走佛母,定然也是將打開佛窟的方法告之了緊那羅王。六龍聚兵,菩薩開門,一直以來,六龍由八部眾守衛,但是六龍隻是打開通往佛窟的地下通道,這地下城若想打開,隻能依靠佛母。”
“不錯。”毗多羅吒道:“隻有孔雀明王菩薩才有能耐打開佛窟,當年緊那羅王在危急之時帶走佛母,佛母那時年幼,先代佛母隻可能將打開佛窟的方法告知緊那羅。”
如蓮輕聲道:“師傅......師傅沒有說過。”傷感道:“師傅圓寂之前,也不曾提及佛窟半句,甚至都不曾說起過蓮花城大心宗。”
“緊那羅王過世了嗎?”忽聽古薩蔌蕥聲音道:“那位緊那羅王流落在中原,她帶著佛母,知道無法長途跋涉返回蓮花城,所以定然是在等著你們前去找她,在此之前,她隻怕不會輕易對佛母說出真相,以免她承受太大的壓力。”頓了一頓,聽得眾人不說話,似乎都在等她說下去,才繼續道:“如果我是緊那羅王,而且知道自己不救人世,萬般無奈之下,定會在去世之前,將秘密說出來,以免心宗的隱秘就此斷絕。”
“你是說師傅圓寂之前將打開佛窟的方法告訴了我?”如蓮問道。
古薩蔌蕥道:“她就算沒有明說,也一定給你提示。佛母,鬥膽問一句,緊那羅王圓寂之前,可有什麼重要的話留下來?又或者......留下了什麼重要的物事?”
楚歡道:“小妹,我還記得,靈珈師太臨終之前,似乎將你叫到身邊有什麼交代,你可還記得她當時說了些什麼?”
如蓮道:“記得,師傅......師傅給我留下了兩樣東西,還囑咐我,一定要好好保存,她說.....她說隻要將那兩樣東西留在身邊,她就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梅娘已經興奮叫起來:“不錯,就是那兩樣東西了。”
毗多羅吒也是道:“這樣一來,就不會有錯,緊那羅王圓寂之前雖無明言,卻留下了打開佛窟的鑰匙,佛母,緊那羅王留下了哪兩樣東西?”
如蓮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猶豫了一下,才道:“是.....是一部佛經和一隻吊墜!”
“佛經?吊墜?”楚歡詫異道:“這......這難道是打開地下城的鑰匙?”心裡尋思如此厚重的銅牆鐵壁,如何能夠以一部佛經和一隻吊墜就能打開?但卻也知道,緊那羅王既然在臨終之前將此兩樣東西交給如蓮好好保管,那定然與佛窟有著極大的關係。
毗多羅吒道:“這其中又該有關係,到底能否打開城門,回頭一試便知。”頓了一下,才道:“大家元氣受損,先不著急,歇歇再說。大風沙已經過去了十幾個時辰,再有一天多的時間,第二次大風暴便要來臨,我們要回到地麵之上,還要避開大風沙,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最多也就十幾個時辰而已。大家歇息兩三個時辰,然後再一起想辦法打開城門,十個時辰之內,如果打不開城門,我們就隻有原路返回。”
毗琉璃輕聲道:“如果這次打不開城門,是否.....是否佛窟將永遠也打不開?”
“也許如此。”毗多羅吒道:“如果確實打不開,佛母隻能將那部佛經和吊墜傳承下去,也許後來有我心宗的才智之士能夠發現其中的秘密。”又道:“龍王,借一步說話。”
楚歡心想如此時候,毗多羅吒要避開眾人單獨而談,自然是有不便為人所知之事,當下摸到毗多羅吒身邊,扶他起身,兩人走開了一段距離,楚歡才輕聲道:“大哥,是否有什麼吩咐?”
毗多羅吒微一沉吟,才道:“你準備如何發落那個西梁的女人?”
楚歡皺眉道:“大哥是什麼意思?”
“地下佛窟,乃是心宗最大的隱秘。”毗多羅吒道:“見到佛窟的外人,就好似風寒笑這樣的外人,都沒能活下來,但是.......!”
楚歡道:“大哥是擔心古薩蔌蕥活著離開之後,會將佛窟的秘密傳揚出去?”
“自佛宗天龍發現佛窟至今,佛窟一直都是心宗之密,從無一名佛宗之外的異徒知曉。”毗多羅吒聲音嚴肅:“此番她來到這裡,已經洞悉了心宗最大的隱秘,我們八部眾乃是心宗護法,自然也包含保護佛窟的重擔。”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楚歡道:“大哥是想除掉古薩蔌蕥,讓她無法活著將心宗的隱秘傳揚出去。大哥,你還忘記一個人,如果要殺古薩蔌蕥滅口,還有一人也要一起殺掉。”聲音平和淡定:“媚娘也不是心宗弟子,也屬於外人,她知道的不比古薩蔌蕥少,大哥是否覺得,我應該連媚娘也一起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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