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蠻大帳之內,突施汗鐵青著臉,各部族的將領此時也都在帳內,大部分的將領都是親自領兵攻城,更有數名大將戰死城下。
滿身血汙的夷蠻將領也都是一個個陰沉著臉,不甘和憤怒都已經儘顯在臉上。
這一次攻城,夷蠻將士可說是全力以赴,三麵進攻,可到頭來非但沒有攻下城池,反倒是死傷了近兩千人。
自從夷蠻大軍兵臨城下之後,先後對武平府城和天宮發起了數次的攻勢,前前後後竟是折損了四五千人馬,這可絕對不是小數目,有些小部族此番出兵本也就千把人,傷亡過半,事到如今,已經生出了退走之心。
“突施汗,這仗還怎麼打?”許久之後,一人終於打破了帳內死一般的沉寂,“攻城武器也都製造出來了,可是死了這麼多人,攻城武器也幾乎都損耗,秦國人還在拚死抵抗,咱們還能打下去?再要製造出攻城武器,又要花費好幾天時間,咱們還能耗的下去嗎?”
一戰之後,退兵的情緒已經開始籠罩在各部族的心頭。
他們當然想拿下武平府城,也想為戰死的族人報仇,可是這次攻城戰打到這個份上,死傷了好幾千人,嚴重地挫傷了他們的信心。
“秦國人的糧草充足,而且他們的兵力絕不止幾千人。”又一人道:“咱們再打下去,隻會死傷更多。突施汗,實在對不住,我們是小部族,已經死傷了不少人,若是再打下去,也無法向族人交代,我準備退兵。”
夷蠻人說話做事乾脆利落,此人也沒有含糊其辭,直接表態要領兵撤走。
旁邊一人也大聲道:“我也要退兵,不能再打下去了。那些俘虜,我要帶一些回去,當作奴隸。”
此時其他人也都紛紛叫嚷起來,雖然不少人表示要退兵,卻還是有一些人心有不甘,堅持要留下來繼續進攻,更多的人則是猶豫不定,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突施汗掃視眾人一眼,終於道:“要退兵的,現在就可以走,本汗絕不攔阻,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撤兵,是你們自己的選擇,與本汗無關,一旦撤兵,便與本汗再無瓜葛。本汗不會走,不拿下武平府城,本汗寧可戰死在這裡,隻是如果被本汗攻破城池,所有撤兵的部族,到時候可莫怨恨本汗一毛不拔。”
那些叫嚷著撤兵的頓時便猶豫起來。
“你們自己也看到了,雖然我們傷亡慘重,但是秦國人也不會很好受。”突施汗冷冷道:“他們也死了很多人,也不會撐的太久。或許咱們再堅持一下,秦國人就支撐不住......,本汗至少還要進攻一次,集中所有的兵力,全力以赴。”
“每一次我們都以為能打下來,可是最後我們都是損兵折將。”有人道:“就算再攻打一次,結果也隻能是增加損失。”
便在此時,忽聽一人道:“突施汗,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可不可以?”眾人瞧過去,卻見到說話之人正是伊布。
突施汗問道:“什麼法子?”
伊布掃視一周,才道:“咱們在草原上抓狼崽的時候,用的是什麼法子?”
“抓狼崽?”眾人都是一怔。
伊布冷笑道:“草原狼都將自己的巢穴布置在深坑之內,洞窟狹小,想要抓到他們的狼崽,便要探明他們的洞穴所在,然後找地方挖出一條深道來......!”
抓浪子的法子,在場眾人都是一清二楚,伊布突然說起,眾人都是不解其意,突施汗卻已經明白過來,眉頭一展,沉聲道:“你是說,像抓狼崽一樣抓住秦國人?”
“不錯。”伊布點頭道:“咱們手中有那麼多的俘虜,而且還有足夠的工具,為什麼不讓他們從城外挖掘地道?城池堅固,我們正麵強攻,損失慘重,既然地麵攻打困難,不如從地下過去。我已經估算過,隻要日以及夜地挖掘地道,用不了十天,就能夠從地下挖到城內,到時候我們趁夜從地道進城,神不知鬼不覺,定能一舉將武平府城拿下。”
伊布話一出口,一眾夷蠻將領頓時都顯出興奮之色,有人已經拍著腦袋道:“對啊,這法子不錯,為何不能早點想到。”
突施汗雙眸也顯出興奮之色:“挖掘地道?伊布,你這法子倒是不錯......!”
伊布見自己的主意似乎得到眾人的讚賞,頓時意氣風發,“突施汗,咱們接下來不必急於攻城,表麵上照樣讓人製造攻城武器,讓秦國人以為咱們還是要以攻城武器攻城,暗中卻開始讓人挖掘地道,我們手中有的是俘虜,同時挖上十幾條地道。”他忽地拔出腰間彎刀,走到中間,刀鋒在地麵上輕輕一挑,地上的泥土頓時便被挑起一大塊,嘿嘿笑道:“你們看,這裡的土質很容易挖掘,真要挖掘起來,速度不會太慢。咱們利用帳篷圍住,讓秦國人無法直到我們挖掘洞口所在,他們也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會從地下進城。”
“好!”突施汗拍手道:“隻要地道挖通,秦國人就沒有法子阻攔我們,我草原勇士隻要能夠進到城內,秦軍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伊布收刀道:“軍中的糧食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咱們再搜集一些,撐上十天輕而易舉,十天之後,地道挖通,我們便發起最後一擊,地麵上依然利用攻城武器攻城,吸引秦軍的注意力,暗中讓人從地道入城,到時候兩路兵馬內外夾擊,秦國人絕不可能再抵抗得了。一旦成功,也就大功告成,萬一失敗,咱們到時候再撤軍,那也來得及。”
突施汗哈哈笑道:“不錯,咱們就準備最後一次進攻,隻要......!”他尚未說完,便聽到外麵傳來焦急的聲音:“突施汗,突施汗,大事不好......!”話聲之中,已經有人從帳外衝了進來。
眾人瞧過去,見那人衣衫不整,一副風塵仆仆之色,卻正是派往西北軍大營的特骨哲,特骨哲上氣不接下氣,進了帳內,也不看其他人,徑直走到突施汗麵前,匆忙行了一禮,喘著粗氣道:“突施汗,大事不好了。”
突施汗已經站起身來,上前兩步,“特骨哲,本汗派你去見楚歡,你可見到了?”
“見.....見到了......!”特骨哲喘著大氣道,顯然是趕路太緊,上氣不接下氣,張手比劃,一時間卻是說不上話來。
“難道楚歡沒有上當?”突施汗心下受了打擊,“他真的要與本汗為敵?”
“突施汗,西北軍......西北軍就駐紮在河西走廊的盤龍山下。”特骨哲順了順氣,終於道:“我到了他們的軍營,也.....也看到了楚歡,他......他還是那句話,讓我們趕緊撤軍,還說......還說咱們要是不撤軍,就一個也彆想走。”
邊上諸將一個個冷笑起來,已經有人粗聲道:“那個南蠻子,當真不知天高地厚,他若有本事,儘管與我們草原勇士比劃一番,看看到底誰厲害,竟敢口出狂言,威脅我們。”
突施汗卻也是冷笑道:“他想讓本汗撤軍?真是笑話,本汗隻是不想攻城受到騷擾,他還真以為本汗怕了他?”握拳道:“我們幾萬騎兵,隻要衝過去,就能將西北軍踏平......!”
“突施汗,這.....這不是最重要的,他......他讓我記著給突施汗帶一句話.......!”特骨哲雙眸卻是帶著驚駭之色:“他讓我問你們,我們.....我們出兵前來中原,草原上的族......族人會不會很擔心?”
“擔心?”突施汗一時沒有明白過來,隻覺得楚歡詢問這話實在有些匪夷所思,皺眉道:“那是什麼意思?”
特骨哲又道:“我在他們的營中,沒有看到他們的騎兵,甚至......甚至沒有聽到馬嘶聲......!”
“你是說,他們的騎兵並不在駐地?”突施汗明白過來,“莫非又在附近遊蕩,想要埋伏我們搜集糧草的兵馬?”皺眉道:“可是本汗已經派出遊騎,在四周巡邏,找尋他們騎兵的蹤跡,自從上次術赤台被他們埋伏之後,到現在也沒有發現他們騎兵的蹤跡......!”
“突施汗......!”一旁又一人身體一震,似乎明白什麼,“他們的騎兵到底在哪裡?那個.....那個楚歡為什麼提及我們草原的族人?”
突施汗愣了一下,很快,瞳孔收縮起來,失聲道:“難道......,那,那怎麼可能?”
特骨哲已經道:“突施汗,西北騎兵不見蹤跡,並不在他們的營地,而且我們的遊騎兵在武平府附近也沒有發現他們騎兵的蹤跡,據說他們有上萬鐵騎,這上萬騎兵,總不可能憑空消失,他們是否.....是否已經去了草原?”說到這裡,特骨哲不禁打了個冷顫。
其他人頓時恍然大悟,明白過來,不少人已經是駭然變色。
“西北騎兵是要趁我們草原空虛,去偷襲我們的家園?”有人失聲道:“如果.....如果真是這樣,那.....那可怎麼辦?”
特骨哲道:“楚歡還問我,說我們大軍南下,草原豈不是空虛的很?我.....我一開始沒有明白他的話,後來忽然回過神,他這話是另有所指,就是說他們的騎兵是要趁我們後方空虛,長途突襲,直接殺向了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