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從屋裡出來的時候隻覺得身體有些發飄,聽到身後屋門“砰”一聲關上,楚歡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秋葉淒冷,院子內顯得十分孤寂。
夜風吹來,楚歡閉上眼睛,冷風拂麵,此時他的酒意已經去了六七分,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連自己都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隻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宛若夢幻,可是又確確實實發生。
皇後終究沒有抵擋過楚歡的懇求,雖然沒有讓楚歡直搗黃龍,卻還是羞臊無比地按照楚歡的要求幫他解決,楚歡此時頗有些懊惱,他素來持久,可是這一次卻是短短時間就解決,或許是剛才那樣的情景太過香豔刺激,讓他如同身處夢幻之中,連自己也無法控製住。
此時清醒過來,卻又覺得實在有些對不住皇後。
憑心而論,楚歡對皇後有著男人骨子裡的衝動,北嶺同生共死,也讓楚歡確實對皇後生出了感情,可是如果不是醉酒走錯了門,楚歡斷然不會對皇後有非分之舉,他雖然知道皇後對自己也很有好感,但是他並沒有想到因為衛天青的接風宴,卻是逾越了這一步。
他知道皇後穩重端莊,如果不是今夜的鬼使神差,以她的性情,絕不可能表露出絲毫對自己的好感,即使是現在,楚歡卻也覺得皇後心中擔負著極為沉重的道德壓力。
雖然皇後說給她一些時間考慮,做好準備,可是楚歡卻不知道,等到一覺過後,明天自己醒來,是否還有膽量問皇後答案,他更不知道,明天早上,皇後是否會將今夜的荒唐事情永久地埋在心中,再不向自己假以辭色。
秋夜生涼,楚歡方才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已經隨風飄散開去,腦中卻有些繁雜,歎了口氣,看到皇後屋內的燈火已經吹滅,他知道皇後絕不可能睡得著,或許皇後就在窗邊盯著自己,見自己停在院中沒走,擔心自己去而複返,所以吹滅燈,是向自己提醒該走了。
楚歡次日醒來,卻是記不清楚昨夜自己是如何回到東院,他和衣而眠,琳琅因為要陪伴傷痛的喬夫人,並無歸來。
不過他卻記得清楚,昨夜自己醉酒走錯門,闖進了皇後的屋子,雖然一些細節模模糊糊,都記不大清楚,但是該記得的,卻還是印在腦海之中。
他洗漱過後,心裡卻在猶豫是不是要去見一見皇後,思慮再三,隻覺得這時候過去,恐怕會讓皇後尷尬,還是先等幾日再說。
衛天青初來乍到,楚歡倒是想著今日可以帶他一起往軍營去轉一轉,畢竟衛天青提出攻打雲山之時,要領兵做先鋒。
楚歡很清楚,衛天青雖然算是一員猛將,在西山道赫赫有名,可這並不代表西北軍會迅速地接納他。
他麾下的西北戰將,無一不是在西北拚殺過,不但有狼娃子、秦雷、軒轅勝才和裴績這一乾嫡係戰將,侯金剛和顧良辰這些降將,那也都是在西北大地威名遠播的驍勇戰將,雖然他們曾經是敵人,但他們在沙場上的勇猛頑強,卻還是得到西北軍將士的敬畏。
楚歡雖然和衛天青是故交,但是他也知道,陡然便將衛天青提拔為大將,由他領兵擔任先鋒,恐怕會讓西北軍將士不服。
楚歡讀的兵書並不多,他統帥大軍的經驗,實際上還是在一場場廝殺之中慢慢曆練出來,知道要讓全軍上下保持士氣,上下齊心,必然要遵守賞罰分明四個字,聖人有雲,民不患寡而患不均,隻要獎罰分明,自然能讓三軍敬服。
衛天青寸功未建,西北軍上下認識衛天青的更是屈指可數,如今在西北軍擔任將領的王涵和胖柳之前到是從雲山過去,曾是衛天青的麾下,但是這兩人如今卻是留在朔泉鎮守大後方,並未隨軍入關,隨軍的大小將領,或許有人聽過衛天青之名,但是卻並無幾人真正見過衛天青。
衛天青前番被裴績一戰而敗,幾乎是全軍覆沒,軍中諸將自然知道梁州軍的大將乃是衛天青,所以就算聽過衛天青之名的將領,經此一戰,對衛天青也未必會有多深的敬意。
對這些以實力論英雄的將領來說,衛天青算不得絕世良將,而軍中眾將誰都想做先鋒,如果楚歡輕易便宣布衛天青擔任先鋒,多少會讓麾下眾將有些不滿。
其實楚歡很清楚,衛天青固然不是什麼絕世良將,但卻絕對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勇將,此人頭腦很清楚,而且勇猛善戰,隻可惜上次碰上了裴績,才會一敗塗地,放眼當今之世,軍事才乾能與裴績相提並論的,自然沒有幾個人。
衛天青對雲山府一帶的地形了若指掌,可說是閉著眼睛就能畫出雲山的地圖,而且他在雲山素有威望,很得民心,如果真要對雲山發起攻擊,其實衛天青恰恰是最合適的先鋒人選。
不過要讓軍中諸將接受,自然還是要讓衛天青亮上一手,衛天青的馬術箭法,都是不弱,前往軍中在將士們麵前施展一番,自然會讓衛天青的威望有所提升。
他本已經做好決定,隻是尚未出門,便接到了從朔泉送來的書信。
信函是杜甫公派人送來,他並不知道楚歡已經從金陵獲得大批糧草,卻也知道楚歡接下來必然還有更大的軍事行動,琳琅雖然連車帶來一批糧食,可畢竟數量不多,杜甫公擔心撐不了多久,來信之中,卻是詢問楚歡接下來大概還需要多少糧草。
杜甫公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後勤供給之上,並不插手軍事,信函裡麵,自然也不會詢問楚歡接下來的軍事行動,隻是詢問楚歡接下來需要糧草的數目,如果在近期內要發動大規模的戰事,西北大後方自然要提供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是如果暫時隻是休養生息,後方的壓力自然也會輕一些。
楚歡知道這是因為秋收已經到來,杜甫公要做好整個西北的糧草統籌,畢竟西北受天災人禍多年,需要用錢用糧的地方實在太多,如果前線需要大批糧食,西北隻能咬牙苦撐下去,可是如果暫時休養生息,西北也就能夠緩上一緩。
這封信函並不短,除了前麵提到的糧草輜重等後勤問題,後麵卻是帶來一個讓楚歡有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楚歡當下讓人立刻去請裴績,裴績到來之時,楚歡正在大廳等候,見到楚歡,笑道:“二弟昨夜可是難得一醉,自從認識你,還沒見過你這般飲酒。”
一說到昨晚飲酒,楚歡自然而然就想到皇後,忙轉換話題道:“大哥,你可知道我找你來有什麼事?”示意裴績坐下說話。
裴績坐下後,才道:“二弟總不是準備立刻對雲山發起攻勢吧?金陵的糧草還在路上,在二十五萬石糧食沒有完全進入我們的倉庫之前,咱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亂世之中,白紙黑字都會算是變卦,徐昶為人本就是兩麵三刀,咱們還是要小心提防。”
楚歡笑道:“大哥說的是,許紹這幾日就是在城中準備倉庫,畢竟是二十萬石糧食,需要的倉庫不少。”拿出杜甫公派人送來的信函,遞給了裴績,裴績接過之後,看了一遍,放下信函,笑道:“二弟當然不是為了糧草才找我過來,而是為了西梁的事情。”
楚歡歎道:“咱們中原風雲變幻,西梁卻也是風雲突變,還記得去年摩訶藏陷入危局,他的勢力範圍出現嚴重的鹽荒,古薩大妃和摩訶羅兩麵圍擊,我是擔心摩訶藏因為缺鹽導致兵敗,讓西梁迅速結束內亂,所以才會用新鹽與他們貿易.....。。”
“卻想不到短短一年,風雲突變,摩訶藏竟然翻雲覆雨,擊潰了摩訶羅。”楚歡歎道:“西梁大禮官這一次到了西北,杜總管和他見了麵,他們已經準備中止鹽馬交易,隻是卻不想因此而斷絕雙方的其他貿易,所以古薩黑雲親自前來,想要商定新的貿易契約。”
“意料之中。”裴績道:“摩訶藏算是西梁的難得一見的梟雄人物,摩訶羅根本不是他的敵手。”
楚歡笑道:“摩訶藏雖然對我中原虎視眈眈,可是卻喜歡閱讀我中原書籍,懂得我中原的策略。之前西梁黃金九部兵戈相見,羅刹海的羅刹部族靜觀其變,本來摩訶藏出現鹽荒,羅刹部本就準備投向古薩大妃一派,可是我們與摩訶藏進行鹽馬交易之後,羅刹部最終還是追隨了摩訶藏。”
裴績道:“西梁九部,羅刹部追隨摩訶藏之後,摩訶藏就控製了其中五部,而敵對的四部雖然兩麵夾擊,卻是兩股勢力,在羅刹部追隨摩訶藏的那一刻起,摩訶藏就注定穩操勝券。”他撚須笑道:“不過這摩訶藏卻是懂得先弱後強,知道古薩大妃那邊比較難打,所以集中主要兵力,攻打摩訶羅這邊,而且還暗中收買策反敵手,也難怪如今西梁局麵大變。”
楚歡靠在椅子上,雙手橫在胸前,道:“摩訶羅兵敗之後,摩訶藏接下來就會全力對付古薩大妃,沒有了摩訶羅這邊的策應,古薩大妃恐怕也撐不了多久......!”眉頭皺起,道:“被摩訶藏重新統一西梁,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