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雲立刻道:“衛天青假仁假義,而大人最重義氣之人,一時被他欺瞞而已。卑職已經調了一些人手,正在城中搜找,城門已經關上,這個時候他出不了城。”
喬明堂點頭道:“做得好。”隨即神色凝重,皺眉道:“要儘快抓到此人,否則......後果不妙。”
“大人的意思是?”
“是本督下令將他關進大牢,而且隻等著聖上旨意一到,便要將他押赴刑場問斬。”喬明堂歎道:“此人定以為是本督不講情義,要送他去死,所以他心中定然對本督十分怨恨,本督是擔心......!”
肖默雲一怔,明白過來,輕聲道:“大人是擔心他會伺機報複?”
“衛天青的武功不弱,而且對我們太了解。”喬明堂道:“他在雲山府多年,對雲山府城內的地形了若指掌,甚至對本督的習慣更是一清二楚,如果他當真要伺機報複本督,倒也不可不防。”
肖默雲點頭道:“大人所慮甚是,卑職請命,多加調動人手護衛在總督府四周,更要加派人手在城中搜找。”
喬名堂想了一下,才道:“肖主事,本督會增派人手搜尋,不過還有兩件事情要你去辦。”
“大人請吩咐。”
“你現在就令人製作懸賞令,在城中張貼懸賞捉拿衛天青的告示。”喬明堂道:“活捉衛天青,賞銀一千兩,便是屍首我們也賞銀五百兩。”
肖默雲立刻道:“卑職立刻去辦。”
“你就辛苦一些,連夜準備,明天天亮之前,務必要讓全城都張貼懸賞令。”喬明堂神情嚴肅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頓了頓,才道:“你明天天亮之後,親自出城,往城外大營找到北勇侯,就說他們來到西山之後,本督還不曾為他們接風洗塵,明天晚上,本督會在城中最好的酒樓全聚盛設宴接風。”
肖默雲一怔,眼珠子一轉,終是拱手道:“卑職領命。敢問大人,是否隻請北勇侯?”
“自然不是。”喬明堂道:“此番跟隨北勇侯而來的四大夷蠻部族,他們的首領不都被聖上欽封為萬戶了嗎?讓那四名夷蠻萬戶也一同前來赴宴,夷蠻人好麵子,咱們為他們接風洗塵,以後打交道也就容易許多。”
“大人英明!”肖默雲顯出欽佩之色,“卑職明日一早便親自前往邀請。是了,是否需要卑職前往全聚盛說一聲,明晚將酒樓包下來。”
“這個我已經安排妥當,你就不必費心。”喬明堂道:“你現在趕緊去準備懸賞令,當務之急,先要將衛天青捉拿歸案才是大事。”
肖默雲再不多言,退了下去。
肖默雲的辦事效率倒是不低,而且他與衛天青素來不和,此番是要對付衛天青,他自然是十分積極,召集了畫師,很快就製作了一張懸賞令出來,稍加修改之後,連夜聚集了城中幾十名畫師,製作出數百份懸賞令,隨即命人騎馬在雲山府的大街小巷張貼了出去。
到天亮時分,雲山府的每一條街巷,幾乎都張貼有衛天青的懸賞令。
衛天青在雲山自然是個名人,他擔任西山禁衛軍統製多年,平日為人也十分豪邁,其實與城中不少大戶都有交情,而且在雲山的名聲也是極好。
前番戰敗,喬明堂自然是儘力封鎖消息,以免引起城內的恐慌,城中雖然也有一部分人知道西山軍似乎戰敗,但是到底真相如何,知道的人卻並不多,衛天青下獄多日,官府也一直是封鎖消息,並無人知曉,所以此番這懸賞令張貼出來,城中老少都是大吃一驚。
懸賞令聲稱衛天青觸犯國法,被捕下獄,卻越獄而逃,以重金懸賞,人們頓時議論紛紛,都在議論衛天青究竟犯了何等樣的大罪,為何滿城儘是懸賞令。
喬明堂倒也是派了不少人在城中搜找,隻是衛天青卻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跡。
不過全聚盛今日卻是顧不得這些,一心準備著晚上的宴會。
全聚盛是雲山府城的第一號酒樓,乃是徐家的產業,而徐家家主徐老爺子與琳琅的父親交情不淺,當初琳琅被眾人排擠之時處於低穀之時,這徐老爺子倒是伸出援助之手,為人十分仗義。
全聚盛共有三層樓,裝點華麗,在全聚盛擺酒宴,那是極有麵子的事情,所以雲山的達官富賈,平日但有酒宴,大都會安排在全聚盛。
不過今日是總督在全聚盛宴客,雖然隻擺下一桌酒,可是全聚盛卻也拒絕接待其他的客人,這固然是喬名堂的要求,而全聚盛卻也知道,總督大人在這裡宴客,出現任何意外,全聚盛都免不了受牽累,既然如此,還不如隻接待這一桌客人。
黃昏時分,天還沒有暗,喬明堂就已經率先到了全聚盛。
酒宴擺在頂樓的客廳之中,為了舉行今夜的酒宴,全聚盛倒也是下了功夫,將三樓的其他酒桌俱都搬走,隻留下了這獨獨一桌,而且在距離酒桌不遠處的窗邊,還擺下了古香古色的桌椅。
喬明堂進入酒樓之後,前後門都有禁衛軍武士守衛。
今夜酒宴,除了喬明堂,另有幾名雲山府的官員同來陪客,肖默雲自然是不可或缺。
幾名官員在頂樓低聲說著話,話題自然還是昨夜衛天青的越獄,如今張貼懸賞令過去了整整一天,卻是沒有一人往衙門裡報案。
正自議論,忽聽得樓下馬蹄聲響,喬明堂起身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往下望過去,隻見到十多匹膘肥腿長的戰馬已經到了全聚盛大門口,當先一人,正是馮破虜,身後十五六騎,既有河西騎兵,卻也有半數的夷蠻騎兵。
“來了!”肖默雲在旁瞧了一眼,笑道:“北勇侯倒是不敢不給大人這個麵子。”
喬明堂隻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很快,聽得樓梯聲傳來腳步聲,人未至,已經傳來馮破虜的聲音:“喬總督,公歸公,私歸私,你為我們設下接風宴,我們高興,心裡也感激,不過可不能因此就拖欠糧草。”
喬明堂卻已經迎上前去,笑道:“侯爺正是性急,既然來了,這糧草豈能免得了?若是無法供應糧草,本督哪裡還敢見侯爺,早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此時馮破虜已經走到樓梯口,聽得喬明堂之言,兩人頓時都大笑起來。
喬明堂身後官員紛紛上前來,向馮破虜行禮,馮破虜雖然是被定武收服的降將,但如今畢竟掛著一個北勇侯的爵位,這些官員心裡未必對馮破虜有什麼敬畏之心,可是麵子上卻也不能怠慢。
馮破虜身後,跟著四名夷蠻大漢,上了樓來,見到酒樓裝點的華麗貴氣,無論屏風還是四周裝點的飾物,都是精致非凡,美輪美奐,一時間倒也忘記與眾官員行禮,而是東張西望,宛若鄉下人初到城裡,滿眼都是驚奇。
這倒也怪不得這幾名夷蠻將領,他們從漠北被調到河西之後,並沒有進入武平府城,一直駐紮在城外,後來被調到雲山這邊,也是一直在城外駐紮,還真是沒有見過如此富麗堂皇的大酒樓。
“侯爺,這幾位......能不能介紹一下?”喬明堂含笑道。
馮破虜咳嗽一聲,沉聲道:“幾位,這位是西山道喬總督,還不快快見過。”
那四名夷蠻將領聽得馮破虜吩咐,這才回過神,都向喬明堂行了一禮,馮破虜道:“諸位想必已經知道這四位是誰,他們是夷蠻四部的萬戶,這位是伊布萬戶,這位是安雷萬戶,這位是術兀台萬戶,這一位是範佩西萬戶!”
幾名官員臉上都是帶笑,紛紛拱手行禮,四名萬戶也都有模學樣,跟著拱手行禮,隻是他們對於中原禮節顯然還是十分生疏,動作也十分僵硬。
官員們麵上帶微笑,心裡卻是好笑。
四人奇裝異服倒也罷了,那頭型卻是十分古怪,伊布萬戶頭上是一個衝天辨,安雷則是寸草不生的光頭,術兀台披頭散發,而範佩西則是紮著幾十個小辮。
“來,諸位,先請坐!”喬明堂招呼道:“諸位從河西遠道而來,支援我西山,作為西山道總督,本督代西山的百姓向諸位道謝,這接風宴雖然遲了,諸位卻也不要見怪,畢竟非常之時,事務繁多,一直抽不出時間來。”
馮破虜笑道:“我們都知道總督大人很忙,其實這接風宴有沒有,也沒有什麼關係,隻要我們齊心協力,互相支持,平定了西北叛亂,便是吃糠咽菜,我們心裡也高興。”
喬明堂哈哈一笑,眾人紛紛落座,馮破虜自然是做了上座主位,喬明堂則是坐在旁邊。
“喬總督,聽說衛天青昨天越獄?”馮破虜落座之後,開門見山問道:“現在可捉拿歸案?”
喬明堂一怔,苦笑道:“侯爺消息好靈通。”
“這也不需要靈通。”馮破虜含笑道:“雲山府城大街小巷都是懸賞令,我們入城之後,少說也看到了十幾張張貼的懸賞令,便是瞎子,也知道衛天青越獄的消息。”
喬明堂神情冷峻起來,道:“不瞞侯爺,衛天青那逆賊確實已經越獄,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他的消息。”頓了頓,道:“不過侯爺放心,我已經派人全程搜找,他無論如何也跑不出雲山府城。”
“我倒無妨,隻是日後朝廷追究起來,沒有衛天青拿去交差,事情就不好辦了。”馮破虜輕笑道:“這衛天青的本事倒不小竟然能從大獄逃脫,也難怪喬總督當年會挑選他當人禁衛軍統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