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博微微頷首,道:“不錯,我便是天公,天門道是我一手創立,便是為了起兵除秦!”
迦樓羅王在旁失聲道:“天王,你.....!”
叉博已經打斷道:“不必多言,提多羅吒,所有的罪業,都由我一人承擔,不必為難迦樓羅。迦樓羅,你聽從提多羅吒之令,西歸故土。”
羅多手刀便在叉博頭頂之上,隻要切下去,便能立刻將叉博斃於手刀之下,隻是此刻他的手明顯在微微發顫,“毗留博叉,你違背法訓,背棄佛宗,滿身罪業卻執迷不悟,今日本王按照心宗法規,要清理門戶,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叉博卻並不回答,隻是雙手合十,口誦經文,顯然是在閉目等死。
“好,既然你已經無話可說,我......!”他雙目淩厲,便要將手刀切下,迦樓羅王卻已經“噗通”跪倒,叫道:“天王手下留情!”
羅多厲聲喝道:“你是要阻擋執法嗎?”他聲音卻已經有些發顫。
楚歡看在眼裡,知道羅多這是強忍著悲痛下手,他雖然不知道羅多與叉博之間的過往,但是從羅多的言語中能夠聽出,羅多對叉博一直是心存敬意,兩人當初的交情必然匪淺。
隻是聖王東來之前,將國事交給了羅多,羅多此番東來,顯然是要找尋心宗東來的部眾,叉博組建天門道,造下大殺孽,明顯為心宗所不容,羅多出手執法,卻也是無可奈何。
迦樓羅王跪在地上,挺直身子,搖頭道:“不敢。隻是.....!”看了叉博一眼,終於長歎一聲,道:“隻是廣目天王並非真正的天公!”
羅多一怔,叉博也皺起眉頭,沉聲道:“迦樓羅,退下,莫要妄語。”
“天王,你可以懲處我們觸犯法規,卻不能......卻不能誤會了廣目天王。”迦樓羅苦笑道:“廣目天王確實調製出靡諦,用來組建天門道,但是.....廣目天王其實一直在控製殺業,隻是事情到了最後,連廣目天王也無法控製局勢。”
羅多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廣目天王沒有西歸,隻因為他還要未完成的大事。”迦樓羅道:“廣目天王找到了當年聖王自焚之地,但是聖王的聖體早已經隨風而去,所以廣目天王隻能抓了一把土,當做聖王的聖體留存了下來,準備有朝一日帶回故土。”
“既然如此,為何不曾回去?”
“因為龍舍利。”迦樓羅道:“聖王當年前來中土,就是為了尋回龍舍利,可是卻慘遭毒害,聖王的願望未能實現。”
楚歡聽到“龍舍利”二字,眉頭一緊。
此前因為幾塊龍舍利,鬨出許多波瀾,而直到媚娘告之楚歡那幾塊石頭叫做龍舍利,楚歡這才確定它們的稱呼。
此時聽迦樓羅這般說,再次確定那些怪異的石頭果真叫做龍舍利,如此一來,便可判斷當初西昌國的黑衣神相辛歸元欺瞞了自己。
辛歸元聲稱那些石頭叫做佛玉,乃是當初西昌國主信奉心宗,心宗這才贈送了佛玉,以示對西昌國主的嘉獎。
他更是稱這些佛玉的作用,乃是前往佛窟的信物,擁有這些佛玉,才能夠讓西昌王的遺骸葬入佛窟,楚歡對辛歸元的故事本就大是懷疑,今日聽到迦樓羅親口說出石頭的名字,更加確信辛歸元隻是編造了一個故事。
羅多微微頷首:“龍舍利遺失,聖王一直都在自責,他當年不告而彆,前來中土找尋龍舍利,此事我自然知曉。”
“所以廣目天王想要完成聖王的遺願,將龍舍利找回,重新帶回故土。”迦樓羅王苦笑道:“這些年來,廣目天王一直都在苦心找尋龍舍利的下落,其實對天門道的事務,反倒並不關注,而且.....而且天門道如今也並非控製在廣目天王手中。”
羅多緩緩收回收刀,盯著迦樓羅,沉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迦樓羅不敢欺騙天王,廣目天王在此,迦樓羅若是妄語,廣目天王亦可以作證。”迦樓羅歎道:“當年廣目天王確實一同創建天門道,其實當時的目的,也並非真的想要掀起今日這樣的風浪,可是......可是事情到了後來,已經不是廣目天王所能掌控。”抬頭看著羅多:“反倒是我迦樓羅,為天門道所做的事情要比廣目天王多得多,如果天王要懲處,該當先殺我!”
叉博終於睜開眼睛,道:“無論如何,天門道當初是因我而起,如果.....如果當年不是我,天門道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壯!”
“毗留博叉,既然你不是天公,那麼你就更應該護法衛佛。”羅多正色道:“天公究竟是誰?他如今又在何方?”
叉博搖搖頭,道:“迦樓羅說的並不對,這些年來,我始終是天公.....!”
“天王。”迦樓羅轉向叉博跪下,“我為你辯解,並非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所做是錯,隻因為我想對持國天王說出真相。你佛法精深,從來沒有殺業,我不想讓持國天王對你有誤會。我心宗數百年傳下來的佛法奧義,儘在你心中,也隻有你真正參悟出心宗佛法的精髓,要傳揚心宗佛法,還需要靠你......!”
尚未說完,卻聽到大笑聲響起。幾人都看向羅多,卻見到羅多放聲大笑,停下笑聲之後,才淡淡道:“不必你們說,我也猜到天公是誰,隻是沒有想到,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天公是增長天王!”
叉博搖頭道:“你猜錯了。”
“不會有錯。”羅多十分肯定道:“聖王當年東來未歸,後來你們前來中土找尋,增長天王也在其中。既然要創建天門道,自然是你們一同為之,增長天王擅長他心通,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而你的靡諦更是可以讓人變成行屍走肉,有這兩大本事,想要招攬信徒,並不是什麼難事。你既然不是天公,那麼天公隻能是他!”
楚歡想到一事,問道:“據我所知,天門道利用長生不老收攬道眾,不少秦國手握重兵的將領官員成為天門弟子,這自然是他心通的緣故?”
迦樓羅王冷冷笑道:“如果沒有長生不老的妄想,他心通也就無法起到這樣的作用。”
“他心通是利用人的欲望,引誘出人心中的欲念,然後侵襲意誌,達到控製的目的。”羅多緩緩道:“除非沒有任何欲望,否則他心通可以輕易利用人性的弱點,而這世間,沒有任何人無欲無求。”
楚歡道:“我在雲山的時候,認識一個致仕的官員,他是雲山商會會長,叫做劉聚光,叉博大師,此人你可認識?”
“劉聚光?”叉博微一沉吟,終是微微頷首,“貧僧知道他。”
迦樓羅王卻是皺眉道:“楚王為何會提及此人?”
“據我所知,心宗弟子的心口,都有佛印,這一點應該不會錯吧?”楚歡盯著迦樓羅王眼睛問道。
迦樓羅王看了羅多一眼,心知此事楚歡既然都說出口,也無需隱瞞,點頭道:“你既然與天王在一起,這些事情,天王自然也告訴了你。”
直到現在,他心中還是十分疑惑,不知道楚歡是如何與羅多搭在了一起。
羅多在四天王之中,雖然佛學未必是最深,武功也未必是最高,甚至智慧也未必是最強,但是與其他三大天王相比,治國理政的才能卻是要強出不少,蓋因持國一族除了護法之外,在某些時候,還要協助聖王理政,聖王一旦因特殊事情無法理政,往往都是持國天王代行政事。
曆代持國天王的大局觀都是極強,不似其他天王隻修佛法和武道,由於參與政事的緣故,持國天王在政事方麵看的也就深得多,而行事也素來沉穩持重。
他自然不會想到羅多是在楚歡發跡之前便即相識,隻以為是楚歡在西北稱雄之後,才與羅多相識,心下暗自猜測,羅多結交西北楚王,是否另有所謀?
楚歡這才問道:“據我所知,劉聚光是秦國的官員,按照羅多大哥的說法,你們是在九年前才來到中原,可是我調查過劉聚光的檔案,劉聚光是在你們來到中原一年之後才致仕回到雲山府,此前他一直在秦國京城洛安居住,一直都是秦國的官員,致仕之前,他已經做到了戶部侍郎一職......!”說到這裡,目光流露出疑惑之色,“可是此人身上竟然也有佛印在身,後來羅多大哥還告訴過我,他身上有一塊玉牌,乃是歡喜羅漢的信物,他既然是秦國官員,從無去過西域,又如何能擁有你們心宗的信物?”
迦樓羅眼角跳動,歎道:“我們一直都鬨不清楚,劉聚光為何會突然死在靜慈庵內,卻原來是楚王的手筆......!”心下疑惑:“那時候楚王還名不見經傳,怎的卻與劉聚光有如此仇恨,非要殺他而後快?”
楚歡聞言,冷笑一聲,道:“這就沒錯了,看來劉聚光果然是你們的人。”
“不錯,他算是我們的人。”迦樓羅微微頷首道:“他能夠成為歡喜羅漢,隻是一場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