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入地?”遲不言冷冷一笑,隨即眼角一抽,想到什麼,沉聲道:“你們現在立刻四下裡搜尋,看看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眾人當下立刻散開,便在倉庫失竊之處展開搜找。
花子虛忙問道:“遲指揮使,你是否想到什麼?”
“既然不能從正門而走,就隻有飛天遁地。”遲不言淡淡道:“便是飛上天,也能被人瞧見,那就隻遁地了。”抬步走過去,也搜找起來。
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已經聽到一名兵士叫道:“指揮使大人,這邊……!”
遲不言迅速過去,一群人紛紛簇擁過去,隻見一名兵士掀開了一塊大木板,這倉庫之中,木箱成對,許多木箱的地上,都撲了一層厚厚的木板,那兵士力氣甚大,掀開一塊大木板,火光照耀之下,眾人全都變了顏色,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在這地下,竟然出現了一個極大的窟窿。
花子虛瞪大了眼睛,其他人也都是麵麵相覷,遲不言拔刀在手,二話不說,跳進洞坑之中,他人高馬大,那洞坑比他還要身高還要深,他此時已經瞧見,在土壁之上,竟然出現了一條地道,地道深邃,裡麵一片漆黑,此時已經明白,對方竟然是從地下挖掘了一條通道,兵器顯然都是從這裡運走。
堂堂帝國兵庫,竟然有人在地下挖掘地道,而且運走大量兵器,當真是聳人聽聞。
“火把!”遲不言抬手,一名兵士遞過火把,遲不言拿著火把,屈身進了那地道之中,他手下幾名兵士也紛紛跳下去,跟在後麵,以防有失,花子虛猶豫了一下,無可奈何,也跟著下去。
這地道倒也算不得多寬闊,遲不言屈身在前走,看著地上痕跡,明顯有運輸東西的痕跡留在裡麵,而且邊上的土壁十分粗燥,毫無疑問,這條地道也是迅速趕工,在短時間內完成。
順著這條地道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竟然還拐了幾個彎,裡麵空氣稀薄,讓人感覺十分憋悶,花子虛幾乎都要呼吸不過來,撐了好一陣子,花子虛便感覺頭暈眼花,終是聽到前麵遲不言低聲道:“就是這裡了。”
遲不言到了地道的儘頭,發現上麵也是蓋著一塊木板,將火把遞到後麵,握緊大刀,小心謹慎,並沒有立刻動作,沉寂片刻,似乎是要聽上麵動靜,沒過多久,他才抬手推開上麵的木板,上麵也是一片漆黑,異常寧靜,他竄出出口,先是四下裡瞧了瞧,昏暗一片,死一般寂靜,此時後麵眾人一個接一個跟著出了地道,火光照耀之下,才發現已經置身一處房屋之內,隻是這房屋內空空如也,不但沒有人,連一張椅子也沒有。
遲不言握刀在屋內四下看了看,這才推門出去,隻見到外麵是一處小院,竟是從地道到了一處府邸之中。
花子虛也跟著出了門,四下裡瞧了瞧,吃驚道:“這是……這是劉侍郎的宅院。”
“哪個劉侍郎?”
“劉光源,兵部右侍郎。”花子虛忙解釋道:“不過他因為貪贓枉法,被刑部審訊過後,已經正法……!”
遲不言皺起眉頭。
“他家人也都被發配到遼東。”花子虛道:“這座宅子被戶部收走……!”
遲不言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問道:“這裡距離兵庫不遠?”
“也有十裡來路。”花子虛道:“這樣看來,那乾亂黨是從地下將兵器運到這裡。”
“他們又如何運走?”遲不言道:“既然是荒廢的宅子,這裡如果有人進出,豈不讓人懷疑?”吩咐一名兵士,“你去隔壁看看有沒有人家,找一個知道情況的人過來,便說是本指揮使奉監國之令調查要案,無論是誰,立刻來人回話。”
他知道這裡既然是兵部右侍郎的宅邸,那麼隔壁自然也不是尋常人家,非冨則貴。
兵士領命出去,遲不言令人在府邸搜找,找尋了半天,沒有發現一人,可是奇怪的是,在多處地方,竟然堆放著不少新家具,竟似乎有人要搬進這空宅子。
出去尋人的士兵回來之時,帶著一名年過五旬的老人,看衣著打扮,似乎是大戶人家的家仆,那老仆見到遲不言,已經上前行禮道:“我家老爺是禦史中丞邢中丞,派老奴前來回話。“
遲不言問道:“這宅子是否已經荒廢?”
“回大人話,這本是兵部右侍郎劉光源的其中一處宅邸,劉光源獲罪之後,家產被抄沒,這處宅子也就被戶部收走。”老仆解釋道:“不過不久前,聽說這宅子買給了一名商賈,本來這宅子是官家所有,豈能賣給那些下三濫的商家,隻是聽說那商賈出了大價錢,戶部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將這宅子賣給了那人。這些天,那人帶著車子在這裡進進出出,往這裡運家具,一連許多天,昨天才清靜下來,想是已經置辦妥當。”
遲不言冷聲問道:“那商人是誰?”
“這就真不知道。”老仆搖頭道:“大人也知道,最近從東南那邊有不少人往京城逃難,有許多商賈,他們到京裡置產業,不惜花銷,我家老爺是朝廷官員,自然不會和這等人來往,也囑咐我們不要和他們有來往,所以連個話也沒有說,便是姓什麼,我們也不大知道。”
花子虛麵色蒼白:“大人,如此看來,他們買下這處宅子,是彆有用心,就是專門用來囤積兵器,所謂的運送家具,其實也都是掩人耳目,那些車子運來家具,走的時候,必然將兵器俱都運到彆的地方去。”
遲不言雙拳握起,目露寒光,冷聲道:“果然是狡詐。”沉聲道:“留下兩個人在這裡看守,花主事,你也先回你的兵部,去和你們部堂裡的人說一說,讓他們瞧瞧兵部出了什麼紕漏……!”冷哼一聲,“殿下隻怕馬上就要找尋你們,你們好自為之。”
他再不多言,率著手下幾人迅速離去,花子虛呆若木雞,一時間呆立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遲不言腳步匆匆,往兵庫走去,那是準備騎馬前往太子府,向太子稟明情況,剛到兵庫外麵,已經有人迎上來,焦急道:“指揮使,您可終於來了,大事不好了……!”
遲不言心下一沉,問道:“怎麼了?”
“西門……西門之外……!”那人喘著粗氣:“西門之外聚集了許多難民,正要衝進城來,他們看起來怒氣衝衝,看樣子是要入城鬨事了。”
“難民鬨事?”遲不言皺眉道:“為何鬨事?不是在城外架起了鍋,每天向他們供應白粥嗎?”
“指揮使,您……您先去看一看……!”
遲不言知道事態緊急,不再多言,翻身上馬。
這京城的防衛,也是交由武京衛,整個京城武京衛也不過五六千人,不但要維護京城治安,還要守衛城門。
一路快馬加鞭,還沒到西城門,就遠遠瞧見西城門火光衝天,更是聽到無數喊叫咒罵聲傳過來,遲不言飛馳到城門之下,已經有人迎上來,單膝跪下,恭敬道:“西城總旗肖貴,拜見指揮使大人。”
“到底是什麼情況?”遲不言翻身下馬,徑自往城牆邊過去,準備從城梯上到城頭,肖貴起身跟在身旁,“這些刁民要造反,他們聚集過來,要我們打開城門……!”
遲不言冷著臉,登上城頭,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遲不言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得城下黑壓壓的都是人,何止三五千人,看那情形,竟是有上萬人之眾,而且遙望遠方,火光之下,看到依然有人影從遠處往城門這邊過來,這些人衣衫嘍爛,都是普通百姓,叫喊聲響成一片。
東南天門道作亂,早先變有不少人往這邊逃難,那是數量倒也不多,等到徐州失陷,天門道在徐州大開殺戒,衢州的百姓驚恐之下,如洪流般紛紛逃到京城附近,那些富貴之人自然是進到京城找尋住處,普通的百姓連吃飯都成問題,自然不可能在京中有什麼住處,而且朝廷也不允許這些百姓一下子湧入京城,從東南逃難過來的百姓,不下十幾萬,若是一下子湧入城中,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朝廷缺糧,但是太子為了穩定人心,倒也是勉強擠出一部分糧食,在城外設立粥站,救濟難民,十幾萬難民,主要分布在京城的西麵和南麵,一直以來,在城外倒也沒有鬨出太大的亂子,可是今晚一下子卻是像被捅了馬蜂窩,難民就如同馬蜂一樣,蜂擁而至。
黑壓壓的難民簡直是鋪天蓋地,無數的聲音叫喊著打開城門,更有人大罵朝廷不顧百姓死活,城內達官貴人們酒池肉林,而老百姓連一頓飽粥也吃不上,還要圖謀害死老百姓。
“他們說什麼?”遲不言皺眉道:“你聽他們叫喊,他說朝廷要害死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西城總旗肖貴苦笑道:“大人,你看那邊……!”手指著不遠處,“大人可看見那幾隻竹杆……!”
遲不言順著肖貴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很快,便瞧見城下有數十名百姓舉著竹杆,在人群之中很是顯眼,那竹杆上麵,似乎還有什麼東西,他往那邊移動幾步,仔細看了看,驟然變色,已經看清楚,在那竹杆之上,竟然都是串著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