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微微頷首,這個道理他當然明白,現在回頭去看,如果不是甘侯的西北軍背後突襲,臨陣倒戈,西關軍莫說取勝,隻怕將要麵臨一場全軍覆沒的下場。
“其實我們一直也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將朱淩嶽的天山軍引出天山。”裴績肅然道:“朱淩嶽不除,西北永不會太平,可是要除掉朱淩嶽,絕非那麼簡單的事情,如果他果真一直窩在天山,步步為營,二弟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楚歡點頭道:“他兵多將廣,而且錢糧充足,我自己也想過,如果他步步蠶食,我確實拿他沒有辦法。”
“要將他完全殲滅,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引他出天山,與他進行一場大決戰。”裴績緩緩道:“晚戰不如早戰,小戰不如決戰。”
楚歡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朱淩嶽能夠出天山,固然是因為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甘侯,我想他遲遲沒有輕舉妄動,未必是忌憚我,而是忌憚甘侯的西北軍。”
“不錯,這一點至關重要。”裴績含笑道:“在沒有明白甘侯的心思之前,朱淩嶽對西北軍確實顧忌,所以要想讓他出天山與你決戰,最緊要的一點,便是讓他不再以西北軍為壓力。雖是如此,甘侯卻不能主動向朱淩嶽示好,朱淩嶽性情多疑,如果甘侯主動靠近過去,反倒會讓他疑心,反倒是甘侯按兵不動,他卻會心急……!”隨即微笑撫須道:“二弟去了一趟雁門關,卻也是頗為重要,這讓朱淩嶽心下更是著急,以為二弟是要拉攏甘侯,若是二弟和甘侯的西北軍聯手,就算無法除掉他朱淩嶽,但是他朱淩嶽再想圖謀西北,那也將變得異常困難。”
楚歡立刻道:“所以朱淩嶽不甘示弱,立刻派人去聯絡甘侯,在他而言,即使甘侯不助他,但是隻要甘侯沒有與我結盟,便算是大功告成。”
裴績笑道:“正是,甘侯還在絞儘腦汁想著該如何靠近朱淩嶽,這一下子朱淩嶽主動上門,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朱淩嶽提出要與甘侯結親,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結親未必是真,能夠以甘玉嬌為人質,或許才是朱淩嶽的主要目的。”楚歡神情變的嚴肅起來:“朱淩嶽既然有心要拉攏甘侯,當然對甘侯的情況調查的很清楚,他當然也明白,甘侯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便是甘玉嬌,隻要甘侯答允將自己唯一的親人送往天山與朱家結親,那麼朱甘兩家的聯盟,根基必然十分結實。”
“確實如此。”裴績歎了口氣,“甘侯當然也知道朱淩嶽的目的,他當然知道,甘玉嬌一旦被送到天山,就等若是朱淩嶽手中的人質,生死難料……可是與朱家結親,那又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隻有如此,才能取信朱淩嶽,他並沒有太過猶豫,為了顧全大局,終是答應了朱淩嶽的要求。”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楚歡苦笑道:“甘玉嬌得知這門親事之後,卻不知道其中內情,還真以為甘侯是為了攀附朱淩嶽,這姑娘性子剛正,便即孤身來到朔泉,將這門親事告知於我,她當然也知道朱淩嶽和甘侯結盟,其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我,所以專程而來,就是為了提醒我注意。”
裴績凝視楚歡,道:“其實這也是出乎我們的預料。我們沒有想到甘玉嬌會暗中前往朔泉……甘侯雖然發現甘玉嬌失蹤,卻並沒有想過她會去找你,畢竟你和甘玉嬌也隻是見過一麵……不過二弟風度翩翩,或許甘姑娘第一次見到,便對你生出好感來……!”
楚歡有些尷尬,忙道:“大哥說笑了,或許是甘姑娘厭惡朱淩嶽,在她眼中,朱淩嶽既然不是好人,我與朱淩嶽對立,便算是個好人……!”
“那倒未必。”裴績微笑道:“如果在她眼中,你僅僅是個好人,她也不會孤身一人往朔泉去找你……!”
楚歡苦笑道:“隻不知她現在如何……大哥,她能從朔泉離開,甘願嫁到天山,自然是也知道了其中的緣由,所以甘願獻身?”
裴績臉上的笑容斂去,微微頷首:“事關重大,與朱淩嶽的親事,事關大局,決不能有絲毫差錯,否則所有的計劃,便將付諸東流。”看著楚歡,顯出一絲愧疚之色,道:“我瞞著你去找甘玉嬌,對你不住,隻盼你不要怪我。”
“大哥也是為了大局,我自然不怪。”楚歡道。
裴績點點頭,才繼續道:“我找到甘玉嬌,將其中來龍去脈告知於她,她並不相信自己也是三十六方家族,但是她對甘侯性子也很清楚,知道甘侯不是趨炎附勢之人,與朱家結親,十分古怪,所以還是心存懷疑。我隻是告訴她,如果想確定此事,大可以回到西北大營,卻找尋甘侯,甘侯會將其中的隱情,原原本本告知於她。”
楚歡明白過來:“後來她從西北大營被送到天山,當然是已經從甘侯口中知道了這門親事的真正目的所在。”
“是。”裴績點頭道:“她雖然此前對太平道的事情並不知曉,更不知道自己的家族便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太平正源,但是身為三十六方家族的成員之一,到了需要挺身而出之時,便不能有絲毫的猶豫。朱甘兩家的親事一成,朱淩嶽當然不知道甘侯的真正目的,他更不可能想到,甘侯竟然會是三十六方家族的成員之一。”
楚歡歎道:“莫說朱淩嶽,便是連我也是想不到。如果不是大哥你解釋,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甘侯為何會臨陣倒戈,先前我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甘侯背棄朱淩嶽的理由,現在才明白,打從一開始,朱淩嶽就被蒙在鼓中,而我……也是同樣如此!”
“我知道二弟心中有些不舒服。”裴績苦笑道:“其實實行計劃之前,我也曾再三思率,是否要將個中真相告訴你,可是……思來想去,還是暫且隱瞞二弟的好,等到大局已定,再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於你。”
楚歡道:“大哥如果早點告訴我,或許我也能幫上一些忙。”
裴績肅然道:“二弟,憑心而論,如果你事先便知道我是太平道徒,你心中會如何想法?太平道自從黃巾之後,一直都被曆代朝廷打壓,潑儘了臟水,在很多人的眼中,太平道就是無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亂……!”搖頭苦笑道:“我知道二弟對我情義深重,你對我這個結義兄弟重情重義,可是對一個太平道徒呢?”
楚歡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出話來。
“而且與朱淩嶽的決戰,就算精心設計,但是最終卻還是免不了要一場真刀實槍的血戰。”裴績正色道:“二弟如果事先不知道這項計劃,才能夠真正地做到置之死地而後生,西關全軍,氣勢皆在於二弟,隻要二弟有了決一死戰之心,西關全軍上下才能夠同仇敵愾,血戰到底。”
楚歡微微頷首,掃視四周一眼,問道:“大哥來信告之,要我駐軍青原馬場,那是早就準備好在青原馬場與朱淩嶽決一死戰?”
“是。”裴績道:“賀州之戰,其實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朱淩嶽和甘侯結了親,對甘侯已經很信任,但是此人心性多疑,未必會完全相信甘侯,如果甘侯的西北軍在賀州城下進行廝殺,那麼朱淩嶽自然不可能對甘侯再有懷疑。而且賀州守軍支撐數日,退守之後,朱淩嶽心中必然還是會產生輕敵之心,他看到賀州守軍疲憊而退,也一定會抓住機會,急切地要與西關軍進行一場決戰,而引出天山軍,與其進行大決戰,也是我們最終的目的。”頓了頓,肅然道:“其實這也是兵行險招,如果賀州守軍在撤退途中,朱淩嶽撕毀協議,出擊攻打,後果不堪設想。”
“確實如此。”楚歡想想,也是心生寒意,“也幸好朱淩嶽沒有輕舉妄動,否則……!”
裴績緩緩站起身來,拄著木棍,抬手指著青原馬場,道:“二弟你看,青原馬場一馬平川,很適合騎兵發起攻擊,朱淩嶽既然知道我們會到這裡,也一定想著在這裡和我們進行決戰。他越是急著想和我們決戰,對我們就越是有好處,而西關軍地處此處,已經退無可退……二弟讀過兵書,是否還記得當年淮陰侯韓信率軍攻打趙國?趙軍十倍於漢軍,韓信背水列陣,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才讓手下將士無不用命,決死一戰,而西關軍要打敗強大的天山軍,也必須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將天山軍拖疲拖垮,讓天山軍完全陷入和西關軍的血戰之中,隻有如此,甘侯的臨陣一擊,才能發揮巨大的作用,否則要是西關軍無法抵擋,一觸即潰,撐不了多久,僅僅依靠西北軍的臨陣倒戈,卻也是無法擊敗天山軍。”
楚歡此時此刻,終於完全明白了裴績的精心布置,這一場決戰的勝利,固然是因為裴績的精心部署,卻也是因為西關軍的殊死拚殺,朱淩嶽有甘侯作為盟友,再加上麾下人多勢眾,便心存決戰之心,看到西關軍疲憊不堪,而且選擇在馬場決戰,更是急切尋求決戰,一勞永逸地除掉楚歡,殊不知這一切卻都在裴績的算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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