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塵見得楚歡出刀如電,所向披靡,暗暗心驚,卻並不畏懼,隻是他胯下的戰馬顯然被雷火麒麟這世所罕見的神駒氣勢所震,已經有些畏怯,好在顧良塵這匹戰馬也是一等一的良駒,跟隨他多年,很有靈性,再加上顧良塵的馬術異常精湛,倒也不至於掉頭就跑。
眨眼之間,楚歡已經靠近過來,出手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刀光匹練中,似乎是要砍向顧良塵胸口,但是眨眼間卻劃向了顧良塵的腰間。
顧良塵當然聽說過楚歡的名聲,也知道此人非同小可,不敢掉以輕心,楚歡砍他腰,他卻揮刀乾脆直接地砍向楚歡的腦袋。
楚歡雖然頭戴狼盔,但是顧良塵卻對自己的戰刀十分自信,相信自己這一刀一旦砍下,必然能連頭盔帶腦袋將楚歡砍成兩半。
形勢如此,他倒已經沒有求生之年,就算楚歡真的得手,砍中他的腰,他卻也自信在自己落馬之前,定能砍開楚歡的腦袋。
刀光如影,陡然間聽到胯下戰馬悲嘶,顧良塵吃了一驚,胯下戰馬已經跳動起來,他揮刀的方向因為戰馬的跳動,頓時便失了準頭,卻不料楚歡攻擊的對象根本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馬,那一刀順勢滑下,沒有傷他腰,直接砍在了馬背上。
血飲刀何其鋒利,削鐵如泥,那戰馬血肉之軀,一刀下去,如何不疼痛。
顧良塵怒喝道:“狡詐……!”想要勒住馬,楚歡另一隻手卻已經探出,往顧良塵直抓過來。
論起統兵,顧良塵即使不算高明,卻也絕對不是普通之輩,論起砍殺,他的刀法簡潔果斷,勢大力沉,在沙場之上,絕對是簡單實用。
但是他如今麵對的,卻是在武道之上今非昔比的楚歡。
楚歡刀法的招式不失靈巧,而他因為習練龍象經,五感增強,其速度遠不是顧良塵所能比,論起力道,因為寶象道已經突破,力大如牛,顧良塵是拍馬也趕不上,這並非切磋技藝,而是沙場血戰,楚歡當然不會賣弄花招,隻想以最簡單的方法拿下顧良塵。
他探手去抓顧良塵,顧良塵雖然已有察覺,卻根本防不過楚歡的速度,被楚歡抓住衣甲,驚駭之中,楚歡手一甩,顧良塵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牽引,已經從馬上飛了下去,隨即重重落在地上。
他衣甲厚重,此時便顯出不便,雖然摔落下馬,全身有些疼痛,似乎有幾塊骨頭也折斷,卻想著掙紮起身,楚歡身後的西關兵,豈能容他起身,五六人一起撲上去,不等顧良塵掙紮,七手八腳已經將顧良塵死死按住,顧良塵拚力掙紮,怒目圓突,怎奈五六名孔武有力的漢子要按住他,也不是困難之事,一時間動彈不得。
楚歡瞥了顧良塵一樣,舉起戰刀,厲聲高喝道:“敵將已經受縛,降者不殺!”
邊上西關軍立時一陣歡呼,歡呼聲蔓延開去,隨即西關將士紛紛大叫:“敵將已擒,降者不殺,敵將已擒,降者不殺!”
這聲音很快連成一片,傳遍四野,天山兵本來就已經是士氣崩潰,一部分人硬挺著廝殺,此時陡然聽到歡呼聲起,更是鬥誌全消,無數人四散潰逃,更有不少人知道大勢已去,而且被圍在中間,難以脫逃,隻能是丟下兵器,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很快,北麵除了物資有一小部分頑固的將士零星廝殺,慘烈的戰鬥漸漸停止,便是那一股負隅頑抗的天山將士,很快也被圍殺而死。
為了防止降兵出現變故,楚歡第一時間令兵士將天山軍的兵器收繳,然後讓降兵集中到一地,調派人馬守衛,天山軍但有異動,立刻砍殺。
雖然北線戰事已經取得勝利,但是整個戰事還在進行之中,勝負還未分明,雖然許多天山兵已經棄械投降,但誰也保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西關軍因為西北軍的反水,轉敗為勝,戰場風雲變幻,在沒有完全勝利之前,楚歡自然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因為出現其他變故,這些降兵忽然爆起,也終究是個麻煩,所以楚歡將幾千天山兵集中在北麵的一處,派出西關軍看守。
軍令下達,也並非一時半會就能完成,西關軍將降兵往指定地點驅趕,為了讓這些降兵死心,楚歡更是派人將五花大綁的顧良塵從降兵麵前帶過,連主將都已經被俘,兵士們自然再無一絲一毫的鬥誌。
楚歡知道韓英和裴績那邊的戰事也是十分激烈,有心要去增援,但是卻不敢在北麵掉以輕心,必然要等到這邊安排妥當,才能抽兵去救,而且他也明白,既然西北軍已經反水,那麼無論是南線還是西線的壓力都將大大減輕,並不急於得到增援。
他正自安排,卻見到一陣號角聲響,手臂係著白巾的西北軍將士卻已經紛紛向西邊集合,有些奇怪,正要派人找尋這邊的西北軍主將,一名西北軍部將已經找了過來,拱手道:“稟報楚總督,穆副將讓小的來知會,這邊交給西關軍,穆副將率兵從側翼去攻擊天山騎兵!”
楚歡聞言,點頭道:“告訴穆副將,這邊不必擔心,本督馬上帶人過去增援。”
那人拱手,迅速退下,西北軍的號角聲中,剛剛殲滅顧良塵部的西北軍將士,迅速向西邊過去。
朱淩嶽此時已經是臉色發青。
甘侯率領上萬西北將士從後方突然襲擊,此刻朱淩嶽手上也有上萬兵馬,兵力旗鼓相當,但是從一開始,天山步軍就完全處於下風,雖然步軍的將領們身先士卒,想要抵擋從後麵襲擊的西北軍,但是天山軍的陣型卻依然混亂一片,根本無力阻止起有序的抵抗。
反倒是甘侯麾下的西北軍,衝過來之前,顯然就已經做了精心準備,萬餘西北軍分成了三個方陣,而且在撲上來之時,大陣之中,又組成了小陣,五人一組,前麵是兩名盾牌兵,其後又是兩名長槍兵,殿後的依然是一名盾牌兵,形成了五人一體的小型戰陣,而且殿後的盾牌兵,也都是五人組中身體最壯個頭最高的士兵。
五人組成一個小陣,而每五個小陣,又保持著均等的距離,形成一個以二十五人為一體的中型陣勢,衝鋒之時倒也看不出來,可是等到這些西北軍殺到天山陣中,近距離交鋒,其威力就完全凸顯出來。
盾牌兵一手執盾牌,一手揮舞大刀,身後的長槍兵則是作為策應,但有敵軍交鋒,長槍兵手中的長槍便突然殺向敵兵的破綻,輕易戳死對方,而且無論西北軍將士如何廝殺,五人小陣絕不會分散,便算有成員戰死,剩下的人也會在最短時間內變陣,前後依然保持盾牌,中間依然是長槍兵,因為長槍兵居中被保護,所以長槍兵的死亡率極低。
五人小組不分散,而五組小陣組成的中陣,也會協同作戰,十分默契地保持著五方棱角,他們本就是突然殺上來,天山軍亂作一團,再加上這種協同作戰,對於已經陷入混亂各自為戰的天山兵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三大方陣就像三支長槍,殺入天山步兵軍陣,將本來保持陣型的天山步兵左右切成了五段,左右不能相顧。
本來兵力就相當,天山兵沒有占據優勢,這一廝殺起來,天山步兵的死傷便即十分嚴重,往往付出四五人的代價,才有可能殺死一名西北兵,其實大家並不是沒有聽說過西北軍的名氣,當年風寒笑鎮守西北邊陲,雖然西梁人不敢侵犯,但是風含笑卻從沒有忽視過西北軍的訓練,西北真正訓練有素的軍隊,便是西北軍。
之前天山軍與西北軍是盟友,天山軍並沒有見識過西北軍的戰鬥力,此時短兵相接,才知道西北軍卻是無愧於邊軍之名,那些天山步軍將領看到西北軍的陣型,都是悚然變色,他們心裡已經清楚,莫說手裡這一萬步兵,就是天山的兩萬步兵儘數在這裡,恐怕也是抵擋不住西北軍的砍殺。
朱淩嶽身畔,還有上千騎兵在護衛,但是此刻卻被天山步兵阻擋,根本衝不上前。
便在此時,後邊幾騎飛馬而來,朱淩嶽聽到聲音,急忙回頭,卻見到當先一人神情嚴峻,一眼認出來,卻是麾下戰將張賀。
侯金剛負責正麵攻擊,朱淩嶽派了姚文元和張賀兩名騎兵將領協助侯金剛,此時見到張賀過來,朱淩嶽就知道必然不是什麼好消息,不等張賀說話,已經厲聲問道:“戰況如何?出了何事?”
張賀此時竟是顧不得下馬行禮,在戰馬上拱手道:“朱督,西北軍從馴馬穀北麵忽然出現,正從側翼對我軍進行攻擊,還請朱督先行撤退……!”此時卻已經看到前方的天山步軍一片混亂,廝殺慘烈,變了顏色,他雖然已經知道甘侯率軍從背後偷襲,卻沒有想到天山步軍的形勢如此糟糕。
“甘侯……!”朱淩嶽咬牙切齒,怒聲道:“本督不退,本督要親手砍了甘侯那個王八蛋。”他平日裡儒雅非常,此時盛怒之下,已經是爆出粗口。
張賀急切道:“朱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腹背受敵,此戰已經是無力回天,朱督大可以先退回天山,我們天山地形險要,關隘眾多,易守難攻,隻要扼守住險要所在,未必不能阻擋他們,到時候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