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侯淡淡道:“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總要談一談,做生意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更何況是此種大事!”
裴績轉過身來,笑道:“如此說來,甘將軍是願意考慮我的建議?”
“將軍,這個……人去城空,咱們死傷這麼多人,就這樣放他們離去,隻怕弟兄們心裡不服。”邊上一名部將忍不住道。
甘侯瞥了那部將一眼,目中帶著寒光,那部將不敢多言。
“兩天!”甘侯沉吟半晌,終於道。
裴績看著甘侯,雖然甘侯說的奇怪,但是裴績何等精明,已然明白甘侯話中意思,“四天!”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甘侯緩緩道:“兩天已經是最大的限度,若是閣下不能接受,本將也沒有辦法。朱督那邊,總也要一個交代,給你兩天時間,也是看在守城的將士之中,不少人曾經是西北軍兄弟,本將不想趕儘殺絕,但是戰爭就是戰爭,沒有人情可講!”
邊上除了反應敏捷的個彆人外,其他部將一時卻有些聽不懂。
裴績微一沉吟,終於道:“將軍既然接受,那麼你我各退讓一步,以三天為限!”
甘侯想了一下,終於道:“那就三天。出城之後,你們隻有三天的時間,時間一過,本將便不作任何保證!”
“明天晚上酉時開始,我軍撤走。”
“那就從酉時開始。”甘侯道:“三天之後的酉時,約定便會結束,到時候麵臨什麼樣的局麵,本將將不作任何保證!”
“將軍乃是西北名將,更是一言九鼎,雖然兵不厭詐,但是訂立的協議,將軍自然不會破壞,也定會信守承諾!”裴績拱手,“既是如此,明晚我們會從東門離開,但是會派人打開北門,將軍可以率軍在朱淩嶽之前率先入城!”
等到裴績領著秦雷除了大帳,眾將才麵麵相覷,一名部將忍不住輕聲問道:“將軍,咱們真要讓他們離開?”
“他說的不錯,如果強行攻城,就算最後真的拿下了賀州城,咱們也會損失慘重。”甘侯搖頭道:“我並不希望手底下的弟兄在這裡死傷太多!”
“那將軍和他約定的三天時間,是給他三天時間撤離?”領悟其中的意思的部將小心翼翼問道:“三天之內,我們不會對他們發動攻擊?”
甘侯點點頭,“想要兵不血刃拿下城池,讓他們甘心交出賀州城,總是要有條件的。”
“可是……朱淩嶽那邊會怎麼想?”一名部將道:“咱們在這邊與西關軍達成了協定,朱淩嶽……朱淩嶽會不會對咱們不滿?”
旁邊一名將領立刻道:“咱們是西北軍,不是天山軍,將軍也不是他朱淩嶽的部下,難道有事還要請示朱淩嶽?將軍這樣做,是為了咱們能少死些人。”
“將軍,城中的守軍,幾乎都是步兵,從賀州城到達朔泉,莫說三天,便是五六天,徒步而行,那也不可能到達。”一名部將道:“朱淩嶽的黑風騎來去如風,速度奇快,一旦追擊起來,在他們還沒有趕到朔泉之前,必然已經追上……!”
“這就不是我們去想的問題。”甘侯摸著胡須道,站起身來,道:“備馬,本將要去見朱淩嶽!”
甘侯快馬趕到天山軍中軍大帳之時,正是午夜時分,朱淩嶽所在的中軍大帳之內,火光通明,而朱淩嶽衣冠整齊,竟似乎知道甘侯會過來,並沒有歇息,而是在大帳之內拿著一卷書翻閱,甘侯進來之時,朱淩嶽放下了書卷,含笑道:“這麼晚了,親家怎地連夜趕來?莫非有什麼緊急軍情?”
甘侯在旁一屁股坐下,早有人送了茶點上來,甘侯端起茶杯,一口飲了半杯茶,開門見山道:“朱督,賀州城有人去了我的大營!”
朱淩嶽麵帶笑容,看上去似乎並無什麼驚訝之色,抬手指著茶點,“親家,這是我從天山帶來的隨軍廚子所製,這些茶點做的不錯,這麼晚了,親家想必也沒有吃東西,先嘗幾塊,有話咱們慢慢說。”大聲道:“來人,再為甘將軍上杯茶!”
甘侯擺手道:“我是粗人,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這些精致點心反倒是不習慣。”
“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這是豪爽大丈夫所為。”朱淩嶽哈哈笑道,這才問道:“親家說賀州城有人去了你大營?莫非他們知道咱們要圍城,明白已經支撐不下去,所以出城乞降?”
甘侯笑道:“朱督料事如神,不錯,他們正是派人前來乞降!”
朱淩嶽笑道:“圍城之策,是親家所想,看來這一招固然是奏效。”頓了頓,問道:“他們當然不會輕易投降,是否提出什麼條件?”
“兩個條件!”甘侯道:“第一,咱們入城之後,不可傷害城中任何一名百姓!”
“這是自然。”朱淩嶽正色道:“便是他們不提這樣的條件,咱們也不會傷害城中百姓,咱們是要鏟除楚歡,城中百姓隻是受楚歡牽累,咱們不但不能傷害,還要好生安撫。”
甘侯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入城之後,無論是西北軍還是天山軍,都要定下軍令,不但不能傷人,亦不能搶占城中百姓財物,若有違令者,嚴懲不貸!”
“本都會定下入城軍規,有違軍規者,必要從重發落。”朱淩嶽微微頷首,“親家,他們提出了兩個條件,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麼?”
“他們可以交出賀州城,但是城中守軍卻要離開城池,而且三天之內,不能對他們發動任何攻擊。”甘侯道。
朱淩嶽先是皺起眉頭,但是很快眉頭便舒展開,含笑問道:“親家是如何回答?”
“我已經答應了他們的要求。”甘侯道:“本來我隻給他們兩天的時間,但是最後還是以三天為限,明晚他們便會出城。”
“哦?”
“朱督,我答應他們,你不會有意見吧?”甘侯笑道:“答允他們之前,我心中盤算了一番,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並沒有太作猶豫。”
朱淩嶽依然是帶著笑容問道:“親家說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兵不血刃,不必再犧牲將士們的性命,輕而易舉奪下賀州城,這自然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甘侯道:“咱們還沒有攻下賀州城,已經傷亡不小,如果真的攻破城池,與他們在城中血戰,隻怕還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朱淩嶽微微點頭,卻不說話。
“最為緊要的是,借此機會,我們可以真正地將賀州城這支守軍一舉殲滅!”甘侯聲音冷厲起來,“殲滅了這支軍隊,楚歡那邊必然士氣大減,到時候全軍攻到朔泉,拿下西關四周,指日可待!”
“殲滅賀州守軍?”朱淩嶽身體前傾,聲音微低,“親家,你是說趁他們出城之際,咱們趁機而出,將他們殲滅在城外?”
甘侯卻是一怔,有些愕然反問道:“朱督難道想在他們出城的時候,便即發起進攻?”
朱淩嶽忙道:“當然不是,親家既然和他們有協議,若是我們言而無信,豈不是壞了親家的名聲?更何況我們是大義之師,當然不能言而無信。”
甘侯笑道:“朱督說的是,既然和他們有了協議,如果趁他們出城的時候便即進攻,傳揚出去,對咱們的信譽卻有影響……不過我已經留了一手,管教他們出得了賀州城,進不了朔泉城。朱督,我隻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當時心裡就尋思過,他們主要是步軍,便算是跑著走,三天時間,也隻能剛剛進入越州境內……!”掃了一眼,見到帳內一角掛著地圖,起身來,走到地圖邊上,這是西北三道地形圖,十分詳細,西北三道的州縣城池俱在其上,便是連山川河流地形概貌都有勾勒。
朱淩嶽見狀,也是起身來,走到旁邊,背負雙手,盯著地圖。
甘侯在地圖上找到了賀州城所在,也不急著說話,順著賀州城一路向東邊方向移動,很快便停住,看了朱淩嶽一眼,道:“朱督且看,守軍出城之後,三日之內,以我的估算,他們應該隻能到達這個地方。”手中畫了一個圈,“他們連續打了幾天,已經是筋疲力儘,行軍速度絕不會太快,中途也不可能一直行軍,必然會稍有歇息。而且賀州城往東,官道被西梁人破壞嚴重,楚歡雖然派人整修西關境內的官道,但是這條道路還沒有修複成功,而且有大片地方屬於戈壁地帶,道路十分難行,按照我的經驗,他們就算卯足了勁撤軍,三天的時間,也隻能抵達這片區域!”
朱淩嶽凝視著甘侯畫圈的區域,喃喃自語:“這是青原馬場一帶!”….
“不錯,他們抵達的位置,應該就在青原馬場附近。”甘侯雙眸生光,“青原馬場方圓幾十裡地之內,都是草場,一馬平川,朱督,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大好機會?”
朱淩嶽摸著長須,若有所思,“如果他們到時候真的是在青原馬場,那真是自尋死路,那裡最適宜騎兵作戰……親家,你覺得他們真的會往那個方向去?”
“從賀州城往朔泉去,最近的一條道路,就隻能是經過青原馬場,從賀州城到青原馬場這段路途之中,隻有兩處地方勉強稱作防禦之地,一處是河陽縣城,不過河陽縣城當初就被西梁人嚴重破壞,西梁人撤軍之前,更是在河陽縣城大肆縱火,燒毀房舍無數,城牆坍塌,也一直沒有銀子重修,現如今也隻是隨便整修了一下,危城一座,賀州守軍既然丟下了賀州城撤退,就絕不可能退到河陽城,丟下高大的賀州城,卻退到殘破不堪的河陽城固守,西關軍那些人再愚蠢,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親家所言極是。”朱淩嶽點頭道:“這種情況,絕不可能發生,如果他們真的用河陽城據守,我們不用一天時間,就可以攻破。”
“除了河陽城,往東不過二三十裡地,便是兔子嶺。”甘侯正色道:“兔子嶺方圓不過十來裡地,不是什麼險峻所在,無非是處小山頭,真要說起來,比起河陽城還不如,河陽城好歹還有城牆,那兔子嶺不過是些草木枯藤,我軍數倍於他們,他們要是待在兔子嶺,咱們更容易將他們全殲在兔子嶺一帶。”
“那麼他們有沒有可能折而向北或者向南?”朱淩嶽神情嚴峻。
“且不說向南向北他們找不到助力,咱們也不會讓他們往其他方向過去。”甘侯冷笑道:“朱督,我雖然答應三日之內不會對他們發起攻擊,卻並沒有說三日之內不能按兵不動,朱督的騎兵,可以兵分三路,南北兩翼防止他們折向其他地方,中間一路隨在其後,咱們就像是牧人,而他們就像是咱們蓄養的牲畜,將他們逼著往東走……!”
“本督明白了!”朱淩嶽眼睛一亮,“出了城,就由不得他們,咱們信守諾言,三日之內不去攻擊他們,但是卻可以堵住他們其他的去路,免得他們分散逃竄,將他們其他道路封死,逼著他們向東行軍,三日之後,等他們趕到青原馬場,便可立時對他們發起攻擊,我三萬黑風騎在前,步兵在後,到時候定可將他們全殲在青原馬場一帶!”
甘侯點頭笑道:“就是這個意思了,既能兵不血刃拿下賀州城,又可以找到機會將他們全殲,這是一舉兩得的大好機會,如此機會,他們既然送上門,我們又如何不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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