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北兵士被按跪地上,還要掙紮,隻是幾名金州兵粗壯有力,西北兵掙脫不開,抬起頭來,盯著方如水,倒也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方如水背負雙手,沉聲問道:“本將問你,甘侯現在何處?”
“甘將軍?”兵士搖頭道:“我隻是一個小卒子,甘將軍的下落,我又如何知道。”
“這樣說來,你並無價值?”方如水麵無表情,揮手道:“大洪,拉下去斬了吧。”
趙大洪一揮手,沉聲道:“拉下去砍了。”幾名金州兵立刻便要將那兵士拖下去,那兵士立時變色,急道:“且慢!”
“哦?”方如水淡淡道:“還有遺言?”
“我……我告訴你也不打緊。”兵士道:“甘將軍確實已經離開,但是究竟到了哪裡,我也不知道。隻不過……他是領兵往狼牙穀道方向去。”
“狼牙穀道?”方如水沉聲問道:“你是說他將主力帶往狼牙穀道?”
“好像是。”兵士道:“我們抵達河對岸之後,將軍下令我們多紮營帳,遍插旗幟,不過第二天晚上,就已經率領兵馬偷偷離開,隻留下了五百人留在營帳處,而且下令我們每日裡輪流往河邊取水,做出主力還在河對岸的樣子。”
趙大洪皺眉道:“將軍,甘侯是想聲東擊西,他故意在石溝子河留下疑兵,主力看來是想從狼牙穀道進攻。”
方如水微一沉吟,搖頭道:“狼牙穀道是天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並不是人多就可以攻下。何先生已經率領了足夠的人馬駐守在那裡,莫說甘侯主力全部調動過去,便是再有幾萬人馬,也莫想從狼牙穀道通過……!”他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趙大洪其實也明白,狼牙穀道是金州最大的天險,隻要有兵防守,根本是不可通行之地,這一點,甘侯自然也明白。
真要比起來,西北軍有機會打過石溝子河,卻根本沒有機會打過狼牙穀道。
集中兵力在石溝子河,那是任何一個稍懂地理常識的領袖都會作出的選擇,將主力集中到狼牙穀道進行攻擊,無論從哪個各方麵來說,都是極其愚蠢的選擇。
甘侯當然不會愚蠢。
“不對!”方如水眉頭猛地一盞,上前兩步,揪住那西北兵的衣領,厲聲問道:“本將再問你一次,甘侯到底去了哪裡?若是再無實話,立刻斬殺。”
“將軍,小的說過,甘將軍隻讓我們五百人在河對岸留守,他率領大軍趁夜離去,我聽人說是要往狼牙穀道去,可是究竟是否如此,小的也不清楚。”兵士無奈道:“將軍如果要殺,小的也是不知道彆的。”
“將軍,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趙大洪在旁看見,皺眉道:“甘侯到底是搞什麼鬼?”
“大洪,你派兩個人趕緊去狼牙穀道那邊,問問何先生,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末將遵命!”趙大洪拱手,正要退下,恰巧帳外已經有人來報:“稟報將軍,狼牙穀那邊派人來見!”
“讓他進來!”
何魁派來的兵士剛一入帳,方如水便已經沉聲問道:“何先生那邊情況究竟如何?”
來人稟道:“回將軍,西北軍在狼牙穀口之外不到十裡地駐兵,營帳連綿,幾日都不曾進攻。昨天半夜,何先生派了幾個人偷偷出穀,前往敵營打探,可是敵營卻隻有不到三百人,那是故作疑兵,何先生派小的前來將消息告知將軍。”
何魁和趙大洪都是一怔。
“你是說,狼牙穀外,並無西北軍的主力?”方如水大吃一驚,“何先生可探知他們的人馬去了哪裡?”
“回將軍,已經探知,甘侯率領西北軍主力,往南邊而去了。”來人道:“留在狼牙穀外的幾百人,不過是故作疑兵,用來牽製我們,令我們不得輕舉妄動。何先生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甘侯隻怕是根本沒有想過攻打金州,而是將目標直接對準了賀州!”
方如水睜大眼睛,猛然間一拍額頭,“不好,上當了,原來甘侯根本沒有想過攻打金州,他是要避開金州,直接進攻賀州。”
趙大洪也是驚訝道:“甘侯是要將後路留給我們?”
“我忘記了一件事情。”方如水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換做一般的軍隊,後麵是運輸線,後勤補給都要從後麵跟上,自然不敢輕易避開重要據點,直接將自己的後路交給敵方。可是西北軍所謂的後方,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後方,從西北大營那邊,也根本不可能給西北軍帶去多大的後勤幫助。甘侯定然是將可以帶走的輜重糧草都已經帶走,他們可能根本沒有想過再回到雁門關,那麼自然也就不會在乎後路被我們切斷,更不可能在乎我們襲擊他的後勤補給通道……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存在後勤補給……!”
趙大洪此時也終於是明白過來,失聲道:“如此說來,甘侯的數萬大軍,已經是衝著賀州城直接殺了過去?”
“應該就是如此了。”方如水苦笑道:“可笑我還在想著在金州拖住甘侯,人家根本沒有想過打下蘭嶧城……!”
“將軍,那……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趙大洪皺眉道:“甘侯的數萬兵馬已經挺進賀州,這些時日,咱們也沒有辦法得到外麵進來的消息,但是甘侯既然已經出兵,朱淩嶽恐怕也已經從天山出兵,現在的賀州……!”
方如水也是神情凝重。
“將軍,有沒有可能這是甘侯使用的詭計?”趙大洪猶豫了一下,終於道:“他是否想著引蛇出洞,將咱們從蘭嶧這邊引出去,然後再趁機拿下蘭嶧?咱們的兵力嚴重不足,隻要出了蘭嶧城,就會十分危險。”
方如水想了片刻,才道:“派出斥候,讓他們速速打聽出西北軍主力現在到底在何處……你說的可能性,也並非不可能,咱們還是要謹慎小心一些。”
“好,那末將現在就派人出去打探。”趙大洪立刻道,“不過如果甘侯真的率軍直撲賀州,這幾日下來,他們現在已經是兵臨賀州城下了。”
方如水微微頷首,道:“打探出他們的具體所在,咱們再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本將現在就往狼牙穀口去……!”
方如水終於醒悟甘侯的西北軍主力是暗度陳倉之時,甘侯的數萬兵馬,已經抵達了賀州西北麵的伏鬼嶺。
伏鬼嶺距離賀州不過二十多裡地,在伏鬼嶺上,可以遠望賀州城,而在賀州城頭,也同樣可以眺望伏鬼嶺。
伏鬼嶺在西北大地上高低起伏,十分的不規則,不過春季來臨,整條山嶺倒已經是綠意盎然,鬱鬱蔥蔥。
伏鬼嶺並不高,但是嶺上枯藤老樹遍地,多有毒蟲,盛夏之時,更是有毒瘴彌散,便是當地人,在夏日之時,也很少會進入伏鬼嶺,從其名稱便可見此嶺的陰森,所謂伏鬼嶺,並非是降伏鬼怪的意思,而是說在這條山嶺之中,有鬼怪埋伏其中。
不過如今正值初春,伏鬼嶺倒是一個景色秀麗的好地方,甘侯兩萬多兵馬抵達之後,便占據了伏鬼嶺,遠望賀州城。
伏鬼嶺上,甘侯一身甲胄,身後跟著一乾西北軍的部將,遙望賀州城,隻見到賀州城頭人影密密麻麻,城外卻是挖掘了壕溝,修建了諸多的防禦工事,顯然對即將到來的大戰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將軍,看來朱淩嶽的騎兵想要衝到城門邊,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甘侯身後一將望著賀州城外的工事,道:“壕溝加上防馬欄,這幾層下來,天山黑風騎隻怕也要損失不少。”
甘侯隻是靜靜望著賀州城,並無說話。
“咱們還要放點眼睛盯著後麵。”又一名部將道:“方如水遲早會看出我們的主力早已經離開金州,等到他得到了消息,很有可能會從後麵撲過來。”
“撲過來?”一將笑道:“他在蘭嶧城嚴陣以待,想著咱們會陪他玩攻防遊戲,咱們可沒有那時間。他等著咱們去攻打,咱們偏不理會他,等他反應過來,率兵來追,咱們在會川縣城留下的兵馬,就足以和他們晚上一陣子,咱們可以繞過蘭嶧,直撲賀州,他方如水卻不能繞過會川,直接殺到咱們的後麵來。”
“會川留有兩千兵馬,足以拖住方如水的人馬。”一將道:“若不是為了儘早拿下賀州,要先去拿下蘭嶧,那也並非困難之事。”
甘侯手下部將天孤堡的副將常歡卻是小心翼翼問甘侯:“將軍,咱們何時開始發起攻擊?”
甘侯也不回頭,隻是遙望著賀州城,道:“不急,咱們趕了幾天的路,按時間抵達了該到的位置,朱淩嶽沒有到之前,咱們不用太性急。”他的目光移向西南方,望著西南方的天邊,似乎是在向眾人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語:“朱淩嶽也該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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