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微皺眉頭,正要說話,皇帝已經道:“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的黎民,都是朕的子民,夷蠻人既然有心要效忠朕,朕自然會給他們機會……!”
“聖上……!”周庭再一次要進言,皇帝已經打斷道:“周愛卿,朕要用兵剿匪,你可有兵馬給朕?”
“聖上,臣……!”周庭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賊勢猖狂,歸根到底,就是國庫空虛,現在手頭上無兵可用,但是夷兵入關,非同小可,周庭實在不知道皇帝為何會如此糊塗,竟要引狼入室,卻也隻能做最後的努力,“臣以為,青天賊寇雖然聲勢不小,但終歸是烏合之眾,聖上降旨,令遼東赤煉電調兵從福海道攻入,河西道調動一部分兵力,同時從西山、安邑兩道調動一部分兵馬,西山、安邑、河西三路兵馬合為一處,攻入河北,兩路夾擊,未必不能殲滅青天賊寇。”
馮元破笑道:“周納言,你這‘未必’二字,依然是沒有把握。聖上下旨剿匪,那是要兵到匪除,豈能含糊其辭?更何況西山和安邑的衛所軍大半都已經調往了西北,他們的禁衛軍和州軍,還要用來鎮守本道,西山的通州,一直都是不太平,安邑是否還有天門道和黃家的餘黨,都是說不清楚,即使他們那裡能抽調一部分兵馬,也是杯水車薪……!”
周庭知道,馮家父子本就是帶兵出身,論起軍事,自己絕非馮元破的敵手,而且瞧皇帝的意思,對馮元破的建議似乎很感興趣,猶豫了一下,隻能退而求其次,“聖上,即使要調夷兵,也要數量稀少,而且要嚴加的約束,絕不能讓他們生出亂子來。”
“周納言所言極是。”馮元破微笑道:“所以夷蠻十三部族,每個部族出兵四千人……!”
“不行。”話沒說完,周庭立刻道:“每個部族四千人,十三部族,也就五萬夷兵,這絕不可行。”
薛懷安急忙道:“五萬夷兵,非同小可,兵力太多。”
另有幾名京官也很清楚,夷兵入關,那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每一名夷兵就是一頭狼,誰也不知道他們入關之後會做出什麼,人數越多,危險性就越大,當下便要數名官員紛紛出列,都稱兵力太多,決不能答應。
皇帝皺起眉頭,見到京官都是義憤填膺,而且聲浪極高,頓時顯得異常猶豫,看著馮元破,馮元破立刻問道:“周納言,那依你之見,該調動多少夷兵?”
“既然夷兵能征善戰,能有個萬兒八千人,已經是了不得。”周庭道:“聖上,臣以為,如果實在要從夷蠻調兵,一個部族調動七百人,這加起來也有近萬人,然後將這近萬夷兵分開編製,便已經足夠。”
“周納言,你可知道青天賊寇有多少人馬?”馮元破歎息道:“據我所知,青天王現在已經擁兵十五六萬,而且還在繼續招募,等到過了年,明年開春,不下二十萬之眾,不到一萬夷兵,即使他們能征善戰,那又有何用?”上前兩步,向皇帝進言道:“聖上,臣以為,至少每個部族調兵兩千人,兩萬五千夷兵,已經是最低限度,否則兵力薄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周庭還要爭執,皇帝已經抬手道:“不要再爭了,朕有些倦了。忠國公,傳朕旨意,令夷蠻十三部族,每個部族派出兩千人馬來,湊齊兩萬五千兵馬,在開春之前,必須整編完畢,開春之後,立刻南下河北。令傳朕旨意,遼東赤煉電,開春之後,兵出福海道,兩路兵馬前後夾攻青天賊寇……!”
“聖上……!”周庭一臉擔憂,還沒說完,皇帝已經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朕要歇息了,忠國公,這仙宮可有朕的寢宮?”
馮元破忙道:“聖上,天道殿左首是老君殿,右首是居仙殿,聖上可在居仙殿歇息,那裡一應具備,皇後和娘娘的寢宮,也都安置在那邊。”
“如此甚好。”皇帝左右看了看身邊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起身來,“眾位愛卿都累了,也都先歇著吧,忠國公,你帶朕去居仙殿。”
群臣麵麵相覷,心中都覺得皇帝如此輕易就下旨讓夷兵入關,實在是太過草率,可是皇帝連旨意都下了,總不能再讓皇帝收回成命。
仙宮三十六殿,落成的宮殿不到半數,隨同而來的京官,也都是安排在仙宮的其他宮殿居住,眾臣見馮元破引著皇帝離開,無可奈何,隻能紛紛退下散去,周庭看著退下去的身影,一臉憂慮,禮部尚書薛懷安上前來,苦笑道:“周大人,事已至此,聖上已經下了旨意,我們也沒有法子了。”
周庭搖頭歎道:“聖上難道不知,夷兵入關,就是引狼入室,不出事倒好,萬一出事,後果不堪設想。夷蠻人茹毛飲血,他們的士兵也是殘忍好殺,馮元破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夷兵戰鬥力很強,他們不是英勇,而是一群亡命之徒,真要出事,生靈塗炭……!”
“馮元破既然口口聲聲說夷兵不會出問題,想必他也有法子控製夷兵。”薛懷安隻能勸慰道:“隻盼能夠借助夷兵之力,剿滅青天王,早日將這些虎狼之徒送出關內。”
周庭想了一下,終於壓低聲音道:“薛部堂,聖上雖然沉迷修道,可是並不糊塗,為何今次卻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
薛懷安隻能道:“聖上也老了,不比當年,而且青天賊寇的勢力日益壯大,聖上嘴上不說,心裡一定著急,想著早日剿滅青天賊寇,如今夷兵主動請戰,聖上或許一時間沒想明白,這才應允,又或者聖上心中另有打算,這不是你我臣子能夠揣測的。”
“但願聖上成竹在胸。”周庭苦笑搖頭,“咱們一時半會都回不了京,薛大人,你又如何想?”
“又能如何想?”薛懷安無奈道:“隻能謹遵聖意,祈盼聖上能夠早日達到元嬰,到時候能夠返京理政……罷了,周大人,忽然想喝酒,不如找個地方,你我喝上幾盅?”
周庭搖頭道:“哪有心思飲酒,想來想去,還是不妥,找尋機會,還是要向聖上進言。”拱手道:“薛大人,先下去吧。”
馮元破領著皇帝來到了居仙殿,這裡自然也是奢華壯麗,居仙殿分為中殿和東西兩殿,中殿自然是皇帝的寢宮,而東殿是皇後居所,西殿則是雪花娘娘的寢宮。
皇後和雪花娘娘到了居仙殿,各有宮女簇擁著往自己的寢殿過去,皇帝則是在馮元破的帶領下,進了中殿,軒轅紹在殿外布防,馮元破和皇帝進到殿內,進了一間豪華的寢室內,馮元破立時反身關門,轉過身來,瞧見皇帝正垂手站著,上前去,一腳踹在皇帝的腰間,皇帝“哎喲”一聲,癱倒在地,一臉惶恐,“大人,小人……!”
“你是否覺得自己表現得很好?”馮元破走到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坐下,冷笑道:“我再三叮囑過你,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不能出一絲馬虎,你以為那些京官都是吃素的?但有一絲破綻,被他們瞧出來,你這顆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皇帝哭喪著臉,跪在地上,挪到馮元破身前,“是小人疏漏,下次絕不會再犯,大人息怒!”
馮元破盯著皇帝眼睛,雙眸如同毒蛇一眼閃爍著寒光,那皇帝不敢看馮元破,低下頭去,馮元破這才道:“我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也可以讓你粉身碎骨,這一點,你最好記得清楚。河西是我的地盤,隻要你老實聽話,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好處……罷了,今天你總體表現還算不錯,以後多加注意,還是可堪大用的。”
“謝大人,謝大人!”皇帝忙不迭道,想了一想,輕聲道:“大人,那個周庭和幾名京官,看起來不怎麼聽話,你看……!”
“這些事情,不是你擔心的,也不用你去多想。”馮元破淡淡道:“老老實實呆在這仙宮做你的皇帝。”
“是是是……!”
馮元破身體微微前傾,“我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你最好死了那份心,你可以穿綾羅綢緞,也可以享用山珍海味,但是卻不用想著享用女人,特彆是皇後和伊莉莎,莫說去碰她們,就是連說話,也儘量少和她們說。”
這皇帝眼中立刻顯出沮喪之色,問道:“大人,這……小人既然是扮作皇帝,又怎能避開皇後和雪花娘娘?這……這會不會讓人起疑心?”
“你若是靠近她們,更會出紕漏。”馮元破道:“伊莉莎倒也罷了,她本就是我們的人,但是皇後聰明透頂,隻要你露出一絲破綻,立時就能被發現,就算你平時裝的毫無破綻,衣服一脫,她就什麼都能瞧出來。你記好了,你身邊的那幾個太監,我會儘快安排將他們換掉,特彆是那個水漣,不能留在你身邊……你以修道為名,禁忌女色,不要碰任何女人……!”
皇帝苦著臉,點頭道:“小人明白了。”
馮元破起身來,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中殿與東西兩殿相通,馮元破徑自從中殿進了西殿,雪花娘娘寢室外麵有宮女看守,馮元破上前去,道:“聖上令我前來拜見娘娘,詢問娘娘是否還需要些什麼。”進了寢室之內,反身關上門,輕步走過去,繞過屏風,隻見到雪花娘娘正斜倚在錦榻之上,性感的身段玲瓏起伏,手指上勾著一隻錦帕,閉著眼睛,一條手臂撐著玉頰,似乎正在想著什麼,馮元破靠近她旁邊,悄無聲息,她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
馮元破伸出手,輕輕碰上那如玉賽雪的手臂,雪花娘娘身體一顫,花容失色,睜開眼睛,見到馮元破,鬆了口氣,輕拍胸脯,酥胸顫動,壓低聲音嬌嗔道:“大人,你怎麼來了?”
“當初我送你進京,就告訴過你,用不了太久,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邊。”馮元破含笑道:“伊莉莎,你是否一直在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