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仇如血尚未靠近,哨卡的嘍囉已經發現,兩名嘍囉已經知道靠近過來,一人已經沉聲吼道:“哪個寨子的?將軍下令,全寨不得隨意走動,你是聾子嗎?”
葫蘆寨數千之眾,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新人會登山入夥,兩名嘍囉倒真沒有想到仇如血是官府的人。
各寨子都嚴密把守,不是寨子裡的人,幾乎沒有入寨的可能,至若後山,誰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攀登那陡峭岩壁,從後山上來。
仇如血獨臂單目,一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善類,這寨子裡彙集的,也大都是亡命之徒,仇如血怎麼看也不像官府的人。
仇如血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搖搖頭,那意思是說自己並不能說話。
兩名嘍囉互相看了一眼,頓時都顯出戲虐之色。
眼前這人,獨臂單目,竟然還是個啞巴。
兩名嘍囉靠近過來,咫尺之遙,一人已經冷聲道:“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官兵打過來,寨子裡的兄弟都各守其位……!”猛然間感覺有些不對勁,皺眉道:“你的衣服……咦,你的衣服怎麼都是濕的?”
卻見到仇如血咧嘴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詭異,兩名嘍囉立時感覺不妙,忽聽得身後兩聲悶哼,心下吃驚,回頭看去,隻見留在哨卡那邊的兩名嘍囉都是用手捂著喉嚨,身體往下栽倒下去。
“不好……!”一名嘍囉反應過來,不等他叫喊,刀光閃動,仇如血已經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刀出鞘,橫削過去。
仇如血跟隨楚歡之前,已經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刀法了得,豈是兩名小嘍囉可比,刀光閃過間,兩名嘍囉喉頭都已經被劃開,想要叫喊,已經是叫不出聲來。
仇如血神情冷漠,握刀在手,一揮手,一大群影子紛紛出來,彙成一支小隊,繼續向前挺進。
楚歡此時已經騎在馬上,距離吊橋並不遠,看到鐵鏈已經紮入對麵的岩壁,十幾條鐵索將兩邊連起來,目光銳利,微微抬頭,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並沒有立刻下達攻擊命令。
楚軍上下,嚴陣以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歡將目光從天幕上收回,神情淡然,輕聲道:“攻!”
一直在等候命令的許邵拍馬上前,厲聲高喝:“弟兄們,殺啊!”
一股洪流迅速逼近到懸崖邊上,曾經有過經曆的兵士輕車熟路地攀上了鐵索,十幾條鐵索上,很快就有人攀上去,爾後向對岸爬過去。
守衛吊橋的山匪都已經是嚴陣以待,全峰主魁梧的身材站在吊橋後麵,探出一個腦袋來,沉聲道:“不用急,等他們靠近,射死他們。”
箭塔上的弓箭手嚴陣以待,吊橋兩邊的石欄後麵,弓箭手也已經彎弓搭箭,在弓箭手後麵,則是幾排手持長槍的山匪。
這些山匪,都是專門用來守衛這座吊橋,平日裡在一起訓練,配合得十分默契。
全峰主瞧著官兵接著鐵索爬近過來,他咬緊牙關,猛然間一揮手,厲聲喝道:“射箭!”
一時間,從懸崖邊上射出如蝗的箭矢來,嗖嗖嗖之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虯將軍站在塔樓之上,眺望著官兵開始向旭日寨進攻,眉頭開始皺起來。
他一時又將目光投向石牆那邊,隻盼望官兵的身影出現在那裡,隻是那裡悄無人跡,落日寨漫山布滿了陷阱,就如同等待獵物入口的猛獸,可是他們的獵物,卻遲遲不見出現。
官兵對旭日寨發起進攻,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暫時都被吸引到吊橋那邊。
楚軍派出的第一波敢死隊,十分勇悍,雖然有兵士中箭墜入懸崖,同伴卻並沒有畏懼後退,依然借著鐵索向對麵爬過去。
懸崖這邊,上萬之眾,卻隻能眼看著那十幾條鐵索上的官兵前赴後繼往對麵拚過去。
有幾名敢死隊的兵士雖然身上中箭,卻依然咬牙撐住,箭矢飛過來,他們隻能在鐵鏈上左右轉動,躲避箭矢。
楚軍陣中又是一隊人馬上前,狼娃子一馬當先,手握長弓,做了個手勢,這支人馬一字排開清一色都是手持長弓背帶箭盒。
這是近衛軍林字營,清一色都是弓箭手。
林字營是禁衛軍四大營之一,招募的對象,主要就是那些曾經有過狩獵經驗的獵人,這些人本就有箭術底子,在狼娃子的訓練下,箭術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提升。
實際上這中間就有兵士曾經在葫蘆山打過獵,葫蘆山被土匪占據之後,這些人隻能背井離鄉。
此時攻打葫蘆山,林字營中眾多出身獵戶的箭手更是士氣高昂。
箭手們在狼娃子的手勢下,張弓搭箭,對準了吊橋那頭,狼娃子手臂揮動,數百箭矢就如同雨點般往對方射過去。
山匪們並無畏懼,他們早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當林字營箭手出陣之時,守在吊橋邊的眾匪已經是抓起了早就準備好的盾牌,蹲下身子,臨空舉起。
箭矢如同雨點般落下來,但是被射中的山匪屈指可數,隻有幾隻箭矢透過縫隙射中幾名山匪,山匪們也都護住了自己的要害,射中之處,也隻是皮肉之傷,並不危及性命。
鐵鏈上的兵士趁著這個空隙,加快速度向那邊爬過去,這邊箭矢不斷,一時間將對方壓製住。
幾名手腳伶俐的楚軍兵士靠近到對麵,抬手便要攀上懸崖,盾牌後麵,早已經有長槍刺出,狠狠紮了過來,隻是轉眼間,數名悍勇的兵士被長矛生生刺中,落入了深淵。
楚歡看著戰況激烈,卻是皺起眉頭來。
虯將軍此時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眼角微微跳動,瞥了趙峰主一眼,問道:“官兵的另一支人馬為何還沒有過來?”
趙峰主心中也有些忐忑,忙道:“屬下這就去查看。”還沒有下塔樓,一道人影飛奔而來,在塔樓下向上拱手道:“將軍,官兵已經抵達落日峰山下。”
虯將軍本來嚴峻的眼眸子,此時才微微顯出一絲光彩,一直粗糙有力的手打在石頭上,“好……果然來了,他們是否已經上山?”
那人猶豫了一下,終是道:“回稟將軍,他們……他們好像並沒有上山的意思。”
“什麼?”虯將軍一怔。
趙峰主急道:“到底怎麼回事?”
“回峰主的話,抵達山下的有好幾千官兵,到了山下之後,他們立刻架起了木柵欄,將下山的路口已經堵住,官兵的箭手都在木柵欄後麵等候。”那人氣喘籲籲道:“小的等了片刻,他們呆在那裡再不動彈,似乎並不想上山。”
虯將軍眼眸子深沉下來。
“將軍,你看……!”塔樓上一名嘍囉驚呼道:“吊橋那邊好像有變故。”
虯將軍心下吃驚,急忙轉身過去看,隻見到旭日寨吊橋那邊,燈火通明,此時卻已經是一片混亂,距離頗遠,距離情形已經看不清楚,但是依稀能看出吊橋那頭亂作一團。
吊橋這邊,確實是亂作一團。
全峰主率領手下的嘍囉固守吊橋,雖說官兵凶狠,但是全峰主對於守住吊橋信心十足,那些通過鐵鏈靠近懸崖邊上的官兵,儘數被長槍紮死,在他看來,這些官兵不過是匹夫之勇,如同飛蛾撲火。
隻是身後傳過來的嘈亂聲,讓他心下有些吃驚。
他回頭望過去,隻見一對人手正迅速往這邊過來,那些人手提大刀,刀上兀自沾著血跡,有二三十號人,氣勢洶洶。
領頭之人是個獨眼龍,戴著眼罩,葫蘆寨的大小頭目,全峰主倒幾乎都認識,卻沒有見過這獨眼龍,從人群中擠過去,沉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獨眼龍並不停步,沉聲道:“我們奉了將軍之令,前來協防。”
“協防?”全峰主皺眉道:“這裡用不著你們……你們是哪個寨子的?”
“我們是祥雲寨的。”說話之間,那獨眼龍已經帶著一乾人靠近過來,距離全峰主幾步之遙,“戰況如何?”
全峰主見得突然出現的這一乾人都是目帶凶光,瞧見不少人的刀上沾著血跡,又發現不少人的衣裳似乎還是濕的,立刻醒過神來,失聲道:“不好,有奸細……!”說話之間,揮刀便往獨眼龍砍了過去。
獨眼龍仇如血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出刀,出刀之時,厲聲高喝:“我們祥雲寨已經棄暗投明,歸順官府,不想死的都放下武器。”
全峰主大刀砍下,“嗆”的一聲響,被仇如血以刀抵住,旋即一個轉動,魔術般旋刀在上,毫不留情橫砍過去。
全峰主顯然沒有見過如此古怪的刀法,一怔之下,眼前刀光閃過,隨即感到喉頭一陣劇痛,那把刀已經割斷了他的喉嚨。
守在吊橋邊上的嘍囉們猝不及防,實在料不到後麵出現變故,許多人一時間根本鬨不清楚仇如血等人的來曆,聽他們自稱是祥雲寨的,心下都是驚駭,暗想難道祥雲寨真的歸順了官府,如此一來,後院起火,大事不妙。
仇如血一刀砍了全峰主,也不猶豫,揮刀又將兩名發怔的嘍囉砍死,他身後已經竄出數人,下手無情,在嘍囉們還沒有緩過神來之際,已經砍死了數人。
“他們是奸細,弟兄們,殺了他們。”人群中有人高呼。
仇如血這邊有二十多號人,守在吊橋附近的卻有七八十人,人數眾多,一開始都沒緩過神來,聽得高呼,頓時便有凶悍的山匪揮刀殺過來。
雙方立時在懸崖邊上亂作一團,刀光血影,慘叫連連
相比起仇如血這幫人,山匪們的單兵作戰能力自然不如,最要命的是,吊橋這邊的地帶十分狹窄,眾匪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卻展不開隊形,雙方都隻能是十幾個人頂在前方拚殺。
仇如血雖然單臂獨眼,但是刀法了得,悍勇異常,神威凜凜,刀光之中,連砍數人,帶著眾人一步步往懸崖那邊逼近過去,邊殺邊叫喊:“大勢已去,丟下武器便可活命,否則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