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心裡當然很清楚,西梁出現鹽荒,對摩訶臧來說,那可是沉重的打擊,如果一直缺鹽,這場西梁的內戰,必然會以摩訶臧的失敗而告終。
楚歡不希望看到一個統一的西梁,西梁的內亂越嚴重,對中原的益處也就越大。
他當然不希望看到摩訶臧因為食鹽導致最終的失敗,所以當他從古薩黑雲口中得知摩訶臧缺鹽,心中第一時間就已經打定主意,必然是要向摩訶臧提供食鹽,保證西梁這場內亂能夠持續下去。
但是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楚歡當然不可能放過。
對楚歡來說,西梁國雖然大,但是他所牽掛的隻有兩樣。
綺羅是他最牽掛的人,每每想到天涯海角分離,楚歡心中就一陣刺痛。
除了綺羅,最讓他感興趣的,自然就是西梁的戰馬。
西梁戰馬甲天下,此言絕對不虛,楚歡親眼見識過西梁馬的耐力和速度,黑山之役,看到西梁騎兵的衝鋒,戰士們胯下那矯健強壯的戰馬,讓楚歡心中豔羨不已。
當初西梁攻入大秦,所向披靡,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們擁有強大的騎兵軍團,在冷兵器時代,騎兵絕對是強大的戰力。
有這樣的時機,楚歡絕對不會錯過,而且楚歡對於這樣的趁人之危,心中毫無任何的愧疚之感。
個人是個人,民族是民族,西梁人從西北掠奪了大批的財富返回西梁,楚歡用四十斤鹽換一匹戰馬,依然覺得西北還是吃虧。
夏日炎炎,雖然已經過了夏天最炎熱的時候,但是西北的空氣中依然漂浮著讓人發悶的熱氣。
總督府正堂之內,除了楚歡在正座坐著,越州知州公孫楚等數名官員也都是在堂內而坐,氣氛顯得頗為輕鬆。
“這是筆好交易。”公孫楚笑道:“品心而論,西梁馬確實是難求。西梁立國之前,與我們倒是互通貿易,而且民間也有馬匹交易,那時候倒是有不少上等的西梁馬流入我中原。那是西北雖然產馬,但是無論是耐力還是速度,比起西梁馬,還是稍遜一籌。”
“公孫大人說的極是。”旁邊一名闊口大耳的官員立刻道:“其實現如今西北最好的馬,並非純種的西北馬,而是西梁馬與西北馬交配所產下的雜種馬。當初西梁那邊與我們雖然有馬匹交易,但是他們運過來的馬匹要經過經過金穀蘭大沙漠,途中頗有損失,等到馬匹到了這邊,那價格也是高的出奇,普通人根本無法接受那樣的價格,也隻有豪富士紳才能買幾匹在家中當做門麵。”
這說話的乃是工部司主事韓海。
楚歡來到朔泉上任之前,西關六司衙門大部分都已經被朱黨滲透,僅餘下工部司主事韓海和禮部司主事範玄兩位官員並非朱黨成員。
也幸虧楚歡來得及時,否則這兩司衙門終究還是要被當時以東方信為首的朱黨官員占據,楚歡來到西關,雷厲風行,鏟除朱黨,韓海和範玄保全了下來,這兩人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楚歡,莫說前程,搞不好連性命也沒有,所以對楚歡是十分感激。
如今西關正在大肆施行均田令,總覽大局的重任,楚歡交付給了魏無忌,為了名正言順,戶部司主事的位置,楚歡交給了魏無忌。
按照朝廷的法度,司部主事亦是高官,必須要由吏部批示方可,隻是楚歡赴任西關之前,皇帝下旨可以便宜行事,等若是將西關的政權完全交給楚歡,所以楚歡先將魏無忌拉上戶部主事的位置,同時向吏部送去了呈文,在正式委令下來之前,魏無忌隻能算是暫代戶部司主事之職。
不過吏部還沒有正式下文,可西關戶部司已經完全交給了魏無忌。
魏無忌施行的均田令,對西關百姓來時,乃是利民的大事,知州公孫楚全力支持參與,涉及到工部司方麵的事務,工部司也是全力配合。
公孫楚點頭道:“西梁馬流入中原的本就不算多,後來西梁那邊封鎖貿易,雖然私下裡也曾有過一些地下貿易,可是想要得到西梁馬,實在是困難重重。西關這邊的馬場,後來專門用西北馬和西梁馬配種,產出了雜種馬,而這種馬,必然是用作戰馬的,比之純種西北馬還要好一些,不過終究還是弱於西梁馬。”
楚歡道:“西梁馬我是見過的,真正是耐力驚人,而且速度奇快,衝鋒起來,呼嘯而過。”
“大人用四十斤鹽就能換一匹西梁馬,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公孫楚道:“便是百姓們,也知道這筆交易咱們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韓海擔憂道:“這一次他們雖然答應換取一百匹西梁馬,可是後麵的交易,西梁人是否還會繼續?咱們大秦地大物博,與西梁相比,可謂是物資豐富,他們是遠遠不及的,但是咱們唯一及不上他們的,就是戰馬。西梁人知道自己這個優勢,一直以來,嚴禁西梁馬流入中原……而且用四十斤食鹽就能換一匹西梁馬,他們吃虧吃大發了,他們會不會覺得不合適,不會繼續做這樣的交易?”
“我看不會。”公孫楚若有所思:“按照大人所說,那位西梁攝政王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這種人絕不甘於認輸,他為了勝利,可以不則一切手段。他們的鹽道已經被堵死,唯一的希望,就是咱們這邊,沒有了食鹽,那位攝政王必敗無疑,這一點他比我們更清楚,所以依我看來,即使我們的條件對他們來說苛刻無比,那位攝政王十有八九還是要和我們做交易。”
楚歡笑道:“那位攝政王依然控製著西梁的三大馬場,對他來說,戰馬如雲,多不勝數,這種資源,他們是不缺的。”
公孫楚笑道:“大人的這筆交易,等到那位攝政王知曉,隻怕要吐出一口血,不過那口血吐完,該做的交易還是會做的。”
楚歡道:“本督倒也是覺得這樣的交易還會繼續下去。在他控製的範圍之內,數百萬之眾,需要大量的食鹽……!”頓了頓,終於道:“今日請你們幾位過來,主要是有三件事情要安排下去。”想自己身旁的杜甫公道:“杜總管,按照目下的需求,僅西峽山一處鹽場,恐怕已經供不應求,所以本督準備至少再開設兩處鹽場,三處鹽場加起來,足可以供應整個西北和西梁的需求。”
杜輔公立刻道:“下官立刻安排此事,新鹽署有一筆銀子,再建造兩處鹽場,不成問題。”
楚歡笑道:“此事就勞煩杜總管了。”
“不敢。”杜輔公拱手道:“三大鹽場,全力製鹽,足以供應西北和西梁,隻是如果向關內發鹽,到時候還要建造鹽場。大人,此番是否做好準備?”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新鹽入關的文函暫時還沒有頒下來,暫時還進不了關內,不過按照天下形勢,關內鬨鹽荒是遲早的事情,今次先再建造兩處鹽場,但是同時籌備隨時新建鹽場的準備,特彆是地點,一定要選好。”
杜輔公點頭道:“下官明白。”
楚歡看向工部司主事韓海,道:“韓主事,另有兩樁事兒,與你都有乾係。”
韓海起身來,拱手道:“請總督大人吩咐。”
“第一件事兒,本督準備在雁門關外建一處貿易場。”楚歡輕笑道:“西梁人既然願意和我們做買賣,咱們卻之不恭,派出你工部司的乾吏,前往雁門關外選擇一處好的地址,本督聽說河西道的馮元破馮總督建了北疆貿易場,專門和夷蠻人做生意,那北疆貿易場已經發展成一個重鎮,咱們沒有那麼大的財力,建不了那麼大的貿易場,不過小貿易場還是可以開始建立的。”
韓海忙道:“下官遵令。”頓了頓,問道:“如果要建立一處貿易場,各項花銷……!”
不等他說完,楚歡已經笑道:“我知道戶部司現在沒多少銀子,不過這筆銀子還真不需要咱們自己出。你們說,這貿易場建起來,誰最高興?”
“當然是那些商人。”公孫楚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讓那些人商人出些銀子?”
楚歡歎道:“這也是沒辦法。雖然新鹽的銷售為官府補充了財政,但是時間太短,戶部司能用的銀子並不多,如今禁衛軍正在重建,花銷極大……!”隨即笑道:“不過這件事情,商人們一定會極力讚成,韓主事大可以找尋他們商議,你還可以告訴他們,貿易場建立之後,前三年商稅減免一半,他們一定會拿出銀子來。”
韓海立刻道:“這對他們大有益處,下官即刻去辦。”
“不急,另有一樁事情,也有韓主事想想法子。”楚歡道:“從朔泉往雁門那邊的官道,破壞十分嚴重,一旦貿易場建成,貨物往來會十分困難,你看看是否有法子將官道重新修葺一番,總能讓車馬順暢通過才好。”
韓海尚未回答,就聽得腳步聲響,白瞎子已經出現在門外,“大人,蘇七爺求見。”
“蘇七爺?”楚歡一時沒明白過來,奇道:“哪個蘇七爺?”瞬間明白,敢情是蘇家老七蘇仲彥,“哦,是蘇家七爺,他怎麼來了?你先下去帶他到側廳等候,這邊還有事情商量……!”
白瞎子並沒有立刻退下,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大人,蘇七爺好像有緊急要事,他看起來神色不好,十分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