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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已經猜到這群人必然就是傳說中的雲裡風,但是青銅麵具人親口說出,楚歡眼角還是跳動了兩下,據他所知,這雲裡風是西關境內的一股悍匪,按照董世珍的說法,那是作惡多端,一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今日見識到雲裡風行動的快速有效,出手的冷酷無情,心下倒是頗有些吃驚。
但是他卻不明白,這雲裡風既然是流寇悍匪,卻為何要黑吃黑,將關大王一股土匪殺了個乾淨。
青銅麵具人騎在馬背上,楚歡盯著麵具下那一雙眼睛,忽然間心頭一跳,隻感覺那眼睛竟似乎很是熟悉。
忽聽得馬嘶聲響,楚歡心叫不好,立刻扭頭去,卻發現剛才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黑先生竟然沒有了蹤跡。
他抬目望去,才發現那黑先生竟趁機溜開,悄無聲息之中,已經摸到了馬匹邊上,黑先生幾人過來之時,都是騎馬而來,馬匹就拴在老者的屋外,此時那黑先生已經靠近駿馬邊上,顯然是要趁機溜走。
今日黑先生突然出手偷襲,楚歡對他的來曆大是不明,見他要走,豈肯讓他離開,厲聲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喝聲之中,楚歡整個人已經如同一頭獵豹追過去,黑先生剩下的三名部下見到黑先生要走,頓時慌了身,轉身便追過去,楚歡手底下兩名護衛豈會讓他們走脫,橫刀攔住,揮刀便砍。
楚歡習練過《龍象經》,速度飛快,隻是那黑先生的速度委實不慢,楚歡尚未靠近,黑先生已經翻身上馬,眼見得楚歡咫尺之遙,黑先生已經拍馬便走,瞬間拉開距離,楚歡不甘讓他就此離開,也是躍上一匹馬,拍馬便追。
黑先生在前飛馳,楚歡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在灰蒙蒙的天地間幻成兩道影子,黑先生見得楚歡死追不放,回過頭來,臉上顯出古怪笑容,向後甩了一下衣袖,從那衣袖中滑出一件圓球一樣的東西,落在地上,“砰”的一聲響,便即炸開,一時間,煙霧彌漫開來。
楚歡見到這煙霧與方才那種煙霧一模一樣,不敢靠近過去,策馬要繞過,隻是這一耽擱,那黑先生又拉開了一段距離,聽得黑先生在前麵哈哈笑道:“楚歡,今日一彆,後會有期,你我必有再見之日。”
這天地灰蒙蒙一片,黑先生飛馬而馳,轉瞬間就消失在灰蒙蒙的塵沙之中,楚歡一來知道想要追上實在困難,二來也擔心孤身犯險,中了黑先生的圈套,勒住馬,依稀聽到黑先生那馬蹄聲漸行漸遠,很快就沒了聲息。
楚歡握住拳頭,有些懊惱,卻想著黑先生還有幾名部下留下,調轉馬頭,返回到村子,卻發現黑先生一名部下已經橫屍當地,另外兩人卻已經是被捆綁起來。
見得楚歡回來,兩名護衛急忙迎上來,稟道:“大人,已經擊殺一人,擒住兩人……!”抬手指著那群騎士道:“他們幫了忙!”
楚歡催馬到得青銅麵具人身前,再次盯著麵具人的眼睛,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殺土匪,又為何要幫助我們?”
青銅麵具人雙眸看著楚歡,歎了口氣,道:“楚大人,故人相逢,難道你已經記不得我?”
楚歡聽到聲音,眼角微跳,再次打量青銅麵具人一眼,陡然間雙眉一展,失聲道:“原來……是你!”
……
……
絲竹聲聲之中,巽字營偏將、如今賀州城的實際控製者胡宗茂手握酒杯,眯著眼睛望著眼前的歌舞,摸著身邊美人雪白的大腿,笑得十分歡暢。
欣賞歌舞的,並不隻有胡宗茂一人,除了他手下的幾名部將,還有書記官何魁。
何魁心思顯然不在歌舞上,撫著胡須,半閉著眼睛,若有所思,而幾名偏將見到紅袖飛舞,春光無限,卻是興致勃勃地望著跳舞的舞姬。
胡宗茂一杯酒飲儘,目光落在何魁臉上,問道:“何書記,你似乎有滿腹心事?”
何魁猶豫了一下,搖頭笑道:“沒什麼。”
胡宗茂放下酒杯,笑道:“本將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否在想楚歡為何遲遲沒有到來?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何魁歎了口氣,道:“事出反常,必有陰謀,楚歡率軍前來,本應該一鼓作氣兵臨城下,可是……!”
“何書記多慮了。”一名副將已經擺手笑道:“你們文人就是多疑,說到底,楚歡終究是個黃毛孺子,他的來曆,咱們已經清楚,不過是依仗著齊王,靠了一棵大樹,這才平步青雲,說到底,隻是個鄉巴佬而已,狗仗人勢的東西,何書記也不必太在意。”
另一名副將立刻接口道:“不錯。何書記,若真是將他放在心上,反倒是抬舉了他。他若真的有能耐,聖上又怎能將他從京裡調到西北來?隻怕是聖上對此人早就不滿,所以拍到這裡來故意懲罰他!”
何魁搖頭道:“聖上的性情,你們就算沒見過,也該聽說過,他若真是對誰不滿,隻怕那人也活不下來。將楚歡派到西關總督的位置,如果不是聖上一時糊塗,那恰恰證明楚歡絕不是泛泛之輩……你們好好想一想,楚歡出使西梁,誰都以為一去不複返,他卻還能帶著使團順利而歸,還有安邑,天門道木將軍隱藏那麼深,最後還是和黃家一起栽在他的手裡……!”頓了頓,看向胡宗茂,緩緩道:“遠的不說,就說不久前,諸位都該知道,董世珍可不是善類,東方將軍那也不是泛泛之輩,可是在楚歡手底下,竟是沒能招架一個回合……!”
眾人互相看了看,一時倒沒有說話。
胡宗茂卻是笑道:“何書記小心謹慎,這當然不是什麼壞事,不過有時候,太過小心,反倒會讓自己多慮。兵法中,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對楚歡來說,這次出兵,更要講求一個快字,他兵至兔子嶺,卻駐兵不前,這是犯了兵家大忌……嘿嘿,楚歡玩陰謀詭計或許在行,也許他的武功也確實不錯,但是論起軍法韜略,依本將之見,實在是很一般。”
“將軍說的是。”立刻有副將忙不迭地道:“依屬下之見,楚歡隻怕是已經想到,將軍守城當世無雙,他就算領兵前來,也隻能是徒勞無功,這是他在西北的第一陣,一旦慘白,聲望大跌,便再也無法在西北立足,或許真是有次擔心,這才猶豫不決,遲遲不前。”
何魁不以為然道:“隻怕是另有陰謀!”
那副將見何魁反駁,諷刺道:“你們讀書人就是瞻前顧後,有時候想的多了,反倒是自己嚇自己,如今我軍士氣正盛,那些有傷士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何魁正要反駁,胡宗茂已經抬手笑道:“都不要爭了,不管楚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咱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既然不動,就讓他在兔子嶺那邊吹吹風沙也好,兩萬大軍,每日裡吃喝拉撒就是麻煩事,本將倒要看看,他能夠撐得住幾時?每耽擱一天,他們的士氣就降低一分,用不了十天半個月,西關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隻怕都要揭竿而起了……到了那時候,本將倒要瞧瞧,這位楚大總督,將會怎樣應對?”一隻手摸在身邊美人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兩下,笑眯眯道:“小美人,你說本將的話對是不對?”
那女人吃吃笑道:“將軍運籌帷幄,是天下名將,軍國大事,我們這些小女子哪裡能知道……!”
“你這小賤人,這張嘴巴倒是甜。”胡宗茂哈哈笑起來,一隻手掐住女人下巴,湊上去親了女人的嘴唇一下,笑道:“這是本將賞你的……!”
女人嬌嗔道:“將軍就這樣賞賜嗎?”
“不要心急,等到擊敗楚歡,打到朔泉,那裡好東西多,到時候你們想要什麼,本將就給你什麼……!”旁邊另一名女子急忙嬌聲道:“將軍,我也要,我也要……!”
胡宗茂爽朗笑道:“都不要急,都會有份,打敗楚歡,拿下朔泉,我們功高至偉,到時候是要什麼,咱們就有什麼……!”
何魁見胡宗茂如此自信,眉宇間有些憂慮,起身來,拱手道:“將軍慢飲,卑職出去一趟……!”
“歌舞不好看?”胡宗茂問道。
何魁搖頭道:“卑職去城頭看一看,楚歡雖然還沒有到來,但是咱們的守衛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胡宗茂點頭道:“這話不假。”向幾名副將道:“你們都要記住何書記這句話,居安思危,無論如何,楚歡畢竟是大軍來攻,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便在此時,外麵傳來聲音:“報,將軍,有人求見!”
胡宗茂皺眉道:“什麼人?”
“是金州張將軍派來的信使。”外麵稟道:“張將軍有緊急軍務遣人來告,信使如今就在外麵等候。”
“張叔嚴的人?”胡宗茂鬆開抱住美人的手臂,見幾名部下都看著自己,微一猶豫,揮揮手,示意歌舞美人暫且都退下,等女人都退下,胡宗茂這才沉聲道:“讓信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