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在氤氳廳與蕭晨一戰,雖然最終斬殺了蕭晨,但是對於蕭晨那詭異多端的刀法,卻是記憶猶新。
他並不覺得蕭晨的刀法是花花架子,實際上對於蕭晨那詭異多端的刀法,楚歡心中卻是感到駭然,甚至於在腦中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楚歡練刀,刀法樸實厚重,而蕭晨的刀法講究變化,楚歡總感覺在刀法的學問之上,似乎又打開了一條新的道路,這條道路目前還很模糊,但是他總感覺自己抓到了一點什麼。
他的刀法雖然不弱,但是卻並未達到刀法的化境,仇如血身為刀客,自然是深通各門刀法,他倒真是希望能夠從仇如血這裡找到一絲突破口,能夠讓自己那條看似模糊的道路變得更加清晰一些。
仇如血猶豫了一下,楚歡卻已經起身,道:“仇兄稍候。”出了門,很快就回來,手中已經拿了一把刀,這是從門外侍衛身上拿了刀過來,拔出刀,將刀鞘放在一旁,握著利刃,沉吟片刻,陡然間做出了一個動作,速度甚快,那刀鋒本來朝向左邊,但是隻眨眼間,卻已經鋒刃朝向右邊,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仇如血甚至沒有看清楚歡是如何動作,但是他對刀法研究極深,卻能夠看出,如此迅速地變換刀鋒,那速度當真是了不得,至少自己練到幾十年,卻似乎也難以做到。
楚歡顯出這一手,仇如血便知道楚歡不是虛言,再不猶豫,靠近過去,奇道:“楚大人,你剛才這一手,能否再演示一下?”
林黛兒見得兩個男人在這裡研究其刀法來,似乎已經忘了她存在,她倒不在乎彆人在不在意自己,隻是看到楚歡三言兩語就將仇如血引到自己身邊,心裡感覺有些怪怪的,此時也覺得頭有些發暈,起身來,道:“仇大哥,小妹先不打擾你,先行告辭。”
仇如血此時顯然是被楚歡那一手吸引,聽到林黛兒聲音,也不回頭,隻是道:“林姑娘自便!”竟是連禮儀也不顧,湊在楚歡身邊,催促道:“楚大人,請再演示一遍。”
林黛兒看向楚歡,隻見到楚歡也正看著自己,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竟帶著怪怪的笑,倒像是在挑釁林黛兒一般,林黛兒心下著惱,瞪了他一眼,她這一瞪眼,卻是風情出眾,彆有一番誘人的風情,隨即便已經掉頭出門去。
楚歡見林黛兒離開,這才將那招重新演示了一番,動作放慢許多,讓仇如血能看得清楚。
仇如血看在眼中,顯出驚訝之色,拿過楚歡的刀,學著想要做出這個招式,可是隻做到一半,這把刀竟是難以控製,差點脫手。
對於習刀的人來說,要用刀,第一要素就是能夠完全將刀掌握在手中,一旦手中的刀無法完全掌控,那也就等若失敗。
仇如血心知這一個動作,自己已經失手,頓時更是嘖嘖稱奇,他的看出來,這一刀也並不是太過困難,主要是運用手腕子的靈活轉動,可是自己真要試起來,卻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簡單。
“仇兄,這一招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招,也算是最簡單的一招。”楚歡正色道:“我一開始,根本無法掌控,練了好幾百次,才有現在的模樣,卻依然不能算完全掌握,你覺著這一招如何?”
仇如血道:“若是用於實戰之中,完全可以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這變招的速度實在太快,對手根本難以反應過來。”明白什麼,驚道:“楚大人,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招隻是最普通的一招?”
楚歡點頭道:“正是。仇兄,我知道你精通刀法,所以才會找你商議……!”
仇如血皺眉道:“楚大人,如此高明的刀法,本是不輕易示人,你……是否太過信任仇某?”
楚歡笑道:“正因為這刀法有些古怪,所以才請仇兄一起參詳。雖然與仇兄接觸不多,但是仇兄是個信義之人,說句不見外的話,就算這套刀法仇兄真的完全領悟,那也並非壞事,前人的刀法,本就是讓後人突破,若是我與仇兄當真有幸能夠悟出刀法中一些新的門道來,我想前輩刀法名家應該是很願意看到的。”
仇如血歎了口氣,道:“楚大人與其他的官員,果然不同。”頓了頓,終於道:“楚大人,仇某倒也不能給你什麼承諾,不過暫時倒可以留在你身邊,雖說你身邊多有高手,實在不用仇某保護,不過若真是出現意外,仇某倒也可以搭把手……!”隨即笑道:“不過醜話可要說在前頭,楚大人想要雇傭仇某保護,仇某的傭金可是不少!”
楚歡哈哈大笑道:“若有一日楚某付不起傭金,仇兄還是趕快離開,那時候我也不留你在身邊。”
仇如血這才道:“楚大人,你剛才這一招,變化極快,確實是一記妙招,不過其中卻有一個極大的缺陷!”
楚歡雙眉一揚,道:“請賜教!”
“力道不足。”仇如血肅然道:“楚大人,剛才變招這一下,確實是精妙絕倫,但是變化之中,你不覺得因為變化太快,直接導致了力度的極大削弱嗎?”
楚歡心中暗讚,仇如血身為一名刀客,果然不是吃素的,一語便道破其中的破綻,點頭道:“仇兄果然是一針見血。”
仇如血皺眉道:“這也隻是我個人見解……!”似乎在尋思什麼,片刻之後才道:“如果以這樣的變化速度,還能保持一定的力度,其威力必將驚人。刀與劍不同,刀的一個最重要優勢,便是渾厚自然,能夠發揮人的力量感……!”說到這裡,仇如血又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楚歡抬手讓仇如血坐下,半晌過後,仇如血才道:“楚大人,我想你這套刀法之中,肯定還有一些其他的變幻,我們不妨研究一下,看看其中是否有哪些變化結合上刀法本身的力量感,咱們用刀,重在實效,不在花花架子,若是在保持力量的前提下,在刀式上尋求最快的變幻,那定然是了不得的。”
楚歡肅然道:“仇兄說的不錯。”
仇如血想了想,才道:“楚大人,這門刀法,想要真的形成套路,總是要去除一些,保留一些,林姑娘應該對這套刀法的優劣十分的了然,她若是能夠參與商討,應該會有更大的突破……!”
楚歡一怔,奇道:“仇兄何出此言?”
仇如血也是一怔,反問道:“楚大人,這套刀法,難道不是林姑娘教授於你?”
楚歡頓時有些懵,疑惑道:“仇兄難道覺得這套刀法是林姑娘所教?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莫非……你見過她的刀法?”
仇如血微皺眉頭,道:“楚大人,如果不是林姑娘,你又從何處得知這詭異的刀法,不瞞你說,你這種出乎尋常的變招,仇某很多年前,曾經瞧見有人露過一手,如今想來,依然是清晰留在腦中,沒有絲毫忘記。”
楚歡心下更是訝然,身體微微前傾,問道:“仇兄見過這種刀法?”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仇如血歎道:“那時候我在江湖上還沒有什麼名氣,最喜歡乾的事兒,便是造訪天下知名的刀客,向他們請教刀法。”想了想,才終於道:“應該是在十一年前,我到了大名府,拜訪一位有名的刀客,但是還沒見到那名刀客,卻碰到了一件突發的事件。”
楚歡知道仇如血遇到的事情,必然與這詭異的刀法有關,這門刀法來自蕭晨,楚歡還真想知道關於這門刀法其他的故事。
蕭晨的刀法不是中原刀法,再加上他天門道徒的身份,楚歡總感覺從這門刀法上,或許得知一些不為人所知的事情,甚至事涉天門。
“記得那天我正行走在大名府的一條大街上,忽然遇上一隊人馬,迎麵而來。”仇如血聲音很低沉,回憶道:“街道上的行人都躲到兩邊,那是一名官員的隊伍從大街上過去,前麵兵士開路,我也閃到路邊,本以為隊伍很快過去,可是……一場行刺便即發生,七八名刺客竟是躲在兩邊人群之中,等到那官員靠近過來,這些人便齊齊動手,行刺那名官員。”
楚歡微皺眉頭,其實這種事情對楚歡來說,倒是見怪不怪,官員遇刺,曆朝曆代,似乎也不是罕見的事情。
“那些刺客的手段都是不低,配合也十分默契,護衛官員的官兵還沒來得及反應,這些人就殺入人群中,靠近了那名官員。”仇如血眼中漸漸顯出光芒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楚大人方才演示的那種怪異刀法……!”
“仇兄是說,刺客之中,有人使用……!”
不等楚歡說完,仇如血已經搖頭道:“不是刺客,是那名官員。”
楚歡一怔。
“三名刺客,從三個方向同時襲擊那名官員,配合默契,刀法更是了得。”仇如血緩緩道:“我當時看見,隻覺得那名官員必死無疑,不可能逃脫。”搖了搖頭,歎道:“但是我終究是想錯了,三名刺客靠近過去的時候,我就見他拔刀在手,隨即刀光連連閃過,那時候我就瞧見他手中的刀竟是不可思議地變幻招式,那是我這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場景,雖然隻是短短一瞬間,可是那個場麵,我此生都不會忘記……!”看著楚歡,肅然道:“楚大人,你剛才的變招,就與當年那名官員的刀法幾乎是一模一樣!”
楚歡眼角微微跳動,終於問道:“仇兄,你說的那名官員,到底是誰?”
仇如血卻是盯著楚歡的眼睛,反問道:“楚大人,你當真不知道我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