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尚神色驟變,厲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木將軍當然已經死了……!”他眼中此時已經顯出駭然之色。
三夫人陡然聲稱在氤氳廳被燒死的並不是木將軍,這又怎能讓袁崇尚不驚,如果說厲王孫不是木將軍,那麼就說明木將軍還活著。
楚歡精心布置,就是為了將木將軍及其黨羽一網打儘,如果真如三夫人所言,木將軍還活著,那也就說明官府的行動以失敗而告終,木將軍以及天門道在安邑的陰謀,並未終結。
一想到這一點,袁崇尚瞳孔已經收縮,心神頓亂。
他幾步間走到三夫人麵前,一把揪住三夫人的衣領,雙目寒冷,厲聲問道:“你知道木將軍是誰?不是厲王孫,又會是誰?”
三夫人盯著袁崇尚的雙眸,神情楚楚可憐,聲音柔弱:“老爺,你當真想知道木將軍是誰?你可知道,木將軍無處不在,你睜著眼睛的時候,他就在你旁邊,你閉上眼睛,他也在你身邊……!”她臉上那楚楚可憐的表情,此時竟然變的嫵媚起來。
袁崇尚本來冷厲的麵孔,此時竟然已經慢慢緩和下去,那緊縮的瞳孔已經慢慢舒展開來,拿刀的手本來是手背青筋暴突,此時卻也已經鬆弛下來。
三夫人緊緊盯著袁崇尚的眼眸子,袁崇尚感覺到眼前竟是一陣昏花,身體晃了晃,三夫人卻已經嫋嫋站起,那秋水般的眼眸子,並不離開袁崇尚的眼睛。
袁崇尚心下一驚,立時想起,楚歡可曾是說過,眼前這女人,可是擅於幻術。
他想移開眼睛,但是三夫人的眼睛就像最璀璨的明珠,勾人魂魄,袁崇尚竟是半分也移不開眼睛。
三夫人臉上帶著嫵媚的笑容,柔聲道:“老爺,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草木枯榮這句話?”
袁崇尚想要張嘴,但是此時竟然感覺到全身僵硬,嘴巴隻是動了動,竟然說不出話來。
袁崇尚心下更是驚駭。
他當年跟隨皇帝陛下南征北戰,倒也不是沒有經過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此刻在三夫人目光注視下,自己竟然身體僵硬,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個女人難道是鬼魅?
袁崇尚說不得話,三夫人的聲音卻依然是溫柔如水:“草木枯榮的意思,其實你應該懂。將道七雄,木居其四,隻是天門做事,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枯木逢春,便會死而複生!”
袁崇尚眼眸子閃動,眸中充滿震駭。
“厲王孫是枯木將軍,他不死,他就是木將軍,會帶領著天門子弟揭竿起事,響應我天門在東南的戰事。”三夫人靠近袁崇尚身邊,近在咫尺,吐氣如蘭,“你們以為殺死厲王孫,就已經殺死了木將軍……!”幽幽歎了口氣,眼睛始終不離袁崇尚雙眸,“隻可惜枯木將軍死去,還有春木將軍!”
袁崇尚想要眨眼睛,卻連眼皮子也動不得,他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是自己的,額頭上卻已經是汗水冒出來。
“枯木將軍死了,不等於木將軍就不存在,因為在枯木將軍死的時候,春木將軍就已經是木將軍。”三夫人聲音輕柔,“枯木將軍沒有完成的事情,春木將軍會代他完成……!”她被鐵鐐銬著的雙手緩緩抬起,鐵鐐發出刺拉拉的聲音,她雙手捧住袁崇尚的臉,柔聲道:“老爺,秦國已經不成了,普天之下,遲早會是我們天門子弟的天下,你為何執迷不悟,非要陪著秦國一起進入墳墓呢?”
袁崇尚身體如同石頭,但是眼中卻顯出憤怒之色。
“隻要你投入我們天門,天公一定會重用你。”三夫人幽幽道:“妾身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服侍著……!”
袁崇尚目光冷峻,他不知道三夫人所言是真是假。
如果三夫人所言是事實,那也就是說,木將軍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個是厲王孫,是枯木將軍,還有一位木將軍,乃是春木將軍。
厲王孫活著,那麼他就是木將軍,可是一旦枯木將軍厲王孫被殺,所謂的春木將軍便會取而代之,成為新的木將軍,繼續帶著天門道眾禍亂安邑。
袁崇尚心下驚駭不小,天門道的謀劃果然是非同小可,這樣的秘密,當然不會是普通的天門弟子知道,袁崇尚其實已經明白,自己的這位枕邊人,竟豁然是春木將軍。
這樣一個柔弱女子,看上去嬌弱得很,誰又能想到她竟然也是天門道將道之人。
將道七雄,隻有七將軍,誰都以為所謂的七將軍,就是七個人,可是袁崇尚此刻終於明白,七將軍,隻是七個代號,卻並不代表僅僅隻有七個人。
至少木將軍,就有枯木將軍和春木將軍之分。
感覺到袁崇尚的冷淡和憤怒,三夫人隻能輕歎道:“老爺,你知道妾身最喜歡你身上哪一點嗎?你是條好漢子,骨頭硬,妾身當初想儘辦法跟著你,本是想勸說你投入天門道,隻可惜……你執迷不悟,妾身隻能放棄。”她吹了一口氣,眼波入水,“一夜夫妻百日恩,老爺,妾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願意投入天門,建下太平天下嗎?”
袁崇尚以眼神告訴了她答案。
三夫人苦笑道:“既然如此,妾身也隻能大義滅親了。”
袁崇尚眼中顯出不屑之色。
“妾身知道老爺在想什麼。”三夫人幽幽道:“你隻以為妾身一介女流,鬨不起大風浪……!”搖頭歎道:“隻可惜妾身既然是木將軍,就不得不擔下這付重擔。隻要老爺突然暴死,安邑依然會亂作一團……!”
“隻怕未必吧!”門外忽然傳來聲音,“一夜夫妻百日恩,三夫人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對袁總督痛下殺手?”
三夫人本來神情嫵媚,此時俏臉立時變色。
她立刻向後退了幾步,目光移向大門外,這目光一移開,袁崇尚便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本來如同石頭一般僵硬的肌肉立時鬆弛下來。
門外,一道身影出現,錦袍在身,背負雙手,氣定神閒,袁崇尚身體此時可以動彈,回頭去看,失聲道:“楚……楚大人?”
突然出現的,竟豁然是楚歡。
楚歡當真是來得及時,向袁崇尚笑了一笑,輕歎道:“總督大人重情重義,雖然不是什麼壞事,但是此女蛇蠍心腸,總督又何必念及舊情?”
袁崇尚握緊刀把,厲目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已經恢複鎮定,幽幽歎道:“楚大人,你來得好快,妾身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隻可惜不能如夫人所願。”楚歡含笑道,隨即搖頭道:“哦,對不起,不是夫人,應該稱呼你為……春木將軍!”
三夫人凝視楚歡眼睛,眼中顯出乞憐之色,楚歡已經歎道:“春木將軍,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對本官使用幻術?你的幻術並不見得如何高明,如果總督大人不是長期飲用杏仁茶,中毒在身,你也這幻術對總督大人也未必有用。”
三夫人輕歎道:“楚大人,你們準備如何處置妾身?”
袁崇尚此時已經是目露凶光,緩緩提刀,沉聲道:“既然木將軍還活著,我自然要讓木將軍徹底消失……!”他上前一步,揮刀便要往三夫人砍下去,三夫人的目光卻瞬間移到袁崇尚的眼睛上,幽怨道:“你當真要殺死我?”
袁崇尚身體一震,他大刀已經舉在半空中,但是看到三夫人的眼睛,竟是砍不下去。
楚歡微皺眉頭,卻聽得三夫人已經哀聲道:“老爺,那個男人要殺死我,你……你不能保護切妾身嗎?他想殺死你的女人……!”
袁崇尚臉上的肌肉抽搐,便在此時,卻聽得三夫人嘴唇動起來,若有所語,隻是楚歡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到似乎是在念著咒語一般。
袁崇尚竟是握著大刀,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殺氣騰騰,看向了楚歡。
便是這一刻,楚歡眼中已經顯出詫異之色。
他在西梁之時,聽過古薩大妃說起,據說世上有一種人,可以用聲音甚至是眼神去控製彆人,這種傳言,楚歡隻當是玩笑話,此時此刻,他卻是親眼瞧見,袁崇尚竟真的似乎被三夫人的聲音控製住,一步步往自己逼過來。
這是極其詭異的一幕,當真是匪夷所思。
楚歡看到麵目猙獰臉上肌肉抽動的袁崇尚一步步逼過來,歎了口氣,拔出了腰間的佩刀血飲刀,卻不是迎向袁崇尚,身形一閃,已經到了屋內一處銅爐邊上。
三夫人口中振振有詞,見到楚歡動靜,有些奇怪,卻瞧見楚歡已經用血飲刀的刀麵,照著銅爐敲打過去,“叮叮叮”的聲音頓時響起來。
三夫人柳眉一緊,那銅爐隻想了十來聲,袁崇尚身體陡然一震,似乎清醒過來,陡然轉身,刀鋒指向三夫人,厲聲道:“妖婦,你找死!”再不猶豫,一刀便往三夫人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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