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孫長歎一聲,道:“楚歡,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雙眸泛寒,淡淡道:“你既然知道了這一切,卻不知你準備如何應對?”
“你是否已經承認自己便是木將軍?”楚歡盯著厲王孫眼睛問道。
厲王孫道:“事到如今,本將還有否認的必要嗎?隻是你剛才也說過,聰明人有時候容易自誤,這句話本將很欣賞。”
“哦?”
“楚歡,你當夜找上本將,莫非你覺得本將會完全信任你?”厲王孫含笑道:“你聲稱要與本將聯手在宴會上拿下袁崇尚,本將當時便知道其中有詐!”
“其中有詐?”
“本將不是三歲孩童,你雖然聲稱懷疑袁崇尚是木將軍,但是你卻沒有拿出確實的證據。”厲王孫冷笑道:“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本將可不相信你會輕易找尋本將聯手。如果你真的誠心找本將聯手,必然會將袁崇尚是木將軍的證據拿出來,但是當夜你話語之中,閃閃綽綽,隱瞞了一些東西……不過本將並不在乎,本將正好可以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你既然知道天門起事就在今夜,那麼你是否知道,我天門起事之日,都會向老君獻上祭品?”厲王孫陰冷笑道:“安邑天門向老君獻上的祭品,正是袁崇尚的腦袋!”
“我的腦袋?”袁崇尚雙拳握起,哈哈笑道:“木將軍,隻怕你沒有那本事拿。”
厲王孫淡然一笑,“你們當然已經知道,今夜的婚宴,不過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而這一環,卻也是事關整個計劃的成敗!”
“還請賜教!”楚歡微笑道。
“實際上本將一開始最擔心的,就是袁崇尚不會參加今日的婚宴。”厲王孫緩緩道:“正值新敗,袁崇尚最近情緒也是十分不好,如果他找個理由拒絕參加既然你的婚宴,那麼事情會難辦許多。”瞥了氤氳廳中那些官員,冷笑道:“這幫人,也不過是些趨炎附勢之徒,今日全都過來,恐怕大部分都是看在袁崇尚的麵子上,如果袁崇尚不到,這幫人隻怕也不會到。”
刑部司主事寇春此時親耳聽見厲王孫自承就是天門道將道七雄之一的木將軍,已是大驚失色,他知道自己私賣囚犯,已經是犯了重罪,回頭追究起來,罷官免職那是輕的,這時候隻盼能夠在袁崇尚麵前表現一番,爭取事後寬大處理,立時指著厲王孫罵道:“厲王孫,你這個逆賊,總督大人待你不薄,你……你竟然與邪門妖道狼狽為奸,我……我……!”他左右瞧了瞧,見到桌上的酒壺,順手便抄在手中,大義凜然道:“我今日要追隨總督大人,剪除你們這幫邪門妖道!”
一直遠遠站在石柱子後麵的陸家家主陸冷月此時忽然大笑道:“你要剪除邪門妖道?哈哈哈……寇春啊寇春,就算咱們是邪門妖道,你寇春有剪除我們的能耐嗎?”
寇春一怔,看向陸冷月,眼角跳了跳,先前陸冷月躲在旁邊不說話,眾人也沒去注意,此時他突然開口,寇春立馬就想起來,既然今夜的喜宴都是木將軍一手安排,連新娘子都是刺客,那麼陸冷月當然也是木將軍一夥的。
但是他心中卻有些驚訝,陸家可是太原的土著,幾代人在這邊已經上百年之久,一直以來都從事糧食生意,在安邑商界絕對是龍頭人物。
如今黃家垮台,陸家還得了太原商會會長的頭銜,日後可說是前程無量,寇春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士紳家族,怎會投靠天門道。
袁崇尚此時雙目如電,已經看向了陸冷月,歎道:“陸冷月,本督真是有眼無珠,在太原十幾年,與你們陸家打交代也不少,卻沒有看出你們陸家心存反意。”
陸冷月背負雙手,倒頗有幾分氣質,淡淡道:“你袁崇尚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我陸家隱忍多少年,若是被你袁崇尚輕易看出,陸家也就早不存在了。”
楚歡將目光移向陸冷月,道:“陸家自然也是三十六方家族之一!”
陸冷月笑道:“你現在知道,似乎已經太遲了。”
“本官雖然知道你們陸家有些古怪,但是……卻不曾想到你們竟是當年的太平遺徒!”楚歡搖搖頭,“當年張角的誌向,本就是要建下一個太平的天下,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你們既然是張角遺留下來的三十六方家族,為何卻反其道而行之,與天門道勾結,禍亂天下?”
“不破不立!”陸冷月冷冷道:“天公將軍確實要建下一個太平盛世,我們三十六方家族也從來沒有忘記先祖對天公將軍的承諾,也正因如此,這秦國的天下,必須要破滅。這不是一個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天下,這樣的天下,必須要改變。”
“那你可曾想過,你們陸家在太原積攢數代人,苦心經營,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和輝煌,可是一旦與天門道走在一起,所有的一切,朝夕間便將化為烏有。”楚歡皺眉道:“為了一個難以實現的虛幻理想,你們這樣做值得嗎?”
“天公將軍去世後,直到今日,所有人一直都生存在地獄一樣的世界裡。”陸冷月緩緩道:“陸家謹遵天公將軍的遺訓,韜光養晦,積攢實力,等待時機的降臨,以達成天公將軍的夙願。我們陸家子弟的一切,都是當初天公將軍賜予的,為了天公將軍的夙願,我陸家可以付出一切!”
“現在看來,你們確實要付出一切了。”袁崇尚冷哼一聲,“陸家與木將軍狼狽為奸,你們陸家,恐怕連雞犬也不留了。”
陸冷月淡定自若,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等本事,隻怕雞犬不留的,是你袁崇尚。”掃視了一眼氤氳廳內眾官員,忽然笑道:“不對,不僅僅是你袁崇尚,凡與天門道為敵的,都將雞犬不留。”抬手指著寇春,厲聲道:“寇春,你剛才說,要追隨袁崇尚?”
陸冷月本是一介商人,平日裡待人都是笑容滿麵和和氣氣,但是此刻臉色冷峻,聲音更是狠厲,寇春一時間倒是愣住,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陡然之間,便霍然發現,氤氳廳四周,陡然間冒出不少影子來,吃驚之下,已經瞧見官員們四下裡張望,隻見到一群黑衣人竟然悄無聲息冒出來,竟有十數人之多,手中大都是拿著寒光閃閃的大刀,清一色黑衣蒙麵,甚至有兩三人手中端著弩箭,殺氣騰騰,氤氳廳內的氣氛頓時再度緊張起來。
楚歡掃視了一眼,麵不改色,隻是輕歎道:“原來你們早就在這裡設下了埋伏!”
“這還要感謝你楚大人。”厲王孫微笑道:“我一直擔心袁崇尚不能赴約,那麼今夜的計劃,就會出現麻煩。不過你楚大人當夜與我約好聯手出擊袁崇尚,本將便知道大事已定,袁崇尚一定會前來赴約……!”抬手指了指那些官員,“這幫趨炎附勢之輩,見你前來,自然也不會不來。”
“原來如此。”楚歡歎道:“你是想利用我,將袁總督帶到這裡來。”
“你們今夜赴宴的目的,不過是想對付本將。”厲王孫含笑道:“如果不是我們先出手,兩位恐怕會找機會聯手對本將下手吧?”他背負雙手,“楚大人,你覺得你在這裡說了半天,本將為何遲遲不動手?”
楚歡道:“既然天門道今夜起事,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在等著,或許想給我們一個更大的驚喜!”
厲王孫拍手笑道:“楚大人不愧是楚大人,不錯,對與天門道來說,今天是個大日子,等到天亮的時候,本將會帶你們登上城頭,用你們的人頭祭祀老君!”
“為何要等到天亮?”楚歡反問道。
厲王孫含笑道:“因為天亮之後,太原城已經成為我們天門道的囊中之物……!”
“等一等!”寇春忽然叫道:“厲……厲指揮使,你……你當真要殺了我們?”
厲王孫也不看他,淡淡道:“天門道,就是要殺官為民,推翻這大秦天下,你是大秦的官員,你說你們該不該死?”
寇春打了個寒顫,此時四周那些持刀握駑的黑衣人冷若寒冰,殺氣彌漫整個氤氳廳,雖然這些官員也知道在陸園外麵有官兵,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這幫天門道徒真要出手,那些官兵可是長著翅膀也救不了,不少人心裡已經對袁崇尚大有意見,心裡暗想剛才就應該帶著護衛進院子來,否則也不至於處於如此下風,一副任人宰割的態勢。
寇春額頭冒汗,眼角瞥見寒光閃閃的刀鋒,雙腿發軟,終於道:“木……木將軍,其實……其實下官早就對這個朝廷失望透頂……!”
此言一出,袁崇尚立時看向寇春,眼顯怒色,其他官員也都是駭然看向了寇春,瞠目結舌,寇春此言,也就無疑等於造反了。
楚歡看也不看寇春,木將軍卻已經笑道:“哦?寇主事對這朝廷不滿?”
“是是是……!”寇春把心一橫,“瀛元殘暴無道,如此昏君,人人得而誅之。木將軍,下官不才,木將軍若是開恩,下官願意加入天門道……下官略有薄資,可以先給將軍作為軍費……!”說話之間,已經與眾官員拉開距離,向木將軍靠近過去,臉上滿是諂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