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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不屈一怔,皺起眉頭,奇道:“入關函?那是什麼東西?”
楚歡和薛懷安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如果此事真的是餘不屈所下令,他們反倒不好多說什麼,楚歡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份文函,正是從玉老太爺車隊收繳的那份入關函,上前遞給了餘不屈。
餘不屈一臉狐疑接過,翻開看了幾眼,神色立時變得極為冷峻,一拳搭在旁邊的桌案上,他這一下子顯然極是盛怒,那桌案被他一拳打下去,竟是“哢嚓”一聲響,已經裂開,隨即散了開來,薛懷安見餘不屈如此動怒,倒是有些吃驚。
“這是從何而來?”餘不屈目視楚歡,聲音冷峻。
楚歡當即將西穀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更道:“下官鬥膽,已經與達奚彰將軍商議過,暫時封鎖了西穀關,隻許出關不許入關,等到老將軍這邊了解情況,是否還放人入關,都要聽憑老將軍示下!”
餘不屈霍然起身,走了過來,拍了拍楚歡肩膀,道:“楚大人,你做得對,做得對,如此巨禍,若不及時製止,後果不堪設想。”怒道:“青州戶部司……本將何時發下了這道命令,真是豈有此理。對了,楚大人,達奚彰說送去關於入關函信函的,與第一次送去封關命令的是同一人?”
楚歡點頭道:“達奚將軍是這般說。”
餘不屈臉色難看,握著拳頭,沉聲道:“竇波!”他聲音很大,似乎在竭力壓製自己的怒火,很快,外麵守候的副將竇波已經進來,恭敬道:“大將軍!”
餘不屈道:“兩個時辰之後,召集城中沒有緊急要務的文官武將在縣衙大堂集合。”加了一句:“偏將許邵必須到場!”
竇波臉色微變,但還是恭敬道:“末將尊令!”退了下去。
……
縣衙大堂距離餘不屈所住的地方不遠,這裡也成了處理諸多事務的重要所在,兩個時辰後,天色已晚,縣衙大院之內,已經聚集了數十名文官武將,都在竊竊私語,餘不屈突然召集,眾人自以為又是緊急軍務。
其實到現在為止,即使身在寧山前線的文官武將,也無法確定西梁人是否真的退軍,沒有任何人敢保證西梁人一定會履行和議,退出西北。
如果此刻前麵傳來西梁人進攻的消息,至少處在寧山一線的將士絕不會有絲毫的詫異。
餘不屈來到縣衙的時候,帶來了楚歡和薛懷安,後麵還跟著六名佩刀的親兵,徑自步入大堂,並沒有往大堂上的主位坐下去,隻是背負雙手,令院子內的官員都進入大堂之內。
數十名官員進入大堂,倒還真是顯得頗有些擁擠,很多人不識得楚歡和薛懷安,但是瞧見薛懷安乃是二品官袍,那是部堂一級的人物,聰明的就猜出是去往西梁的使臣。
“許邵何在?”等到大堂靜下來,餘不屈轉過身來,臉色冷峻。
一名身著甲胄的武將上前單膝跪下,“末將在!”
“許邵,這是什麼?”餘不屈已經拿出入關函,扔在許邵腳邊,“本將想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許邵見到那入關函,麵色大變,硬著頭皮道:“大將軍,這……這是入關函!”
旁邊有些官員兀自不明所以,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入關函?”餘不屈麵色依然冷峻,“你來告訴本將,入關函是作何用途?”
許邵額頭冒出冷汗,道:“大將軍,入關函……入關函是入關的憑證,有了入關函,便可以……邊可以自由入關!”
“原來如此。”餘不屈冷笑道:“本將受聖上之命,總攬西北事務,西穀關更是本將親自下令封關,這入關函本將卻為何不知道?”
許邵本來神色有些慌張,聽餘不屈這般說,反倒鎮定下來,一咬牙,低頭道:“一切都是末將自作主張,盜用大將軍名義所為,末將自知罪責難逃,肯定大將軍下令軍法從事!”
餘不屈一腳踹在許邵肩頭,將許邵穿踹翻在地,怒道:“你老老實實地交代,到底是怎麼回事?許邵,你跟隨本將十一年,從沒有對本將撒過謊!”
便在此時,旁邊忽地上前一人,跪倒在地,“大將軍,一切都與許偏將無關,全都是末將一人所為!”
眾人瞧去,都是有些驚訝,便連楚歡和薛懷安也是有些吃驚,這突然走出來的一人,卻正是出城迎接使團的副將竇波。
餘不屈顯然也沒有想到竇波會走出來,怔了一下。
許邵卻已經道:“竇將軍,此事都是末將所為,與你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必為末將出頭。”抬頭看著餘不屈,義無反顧道:“大將軍,末將死罪難逃,你快下令吧!”
餘不屈白眉皺起,竇波卻已經苦笑道:“許兄弟,事到如今,你已經不必為我擔負罪責,當初我便說過,一旦有事,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人承擔,與你們無乾。”
話聲剛落,從中又有兩人站出來,跪倒在地,齊聲道:“大將軍,此時是末將所為,與竇將軍無關!”
包括楚歡在內,堂中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直到現在,不少人兀自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餘不屈也有些疑惑,但還是冷聲道:“竇波,你說此事是你所為?”
竇波拱手道:“回大將軍話,入關函是末將所為,是末將借用大將軍的名義,向各州戶部司下達了這道命令,隻要拿出三百兩銀子,便能夠從戶部司簽署一份入關函,更是末將偽造了大將軍的書信,吩咐許邵將書信送往西穀關交給達奚彰,令他見到手持入關函的人,便可放行入關!”
餘不屈惱道:“竇波,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這小小的入關函,那是要釀出大禍的?本將如今正在極力穩定民心,隻希望西北上下齊心協力,共度難關?這入關函一出,你可知道後果?”他顯然對此事十分的惱怒,“嗆”地一聲,已經拔出了佩刀,刀鋒指著竇波的咽喉,厲聲道:“且不說本將已經嚴令禁止任何人入關,隻說你這三百兩銀子一份入關函,這是給誰準備的?是給那些士紳豪商嗎?西北萬千百姓,若是知道這樣的事兒,他們會怎麼想?”
冰冷的刀鋒貼在竇波的咽喉,竇波毫無懼色,隻是道:“末將死罪!”
“你是死罪!”餘不屈白須怒張,聲色俱烈:“若不殺你,何以向千萬西北的百姓交代?本將要的是上下同心,可是你卻用入關函讓百姓離心。”他握刀的手很穩,但是身體卻微微搖晃,“竇波,你從十三歲就跟隨本將,你們幾個也是本將這次帶同而來,本是讓你們與本將一起共抗強敵,可是你們都做了什麼?”
跪在地上的幾名將領都是顯出慚色,齊聲道:“末將該死,對不住大將軍!”
“竇波,你跟隨本將快三十年。”餘不屈慢慢收回刀,“聖上南征北戰時,你就隨在本將身邊,本將對你的性子還是了解的,知道你並非貪財之人,為何這次為了銀子,卻要犯下此等大罪?”
竇波眼睛泛紅,道:“大將軍,末將有負你的栽培,是末將對不住你,你要殺要剮,末將都絕無怨言。”
許劭終於抬頭道:“大將軍,竇將軍這樣做,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前線的將士……竇將軍也是迫不得已啊!”
餘不屈一怔,問道:“為了前線將士?”
後麵一名武將道:“大將軍,竇將軍確實是為了前線的將士。兩個月前,我等在寧山巡視,正碰上有幾名兵士活活被餓死,那都是大將軍從關內帶出來的兵士,竇將軍瞧見,七尺高的漢子,找了個沒人的地兒哭了一場,卻被我們瞧見……!”
竇波已經阻止道:“不要說了。”
那武將道:“竇將軍,有些話,今日不得不說。”
餘不屈皺眉道:“餓死了兵士?”
武將道:“正是,那時候關內的糧食還沒有運過來,西北征調的糧草也沒能及時抵達,軍中嚴重缺乏糧草,大將軍雖然當時下令給全軍配發口糧,但是也下令說過,原駐西北軍與敵死戰,配發的糧食比咱們關內後來的將士要多出一些,咱們並無怨言,但是原駐西北軍的口糧也隻是夠填填肚子,咱們關內來的將士,口糧更是少的可憐,三天五天咱們能勉強撐下去,可是時間長了,又如何能受得了?”
風寒笑鎮守西北的時候,麾下有五萬邊軍,隨後西梁十萬鐵騎進犯,五萬邊軍死傷過半,其後西北緊急調動各州衛所軍馳援,十五萬大軍彙合殘餘邊軍,在朱淩嶽的帶領下殊死抵抗,傷亡慘重,等到餘不屈從關內帶來數萬大軍救援之時,朱淩嶽麾下殘餘不到五萬人。
餘不屈帶來四萬大軍,隨後收攏殘兵敗將,這才聚集了十六萬兵力,分六萬殘兵在天山道天邙山布防,剩下的十萬大軍則是在寧山布防,其中四萬將士是餘不屈從關內帶來的將士,其中大部分將領都是餘不屈的嫡係將領。
當時正值敗軍之際,關內的糧草正在籌措,西北地方也正在緊急征調糧草,在後續糧草補充之前的一個月裡,餘不屈手中糧草嚴重缺乏,手底下的軍士,一個七尺高的壯漢,一天甚至就隻有半塊饅頭充饑,情況十分的危急,即使是現在,依然是糧草缺乏,全軍上下都是肚腹空空。
餘不屈臉色有些黯然起來,楚歡見他身體微晃,忙從旁邊搬了一張椅子,扶著餘不屈坐下。
那武將眼中含著淚光:“大將軍,你是知道的,那時候正值冬季,又冷又餓,想吃樹葉草根都沒得弄,本就不多的糧草,您還要分出一部分救濟從西關逃難過來的災民,弟兄們肚子餓,那日竇將軍哭了許久……他半生跟隨大將軍,也不知道經了多少大戰惡戰,身上的傷痕數也數不清,多少次死裡逃生,從不曾掉過半滴眼淚,可是那次……他哭了,哇哇大哭……!”說到這裡,這武將淚水已經留下來,旁邊眾官員也都是眼圈泛紅,已經有不少人落淚。
楚歡神情黯然,心中已是一陣發酸,站在一旁,黯然不語。
餘不屈眼角抽搐,閉上眼睛道:“本將明白,那是我們最艱苦的時候,凍死餓死了近千人……但是我們最後還是挺過來了。”
許邵終於道:“大將軍,林偏將也是那次被餓死,林偏將當年是隨著竇將軍一同投奔你的麾下,與竇將軍有八拜之交,他的屍首,是竇將軍親手埋下。也正是那次,大將軍您派竇將軍和我們幾個前往後方催糧,我們抵達青州,催要糧草,卻是遇到了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