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現在很頭疼,莫淩霜淚眼婆娑,惹人憐愛,但是他卻實在不明白孫德勝為何將莫淩霜帶到自己的府邸來,他當然清楚,孫德勝不可能是帶著莫淩霜前來給自己道謝,這其中必有其他緣故,心中想到某種可能,十分吃驚,但是麵上卻含笑道:“淩霜姑娘,你先坐一坐。”也不容分說,硬是拉著孫德勝出了門,確定莫淩霜不會聽到這邊的談話,才急忙問道:“孫……孫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可將我弄糊塗了。”
孫德勝也是苦著臉道:“楚大人,不瞞你說,這事兒我可是愁了好久。”
“此話怎講?”
“莫姑娘上次被救出之後,我就秘密安排人繞了老大一個圈子,才送到了京城。”孫德勝歎道:“我在京裡十幾年了,倒也有幾分人脈,這兩個月,一直將她安排在一處隱秘的地方。”
楚歡苦笑道:“那怎麼今天又帶來我這裡?”
“這也是殿下吩咐的。”孫德勝道:“我安頓的地方,畢竟不是絕對安全,而且殿下更不方便往那些地方去。”頓了頓,瞧著楚歡,道:“楚大人,這樣說吧,殿下信任的人極少,但你楚大人絕對是其中之一。莫姑娘的身份特殊,殿下就算喜歡,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是無法將她弄進宮中,殿下的意思,暫時隻能讓莫姑娘受些委屈,暫時在宮外安身,等到時機成熟,如果找到機會,再安排莫姑娘進宮……!”
楚歡皺眉道:“孫先生,你在宮裡人脈很廣,殿下既然喜歡淩霜姑娘,若是想些法子安排入宮,卻也不是困難之事。”
孫德勝搖頭道:“哪有你說的那般容易。”
“難道不成?”
孫德勝小聲道:“楚大人有所不知,宮中雖然宮女眾多,但是每一名宮女的底細在內侍省都有記檔,來龍去脈都是一清二楚,淩霜姑娘如今的身份,如何能進宮?一旦內侍省查起來,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即使淩霜姑娘真的能進宮,宮中人手分配,那也是歸由內侍省管理,宮中殿宇數百座,娘娘貴人們又是眾多,淩霜姑娘很難有機會被分到殿下那邊。”
楚歡皺起眉頭。
孫德勝又道:“楚大人,咱們是自家人,我也不瞞你。我雖然是殿下身邊的人,但是在宮裡實在沒多大分量,內侍省十二大總管,哪一個不比我厲害?就算我動用人脈,打通關節,將淩霜姑娘弄進宮中,甚至調用到殿下身邊,可是你要明白,內侍省裡的人,與殿下走得近的沒幾個,反倒是殿下那邊若有什麼事,恐怕還要傳到彆人的耳朵裡。”搖頭苦笑道:“我要安排淩霜姑娘進宮,安排她到殿下身邊侍奉,就必須要經過內侍省,楚大人想想,我如此動心思隻是為了調用一名宮女進宮,內侍省的那般雜碎難道不會懷疑?隻要他們動疑,淩霜姑娘就會危險,而殿下也將陷入困難之境!”
楚歡這才明白,瀛仁雖然是王爺,但是手中的權力實在是太小,想要將莫淩霜調進宮中都很難。
他一開始隻以為瀛仁是王爺,將莫淩霜扮作公主進宮,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敢情這宮裡的規矩實在太多,一名宮女進宮,內侍省也要細心調查。
不過細細一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宮中所居,都是皇家天胄,宮女太監們每日裡服侍的就是這些皇家天胄,如果不能將他們的底細調查清楚,萬一被奸人鑽了空子,必然後患無窮。
霧氣未消,楚歡想了想,終於試探問道:“入宮很難,那麼孫先生準備如何安頓淩霜姑娘?”
孫德勝湊近過來,輕聲道:“殿下早已經將此事考慮清楚,所以這不,今日我便將淩霜姑娘安排到這裡來了。”
楚歡雖然已經猜到,但是聽孫德勝這般說,還是吃了一驚:“孫……孫先生,你莫不是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不開玩笑。”孫德勝擺手道:“楚大人,殿下一直就等著你入京,隻要你入京來,殿下就準備好向聖上為你求官,而且早就準備給你暗拍宅子,有了宅子,便可以安頓淩霜姑娘了。”
楚歡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現在終於明白,那日在鐵血園,瀛仁為何急著向皇帝陛下為自己求宅子,對於素來不問油鹽的齊王來說,那種時候他竟然能細心到為自己求宅子,楚歡還真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現在他終於明白過來,明麵上齊王看似是為他楚歡求宅子,實際上卻是準備找一個地方好安頓莫淩霜。
如此說來,自己擁有這處十分闊氣的宅子,還是沾了莫淩霜的光。
孫德勝見楚歡不說話,湊近過來,小聲道:“楚大人,殿下對莫姑娘的心思,你是一清二楚的。殿下是個重情之人,身在宮中,卻無一日不在擔心淩霜姑娘,如今將淩霜姑娘安排在你這裡,殿下也算是安心了。”頓了頓,含笑道:“皇後給殿下的禁足,明日便到了時候,殿下到時候自然會想法子出宮來看你們。你是殿下一手提拔起來,殿下過來看你,不會有任何人懷疑的!”
楚歡心中苦笑:“看我倒免了,但是這淩霜姑娘他卻不得不看。”但是一想到府邸裡隻有自己一人,莫淩霜真要安頓進來,到時候豈不是孤男寡女,這卻是讓他十分為難的事情。
憑心而論,如果莫淩霜真的隻是齊王送來的婢女,就算孤男寡女,但是楚歡卻也知道如何處理這種關係,可是這次送來的明麵上是婢女,可是卻又不是婢女那麼簡單,你說她是婢女,她卻是齊王瀛仁喜歡的女人,日後說不定還要成為齊王的妃子,可是你要說她身份有多高貴,至今她甚至還不知道瀛仁的身份,這樣複雜的情況,讓楚歡頭有些疼。
孫德勝見楚歡臉上神色變化,似乎在想著什麼,低聲道:“楚大人,我明白,這事兒你有些為難,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都是為齊王辦差,便是為齊王送了性命也是義不容辭,這點小事,你卻是要儘心辦好。是了,殿下還說了,淩霜姑娘並不知曉殿下的身份,殿下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先不要透露的好,等到時機成熟,殿下親自告訴淩霜姑娘,所以……楚大人說話之時,切莫泄露了殿下的身份。”
楚歡點點頭,道:“我明白。”歎道:“這是要金屋藏嬌啊!”
孫德勝一怔,但是很快神情就嚴肅起來,壓低聲音道:“楚大人,莫怪咱家冒犯,這金屋藏嬌倒是金屋藏嬌,可是卻並非楚大人你金屋藏嬌,而是殿下在金屋藏嬌……楚大人,這一點,不可不明白。你要知道,殿下對你是十分的器重信任,能將淩霜姑娘送到你這裡來安頓,對你的信任,可說是無以複加了,你可莫辜負殿下對你的信任!”
楚歡明白,孫德勝這是提醒自己,雖然是孤男寡女相處,但是千萬不要忘記莫淩霜可是齊王喜歡的女人,如今安頓在這裡,那是迫不得已,兩人之間,絕不可出現絲毫越界之事。
憑心而論,楚歡對莫淩霜同情之心或許有之,但是絕對談不上什麼愛慕,不存在絲毫的男女之情,孫德勝就算不提醒,楚歡也知道自己扮演的是怎樣一個角色。
“孫先生,你放心,楚歡知道自己的職責。”楚歡輕歎一聲,想了想,湊近問道:“真的沒有彆的法子?”
孫德勝搖搖頭,道:“要保證莫姑娘的安全,而且還能讓殿下有足夠的理由來到這裡看望莫姑娘,就隻有當下這個法子。”輕輕拍了拍楚歡手臂,輕聲道:“楚大人,這事兒對殿下來說,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你若是能夠儘心辦好,日後殿下必定不會虧待於你。”
楚歡知道事成定局,已經無法改變,隻能接受,拱手道:“能為殿下辦差,楚歡萬死不辭!”
孫德勝笑著點頭,道:“太子讓人進宮傳了話,殿下從雲山回京之後,一直不曾出宮,禁足將消,太子邀請殿下去往太子府吃頓飯,為殿下壓驚,到時候殿下會借機會先來這邊探望你們。”
楚歡點頭稱是,又問道:“孫先生,太子不是住在宮中?”
他似乎記得,但凡太子,似乎都是住在宮中,有東宮之說。
孫德勝搖頭道:“太子多年前就已經從宮中出來,入住太子府……唔,你在京裡久了,自然就會知道的。”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遞給楚歡,“這是殿下想法子弄到的銀兩,莫姑娘在這邊,一切都要你多加照應,若是缺銀子用,可以和我們說一聲。”
楚歡見幾張銀票也不過幾百兩銀子,對於一位王爺來說,出手實在是寒酸,不過他也了解齊王的處境,這幾百兩銀子對齊王來說,恐怕是好不容易節省下來,楚歡倒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揣進了懷中,孫德勝見狀,反倒是顯出微笑。
楚歡接這銀子,就代表著是齊王在養著莫淩霜,更顯得楚歡是儘心辦差,如果楚歡不接,反倒顯得黏黏糊糊,有些說不清了。
孫德勝又回到正堂,莫淩霜一直靜靜站在堂中,孫德勝道:“霜兒,這以後你就留在這裡,好生伺候楚大人!”
莫淩霜盈盈一禮,“是,淩霜必當做牛做馬,儘心服侍楚大人,以報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孫德勝也不停留,告辭出門,楚歡送到門前,孫德勝又從車廂裡拿出一個包裹,遞給楚歡:“這是霜兒的衣裳,忘記拿了進去。”等楚歡接過,才拱手笑道:“恭喜楚大人了,我便先告辭了!”也不多言,上了馬車,掉轉車頭而去。
楚歡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這才歎了口氣,四下裡的迷霧雖然淡了不少,但是楚歡卻感覺自己的頭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