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回到西門署的時候,王甫等一乾人正在署門裡等候,看到楚歡,又都是簇擁上來,詢問結果,楚歡倒也沒有隱瞞,便說今日乃是前去鐵血園考核,過關得封,調入了戶部擔任度支曹主事。
眾人先是一怔,其實這幫人都以為楚歡就算要升遷,也是在武京衛之中而已,陡然聽到調入戶部,不少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這中間畢竟有些明白事的,心裡清楚,能夠調入六部辦差,那卻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
等到眾人都明白度支曹主事是個什麼回事兒,一時間歡聲大作,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放出光來,帝國的衙門多如牛毛,但是門下、中書、尚書三省可是核心衙門,進入戶部,就是進入了尚書省,六部之中,除了部堂尚書以及左右侍郎,其下便是主事,官位實在不低。
最關鍵的是,西門署眾人,雖然知道楚歡誅殺刺客立了功勞,但是並不知道楚歡進京之前已經是西山道禁衛軍的衛將,在大家的眼中,楚歡在武京衛短短時日,而且還是在最窩囊的西門署,這瞬間就跳躍進入六部擔職,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奇跡。
得知楚歡已經成為戶部主事,眾人的目光就變得恭敬起來,也不敢上前勾肩搭背,有些人甚至已經微微弓起了身子。
楚歡榮升,王甫當即提議,大夥兒掏銀子湊份子,為楚歡慶賀,楚歡卻是阻住,自己逃了銀子,讓人去購買酒菜,也不去酒樓,隻在西門署中好好吃上一頓。
這個提議,自然得到大家的讚同,當下有人便去采買酒食,楚歡身份今非昔比,王甫便提議讓楚歡往西門署正堂歇息,楚歡卻是告訴眾人,皇帝已經賜下了府邸,便在西門署管轄的嚴宅。
眾人都是吃驚,但是隨即又都歡喜,楚歡入住嚴宅,就在西門署的轄區之內,日後更可以親近,王甫道:“楚大人,嚴宅已經荒廢了很長時間,就這般入住可不成。大人若是不嫌棄,便先在署裡住上兩天,這兩天我派人去將嚴宅好好收拾一番,等到裡麵煥然一新,大人再住進去。”
楚歡雖然已經是戶部主事,但是卻並無高人一等之心,依舊平和,忙道:“這是否太麻煩了?回頭我自去找人打掃一番就好。”
王甫笑道:“楚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實咱們西門署的兄弟,也沒少給府邸乾活,但凡有大人們新搬府邸,咱們也都要被抽去幫幫忙,不算什麼大事,大夥兒也都知道怎麼辦。”
楚歡笑道:“如此便勞煩了大家。等到搬進去之後,再請大夥兒進去好好喝上幾杯。”
眾人轟然叫好。
這一晚上,西門署正堂幾張桌子拚上,好酒好菜管夠,除了出去執勤的,剩下的都是聚在一起暢飲,為楚歡歡慶。
酒至三巡,卻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眾人看過去,隻見前來的竟然是西城總旗張鬥利。
本來歡聲笑語的西門署頓時靜了下來。
張鬥利卻是一身便裝,身後跟著兩名部下,每人抱著一壇子酒,進來之後,武京衛們全都站立起身,就算有幾個喝得暈乎乎的,也被扯了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雖說今日是為楚歡歡慶,無可厚非,但是在署門裡喝酒,被總旗過來看見,總是有些不妥。
西門署是個落魄之所,張鬥利一年也難得來一次,誰也想不到今夜卻突然大駕光臨。
張鬥利見眾人起身,卻已經和藹笑道:“都做什麼?坐下坐下。”看向楚歡,幾步間過去,拱手笑道:“楚大人,恭喜恭喜啊!”
楚歡拱手笑道:“小弟受封,大夥兒為小弟恭賀,在這裡飲了幾杯,總旗大人不如一起喝上幾杯?”他對張鬥利沒有什麼好印象,此時也不稱屬下,自稱小弟已經是很給麵子。
張鬥利笑道:“得知楚大人榮升,正是要過來慶賀的。”叫道:“拿上來!”兩名部下將酒壇送上來放在桌上,張鬥利這才指著酒壇道:“這是我存了好幾年的上好美酒,正要與楚大人好好飲上幾杯。楚大人年輕有為,如此年紀便立下大功,又得聖上器重,張某當真是欽佩萬分啊。”示意眾人都坐下,自己也坐下去,道:“今日聽聞楚大人在鐵血園考核,無論文章武功,都是出類拔萃,騎術比過馬仲衡,箭術賽過軒轅勝才,六招便即擊敗高雅,而且還是蒙著眼睛,楊威鐵血園,如此神勇,實乃我大秦一等一的棟梁之才,聖上重用楚大人,實乃聖明無比啊!”
武京衛們都是豁然變色。
大家隻知道楚歡通過考核,但是誰也不知道具體靠什麼,此時聽張鬥利這般說,才知道楚歡竟然是如此神勇。
馬仲衡、軒轅勝才甚至是高雅,在軍中也都是有名有號之人,高雅固然弱一些,而馬仲衡和軒轅勝才可都是近衛軍中聲名赫赫之輩,誰也想不到楚歡今日竟然將那兩人擊敗,本來就對楚歡滿是敬畏,此時更是敬畏無比。
能夠與這般人物同桌飲酒,甚至是稱兄道弟,眾人頓時都覺得無上光榮。
酒滿上之後,張鬥利舉杯向楚歡道:“楚大人,來,我先敬你一杯。”
楚歡端杯,兩人一飲而儘。
“楚大人,你得聖上器重,我張鬥利臉上有光,咱們武京衛臉上有光!”張鬥利笑道:“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楚大人卻在我們武京衛留下了英明。實不相瞞,前來之前,正好見過指揮使大人,指揮使大人本想親自前來恭賀,但是事務纏身,所以讓我帶他向你祝賀,指揮使大人說了,無論何時何地,咱們武京衛的人都是楚大人的弟兄,咱們也會將楚大人當成咱們自己家兄弟,有什麼吩咐,一句話下來,咱們武京衛自當鼎力相助!”
楚歡臉上依然帶笑,心裡卻是知道,武京衛指揮使便是黃天都,想來黃天都得知自己進入戶部,便派來張鬥利拉攏。
王甫等一乾人卻都是麵麵相覷,隻覺得人跟人真是不同。
如果不是因為楚歡,彆說和張鬥利同桌而坐,便是想見張鬥利一麵也是困難無比,至若指揮使黃天都,大夥兒也都隻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王甫這些武京衛老兵,亦是從未見過指揮使大人。
孰知今日指揮使大人竟然派來張鬥利對楚歡進行恭賀,而且言辭之中,卻滿是親熱之意,恭賀的是楚歡,但是西門署眾人卻也是感到臉上大大光彩。
“指揮使大人如此眷顧,楚歡銘記在心。”楚歡不動聲色笑道。
楚歡直到現在為止,對度支曹主事這個官職的概念還是不清晰,但是他卻已經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官職聽起來不是怎樣威風,但是應該是個很不錯的官職,至少所掌管的權力不會太弱。
雖然在京中呆得不久,但是楚歡卻也知道,京中卻是黨派橫生,太子黨、漢王黨、安國公、義國公等等,都是大秦帝國響當當的人物,而大秦朝堂,也離不開這些人的影響力,朝中各處要職的官員,絕不可能不偏不倚獨善其身,既然當了官,就要有一座山在後麵,你不去找靠山,靠山也會因為你手中的一些權力,主動來找你。
張鬥利見楚歡不算冷淡,卻也不太熱情,並沒說什麼,卻是向王甫道:“王甫,趙揚已經死了,西門署署頭一職,便由你來接任,除此之外,指揮使大人還下了一道命令,對你們可是大大的好事。”
王甫跪倒在地,恭敬道:“多謝大人栽培!”他這陣子一直是暫代署頭,此時張鬥利一句話,那便是正式成為西門署的署頭了。
其他人聽說隻會是還有一道命令,是大大的好事,頓時都眼巴巴地看著張鬥利。
張鬥利笑道:“指揮使大人說了,西門署的兄弟兢兢業業,但是補貼不多,從這個月起,每個月會給你們送一筆補貼銀子過來,總不能讓其他地方的弟兄們過得舒坦,你們卻是緊巴巴的。”頓了頓,不等眾人歡喜,輕聲道:“隻是這事兒大家心裡知道就好,可彆四處張揚,真要傳揚出去,對誰都不好。”
眾人心中狂喜,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指揮使陡然個大家發放什麼補貼銀子,十有八九是看在楚歡的麵子上,俱都對楚歡大是感激。
張鬥利又看向楚歡,問道:“楚大人,不知聖上可賜下府邸?指揮使大人說了,若是聖上忘記了,他願意去麵見聖上,為楚大人解決此事。”
楚歡笑道:“有勞指揮使大人掛念。聖上已經賜下了府邸。”
“哦?”
“就是嚴宅。”楚歡道:“得蒙聖上眷顧,已經將嚴宅賜給了小弟。”
“原來如此。”張鬥利點頭道:“不過嚴宅有些荒蕪,此時還不宜入住進去。”向王甫道:“王署頭,明日一早,你便抽調人手去往嚴宅修繕,本將會再調派一些人手過來,此外府裡需要一些什麼,都列個單子上來,由咱們武京衛出銀子采買。楚大人是咱們武京衛的人,他的事便是咱們自己的事,萬萬不可懈怠!”
王甫立時恭敬道:“屬下遵令!”
楚歡微皺眉頭,正要說話,張鬥利已經抓著他的手,道:“楚大人,什麼都不必說,有咱們在,什麼事情都會辦得利利索索。咱們武京衛拿你當兄弟,你也要將咱們當成兄弟才是。等到入住之後,我再來賀你,到時候會專門派幾個弟兄給你守衛府邸,一切由我來安排,你就不必掛心了。”他熱情無比,鬆開手,拱手道:“我也不多擾了,我在這裡,他們飲的不自在,我先告辭,改日再痛快飲上幾杯。王甫,今日是楚大人的大喜之日,也是咱們武京衛的大喜之日,你們要好好陪楚大人多喝幾杯!”也不多言,又向楚歡拱手,笑嗬嗬道:“告辭告辭!”帶著兩名部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