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恒肩頭所中一箭,卻是李卯兔射出來。
羅世恒丟棄部下離開,他手底下那幾名部下哪裡還有士氣再戰,立刻陷入慌亂,而李卯兔卻已經率人三麵包抄過來,瞧見羅世恒與楚歡拚鬥,李卯兔彎弓對準羅世恒,待羅世恒去搶寶刀之時,一箭射出,正中羅世恒的肩頭。
那邊羅世恒的三名部下膽戰心驚,不敢再戰,棄械投降,眾人一擁而上,將那三人拿住。
楚歡刀鋒對準羅世恒咽喉,羅世恒雖然惱怒不已,但卻也不敢再動。
瀛仁正在不遠處躲著,看見楚歡拿下羅世恒,這才鬆了口氣,眼見得李卯兔等人已經過來,心中再無害怕,卻是一肚子憤怒,快步走過來,指著羅世恒,叫道:“楚歡,羅世恒行刺本王,罪大惡極,快一刀殺了他。”
楚歡卻沒有立刻動手。
此時王涵等人也上前來,胖柳卻是捂著屁股,走路一瘸一拐,見到楚歡,喜道:“大人,你沒事就好……哎喲……!”
楚歡皺眉道:“你受傷了?”
胖柳忙道:“中了一箭。”
王涵已經道:“屁股上中了一箭,死不了。”
此時已有兩人上前將羅世恒拿住,楚歡這才收刀,看向李卯兔,道:“李百戶,馮百戶他受了重傷,你們身上可帶有傷藥?”
李卯兔吃了一驚,問道:“他在哪裡?”
楚歡向馮午馬那邊指了指,李卯兔這才快步過去,走出幾步,忽地停步,向走過來的瀛仁行了一禮,瀛仁已經道:“你快去瞧瞧馮午馬,他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卯兔答應一聲,朝馮午馬奔過去。
此是羅世恒一臉冷笑,瞧著瀛仁走過來,大聲道:“瀛仁,有本事就殺了我,老子可不會向你求饒一句。”
瀛仁怒道:“你行刺本王,還想活嗎?”他手中也拿了把刀,舉起便要往羅世恒砍去。
楚歡急忙道:“殿下且慢!”
瀛仁大刀在半空中停住,回頭看向楚歡,皺眉道:“楚歡,羅世恒罪大惡極,本王先殺了他,回了雲山府,再滅了他九族。”
楚歡倒轉刀柄,刀鋒向後,拱手道:“殿下,卑將諫言,這羅世恒暫不能殺!”
瀛仁奇道:“為何?”
見楚歡使了個眼色,跟著楚歡走到一旁,楚歡已經壓低聲音道:“殿下,地下石道中死去的刺客,定然與羅世恒有瓜葛,這次行刺殿下的陰謀,事先有周密的計劃,究竟是誰策劃,如今隻能從羅世恒的口中問出來。而且殿下也曾說過,蔡……莊主還有一個女兒,如今下落不明,毫無線索,大可從羅世恒口中審問。”
瀛仁微一沉思,微微頷首,道:“楚歡,你說的不錯,這羅世恒還不能死。”忽地想到什麼,低聲道:“但是……但是羅世恒已經知道本王離開行轅,為了淩霜姑娘與羅鼎結仇,此時若是從他口中張揚出去……!”
楚歡搖頭道:“殿下,審訊羅世恒,隻能是密審。不該傳揚出去的,自然不會讓他傳揚,而且他手中沒有真憑實據,若是肆意妄言,那更是犯了汙蔑亂言之罪。”
瀛仁點頭道:“不錯。”
那邊羅世恒瞧見楚歡和瀛仁低聲私語,已經破口大罵道:“瀛仁,老子今日不能殺你,是老天無眼。你這等無能之輩,連殺老子的膽量都沒有,真是無能到極致……!”
瀛仁聽他辱罵,憤怒無比,走過去一腳踹在羅世恒的小腹處,羅世恒臉上微顯痛苦之色,但很快就大笑起來:“便隻有這等能耐?先前聽說你敢逛窯子,老子還以為你有幾分膽量,誰知道連殺人的勇氣也沒有,真是讓老子失望……。”
瀛仁聽他這般說,心裡吃驚,叫道:“堵上他的嘴,讓他說不了話。”
羅世恒身後一名兵士倒轉刀刃,刀柄往羅世恒的後腦勺猛力一敲,羅世恒雙目泛白,一頭栽倒下去,昏迷過去。
“將他綁上,連同他幾名部下一同帶回府城。”楚歡上前來吩咐道,隨即雙手將血飲刀奉給瀛仁:“殿下,卑將失禮!”
瀛仁接過寶刀,看了看,道:“怪不得太子哥哥喜歡這把刀,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寶刀。隻可惜本王對這些實在沒什麼興趣,否則定要懇求太子哥哥送給本王……!”頓了頓,瞧向楚歡,問道:“楚歡,你可喜歡這把刀?”
楚歡一怔,不知瀛仁為何有此一問。
瀛仁見楚歡沒有立刻回答,又問道:“你喜不喜歡?”
楚歡終於道:“殿下,卑將一介武人,如此寶刀,隻要是習武之人,恐怕都會喜歡。”
瀛仁點頭道:“好。你既然這樣說,本王心中有數了。”他也不多說什麼,隻是將血飲刀遞還給楚歡,道:“回到府城之前,你先留在身邊。”
李卯兔的部下此時都是迅速地清理現場。
瀛仁此時疲憊不堪,走到一旁在一塊小土坡上坐下,招手讓楚歡過去,臉色已經凝重起來,道:“楚歡,本王隻怕是錯怪太子哥哥了。”
楚歡問道:“殿下為何如此說?”
“先前其實本王心中一直疑慮,覺得這次行刺本王或許與太子哥哥有關。”瀛仁歎道:“隻是現在看來,是本王誤會他了。”他看著楚歡,示意楚歡靠近,才壓低聲音道:“本王之前聽孫德勝說過,羅世恒暗地裡與三哥走的很近……!”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
楚歡知道,瀛仁口中的三哥,應該是封爵漢王的大秦三皇子。
瀛仁古怪地看了楚歡一眼,才輕聲道:“本王與三哥性情不同,所以幾乎沒什麼交集,便算在一起,也是很少說話……隻是本王素來對他也十分敬重,從沒有對他有不敬之舉,更談不上有仇怨,本王實在想不通,他為何……為何要置本王於死地。”
楚歡皺眉,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瀛仁看出楚歡忌諱,真誠道:“楚歡,你幾次三番幫助本王,而且本王這次能夠死裡逃生,也是全靠了你,本王已經視你為心腹,對你毫不諱言,你若有什麼要說,儘管說來,無論對錯,本王都不會責怪你。”
楚歡心中清楚,瀛仁這番話是出自真心。
自打瀛仁與楚歡相識之後,所經之事,楚歡幾乎處處幫他,而且這一次經過忠義山莊的同生共死,更是讓瀛仁內心對楚歡生出感激之心。
楚歡微一沉吟,終於道:“殿下,卑將身份低微,有些話本不該說,但是得蒙殿下器重,有幾句話鬥膽進言。”
“你說你說。”瀛仁忙道。
楚歡這才道:“殿下,羅世恒與漢王殿下有過交集,但是沒有證據之前,卻不能肯定羅世恒前來刺殺與漢王有牽連,殿下不必心中難過,一切還需要審訊羅世恒之後才能知曉。”
瀛仁心裡其實也不願意相信被自己的兄弟謀害,聽楚歡這樣說,心裡卻是好受些,道:“不錯,三哥雖然與本王性情不同,但本王與他畢竟是兄弟,我與他無冤無仇,他不會害我,肯定是羅世恒徇私對本王報複……!”
忽見李卯兔已經往這邊過來,瀛仁起身,李卯兔已經上前來單膝跪下,請罪道:“殿下受驚,小的罪該萬死,懇請殿下降罪。”
瀛仁搖頭道:“李卯兔,此時怪不得你,馮午馬現在如何?”
“馮百戶失血過多,而且身上有十四道傷口,小的已經喂他服下了傷藥。”李卯兔恭敬道:“傷口雖然不至於致命,但是馮百戶想要恢複過來,恐怕要好幾個月時間才成。”
瀛仁鬆了口氣,道:“你是說他性命無礙?”
李卯兔道:“是!”
瀛仁露出一絲笑容,道:“這就好,你起來說話吧。”馮午馬為保護瀛仁受此重傷,瀛仁聽說馮午馬無性命之憂,心中自然歡喜。
等李卯兔起身,瀛仁才問道:“你們是如何趕到這裡的?那幫刺客現在如何?”
李卯兔道:“我等跟隨馮百戶衝出山莊之後,馮百戶殺了個回馬槍,暗中又返回山莊,小的率領其他人繞道南麵,本以為定會受阻,可是一路向南,雖然瞧見後麵有人尾隨,但是他們一直不曾現身,隻是跟在後麵,小的隻怕其中有詐,便擅作主張,繞行東邊,那裡有一處樹林,進去之後,小的令幾人藏在樹上隱蔽,帶了其他人繼續往前,將那群人一路引進去……!”
瀛仁拍手道:“本王明白了,這是誘敵深入,老師曾經說過,你是準備將那些刺客引進樹林,然後殺個回馬槍,合同埋伏在樹上的人手前後夾擊?”
李卯兔點頭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一切都如殿下所料,隻是小的實在沒有想到,他們的人手並不多,隻不過十人左右,而且功夫也不行,林中一戰,將那群人儘數殺死,咱們也折損了兩個弟兄……!”頓了頓,繼續道:“小的見這幫人本事稀鬆平常,擔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又帶人折返回去,在山莊之內並沒有找到殿下,卻是發現了羅世恒帶著一隊騎兵出現在山莊之外……!”
瀛仁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小的帶人在莊外躲著,隻覺得羅世恒突然出現,有些古怪,所以並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他們進了山莊,沒過多久便出來,騎馬離開,小的不知他們想要做什麼,跟隨著馬蹄印,一直尾隨,才發現羅世恒竟是要造反,所以……!”李卯兔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後麵的事情瀛仁自然已經知道。
楚歡心中暗暗稱讚,馮午馬固然是心思縝密,這李卯兔卻也是個機敏之輩,神衣衛令人聞風喪膽,果然是有其門道,裡麵人才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