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聽琳琅這般說,猛地一驚,他方才情動,情不自禁地已經越界,此時琳琅呻吟帶著哭腔,陡然讓楚歡清醒過來。
他急忙收回手,鬆開腿,冷汗冒出,想到自己剛才的冒犯,額頭竟是冒出冷汗來。
他本是感激琳琅,在她身邊保護她不被人欺負,但是如今自己卻成為直接冒犯她的人,一時間十分慚愧,輕聲道:“對……對不起!”
琳琅收回腿,卻已經起身來,轉身便離開,楚歡急忙起身,跟在琳琅身後,除了戲園子,琳琅跑出一小段路,忽地站在街邊一個角落處,背對楚歡,嬌軀顫抖。
楚歡上前去,聽到琳琅隱隱抽泣,外麵的寒風一吹,卻是讓楚歡完全清醒過來,他歎了口氣,倒是有些自責,上前去,站在琳琅身後,柔聲道:“大東家,是我不好!”
琳琅香肩聳動,搖了搖頭,回過頭來,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容顏甚是嬌美:“楚歡,你……你說我是不是……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楚歡一怔。
說起來是自己情不自禁,有些冒犯,琳琅怎會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急忙道:“大東家,可莫這樣說,是我……是我情難自禁,與你……與你毫無乾係!”
琳琅聽他說到“情難自禁”四字,低下螓首,臉上微紅,輕聲道:“你……你當真是情難自禁?”
楚歡有些尷尬,但還是輕聲道:“大東家,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如此。”
琳琅幽幽歎道:“我該早些……早些抽出手來,否則……否則也不會如此。”她雖羞澀,但畢竟也是過來人,並不像小姑娘般忸怩,抬起手,將腮邊青絲撂到耳根後麵,這動作韻味十足,風情萬種,楚歡正想說什麼,琳琅已經嫣然一笑,道:“咱們要是一直待在這裡,可要凍成冰塊了……!”
“那咱們回去吧?”
“是回……回戲園子?”琳琅輕聲道。
楚歡搖頭笑道:“裡麵陰氣森森,你再看下去,晚上隻怕要做噩夢的。”
二人當下順著街道往回走,似乎都想說什麼,但終究還都是顯得十分沉默,到了蘇府後院,敲開了門,琳琅才向楚歡道:“陸世勳不在府裡住著,你也有兩日沒有回去了,你回去看看家裡吧。”
這兩日楚歡一直在蘇府,主要就是提防陸世勳在蘇府胡作非為,如今陸世勳搬出去,府裡倒還真是安全下來,楚歡點頭道:“那我明日早上過來。”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隻是道:“大東家,你早些歇著吧……!”轉過身,便從後巷子離開。
琳琅望著楚歡背影,怔怔出神,終是幽幽歎了口氣,忽然感覺兩.腿.之間有些冰涼,想到什麼,臉上頓時通紅,加快步子,急匆匆往自己院子裡去。
……
……
楚歡穿過一條街巷,便回到自己宅子所在的那條街道,想到今夜自己的舉動,頗有些自責,但是事情既然發生,倒也沒有什麼好後悔。
他隻希望琳琅不要太過介懷才是。
夜色深沉,街道昏暗,寒風習習,楚歡踩著已經有些發硬的冰雪往前走,快到自己家門口,卻瞧見門前有一個身影正在來回踱著步子,旁邊更有一匹駿馬。
楚歡皺起眉頭,全神戒備,沉聲道:“是誰?”
半夜三更,有一個人待在自家門口,楚歡心中自然是滿腹疑雲。
那身影頓時停下步子,望過來,激動道:“可是楚兄?我是白瞎子!”
楚歡一怔,急步上前,卻是瞧得清楚,那身影正是青柳縣的白瞎子,白瞎子已經上前來,拱手道:“看來我的運氣實在不差,等到了楚兄。”
楚歡知道白瞎子三更半夜從縣城趕到府城來找自己,必定不會隻是為了來看自己,問道:“白兄怎地在外麵等候,你敲門在屋裡等著就是。”
白瞎子搖頭苦笑道:“楚兄的家人似乎初來乍到,戒備心極強,我叫了幾次門,裡麵無人開門。”
楚歡一怔,隨即明白,家裡隻有素娘和母親,這三更半夜有人叫門,又不是自己的聲音,素娘自然不可能理會。
“失禮失禮!”楚歡忙拱了拱手,上前去重重敲了敲門,沒過多久,屋裡終於傳來素娘聲音:“都說過了,屋裡沒人,你敲到明天早上,大門也不打開!”
楚歡又好氣又好笑,叫道:“素娘姐,是我!”
素娘對楚歡的聲音自然是熟悉無比,聽到楚歡聲音,歡喜道:“二郎,你回來了。”隨即便聽到腳步聲響,又聽到素娘邊走邊道:“二郎,你回來就好了,先前有個瘋子老是叫咱們家的大門,說要尋你,這三更半夜,天寒地凍,你又不在屋裡,我自然是不能打開。那瘋子叫了兩三次,我都懶得理他,估摸著不是什麼好人……!”
“嘎吱”一聲,大門打開一條縫隙,素娘探出頭來,見到楚歡站在門前,笑道:“你怎麼這晚回來了?那邊府裡沒事了嗎?對了,你瞧見那瘋子沒有?”
白瞎子尷尬站在一旁,上前兩步,拱手道:“對不住,那瘋子是在下,打擾大嫂了!”
素娘嚇了一跳,“哎呀”叫了一聲,往後縮去,楚歡卻已經推開門,向白瞎子道:“白兄,多有怠慢,不要介意。這是家嫂!”
白瞎子忙行禮道:“是在下失禮,大嫂莫怪!”
素娘也不說話,隻是敞開門,站在一旁,白瞎子這才牽馬進了屋內,素娘關上大門,低聲嘟囔著:“二郎都是些什麼朋友,哪有半夜三更上門的?”
此時楚歡已經領著白瞎子進了屋內,白瞎子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楚歡問道:“白兄還沒吃東西吧?”
白瞎子苦笑道:“我一路快馬來到這裡,還真是沒吃東西。”
他這樣說,毫不客套,楚歡反倒覺得白瞎子是真將自己當成了朋友。
“素娘姐,家裡可有吃的?”楚歡瞧見素娘進門,便道:“白兄還沒有吃東西,你去弄點吃的,讓他先填填肚子!”
素娘有些不情不願,寒冬之夜,柴房冰冷,若是換做楚歡要吃東西,素娘倒是不會多說一句,但是這麼冷的天,半夜去為一個陌生人生火做吃的,她還真是有些不情願,卻又不好拒絕,扭著腰往後麵去,小聲嘀咕著:“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原來隻是上門要吃的……!”
等素娘去到後麵生火,楚歡這才為白瞎子倒了杯茶。
白瞎子接過茶杯,看到熱騰騰的茶水,猛飲了兩口,也不怕燙,看來還真是又餓又冷,楚歡看著覺得奇怪,忙問道:“白兄,你深夜至此,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白瞎子神色凝重,輕聲道:“楚兄,靈珈師太恐怕是不行了……!”
“靈珈師太?”楚歡皺起眉頭,這名字實在太過陌生。
白瞎子忙道:“就是如蓮的師傅!”
“哦!”楚歡恍然大悟:“原來她叫做靈珈!”
“正是。”白瞎子歎道:“如蓮師徒被安頓在祥雲客棧,我倒是找了大夫為她瞧病。本以為換了個地方,再好好調養,還能多撐些時日,但是就在昨日黃昏,她的病情驟然加劇,吐了好幾口血,找了大夫瞧,已經無力回天,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
楚歡神色也凝重下來。
白瞎子道:“我詢問過如蓮,可有其他親人,但是她自幼便是隨著靈珈師太,師徒二人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並無其他親人。如今靈珈師太危在旦夕,她一個小尼姑,也沒了主見,我想了一想,此事還是要前來告訴楚兄,一切由楚兄做主才是!”
楚歡點點頭,道:“如蓮遭遇確實讓人同情。”一想到靈珈師太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如蓮日後更是孤苦伶仃,心中還真是有些傷感,猛地想到在靜慈庵邊遇到的黑袍人叉博,叉博醫術高明,也不知能否救回靈珈師太的性命,立刻道:“白兄,今夜我便隨你回縣城,我遇見了一位高人,醫術高明,將靈珈師太接來府城,看看還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白瞎子忙道:“還有這樣醫術高明的大夫?能否將他請往縣城?咱們多出些銀子就是。”
楚歡猜想那叉博未必會離開府城,隻能將靈珈接來府城送過去診治,搖頭道:“那人脾氣有些古怪,不會前往,咱們還是要接人過來。”
白瞎子起身道:“事不宜遲,楚兄,要不咱們現在就動身?”
便在此時,素娘卻已經端著一碗麵條過來,放在桌子上,不冷不熱道:“沒什麼其他吃的,這碗麵條你湊合著吃吧!”
楚歡也道:“白兄,你來回奔波,體力受損,天寒地凍,若是回去,少不得又是一番折騰,這碗麵條熱乎著,你先吃完咱們再走!”
白瞎子向素娘拱手道:“有勞大嫂了。”他其實比素娘年紀大上許多,也是看在楚歡的麵子上,這才稱呼素娘為大嫂。
素娘見他一隻眼睛戴著眼罩,是個獨眼龍,心裡就有些不喜歡,也不知楚歡怎地會結交這樣的朋友。
白瞎子端起碗,剛剛要吃,卻聽到大門忽地又傳來敲門聲,楚歡和白瞎子都是皺起眉頭,素娘也蹙眉道:“今晚是怎麼了?又有人敲門。”
楚歡此時在家中,她倒不害怕,出了門,問道:“是誰啊?”
“楚衛將可在家中?”大門之外傳來低沉的聲音:“我是禁衛軍的人,有公事要找楚衛將?”
“楚衛將?”素娘立刻道:“沒這個人。”
楚歡向白瞎子道:“白兄你先用。”自己出了門,大聲道:“楚歡在此,敢問來者何人?”
“卑職是禁衛軍牙將孫海。”門外聲音道:“奉了指揮使大人之命,特來尋楚衛將公乾!”
楚歡上前去,打開了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名身著甲胄之人,腰間佩刀,見到楚歡,那人拱手道:“卑職見過衛將!”
楚歡也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孫牙將來此有何貴乾?”
孫牙將道:“奉了指揮使大人之命,特來傳喚衛將大人。”低聲道:“已經查出一幫亂黨在府城聚集,指揮使大人準備將他們一網打儘,今夜也讓衛將大人參與行動!”
楚歡皺起眉頭來,孫牙將見楚歡猶豫,肅然道:“衛將大人,這是軍令,不可違抗!”
素娘站在一旁,一臉茫然,她雖然並不知道什麼是“牙將”,但是“軍令”二字還是聽得懂,而且孫牙將一身戎裝,看在素娘眼中,那就是大官,但是這大官看起來對楚歡也是畢恭畢敬,自家的二郎,怎地有這樣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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