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誌肖站出來,堂中便有不少人顯出吃驚之色。
雖然在場大部分人並不知道黃誌肖的武功高低,但是卻也都不是愚笨之輩,這黃誌肖能夠擔任衛所軍的千戶之職,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在眾人眼中,楚歡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躍居成為禁衛軍牙將,隻瞧那身板,似乎就比黃誌肖要單薄一些,再想想二人身份的差距,誰都不會以為楚歡會是黃誌肖的對手。
黃誌肖麵色稍黑,長得倒是彪悍矯健,從羅世良身後站出來,倒也是虎虎生威,威風八麵,隻瞧他外形,倒也算的上是一條猛漢,全身上下也自有一股身為軍人的殺伐果斷氣息。
羅世良與喬明堂打賭,表麵上看似是針對楚歡,但是其中的玄機,在場自然已經有許多人看了出來。
雲山府禁衛軍歸屬喬明堂調動,明麵上似乎衛天青是禁衛軍的最高長官,但是真正能夠對禁衛軍擁有調動權的,隻有喬明堂。
楚歡既然是禁衛軍牙將,那就等若是喬明堂的部屬,楚歡若是這一戰被黃誌肖擊敗,看起來無非是楚歡罷官免職而已,但是對於喬明堂的打擊,卻一定是十分的巨大。
楚歡被提拔為牙將,如果被黃誌肖擊敗,即使丟了牙將之職,羅世良也絕不可能就此罷手,他也一定會借此事件大做文章,可以肯定的是,不出三日,雲山府城必定會流傳喬明堂任人唯親的言論,而且到時候也一定會有人故意誇讚羅世良,誇他大公無私,清除了禁衛軍中的無能之輩。
喬明堂威望大失,而羅世良卻可借這次機會提升威望,更為重要的事,兩人在雲山府的鬥爭,直接會變成京中權勢之爭,喬明堂甚至很有可能因為這次事件而陷入麻煩之中。
楚歡和黃誌肖的對決,實際上就是喬明堂和羅世良的一次明麵交鋒而已。
而這次交鋒,雖然還沒有開場,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羅世良和黃誌肖這一派自然是大占上風的。
衛天青自然是洞察其中玄機,冷笑道:“羅大人,楚歡隻是一個牙將,而黃千戶乃是禁衛軍千戶之職,兩人地位懸殊,而且黃千戶曾是上過沙場之人,讓黃千戶來考校楚歡,是不是也還是有些欺人太甚?”
衛天青對於黃誌肖的武功,自然是頗有些清楚,知道這黃誌肖的武功絕不可小覷,而他反倒是對楚歡的武功根底所知有限。
他自己親手考校過楚歡的功夫,楚歡連躲他七刀,功夫根底那是絕對不弱,但是讓衛天青來評定楚歡和黃誌肖誰強誰弱,衛天青心中還真是沒底。
他知道楚歡這一戰關係重大,若是輸在黃誌肖手下,丟了牙將之職倒也算不得大事,關鍵是喬明堂必將陷入麻煩之中,所以出此一言,那也是激將之法,希望羅世良換上其他人,那樣楚歡取勝的把握自然是要大一些。
羅世良哈哈笑道:“看來衛統製對你這位楚牙將是再沒有什麼信心啊。”摸著胡渣道:“要不我隨便派上一名親衛如何?”
喬明堂麵不改色,溫和笑道:“羅大人這話差了。衛統製不是對楚歡沒有信心,隻是對黃千戶的武功比較推崇而已。”
黃誌肖此時盯著楚歡,隻見楚歡麵無表情,看不出楚歡心中所想,握緊刀柄,朗聲道:“總督大人,不管衛統製是何擔心,既然開了口,末將自然要給衛統製幾分薄麵。若是末將三十招之內不能擊敗楚歡,那便算我輸了如何?”
他倒也是瞧出楚歡有兩分本事,否則恨不得說十招之內取勝,不過他對自己的功夫也是十分的自信,自覺得三十招之內必定能夠擊敗楚歡。
衛天青眼中劃過光彩,卻見到楚歡已經緩步走出來,臉上帶著笑容,平靜道:“既然是黃千戶賜教,倒是樂於受教,不過三十招之限還是免了,真要交上手,若是三十招沒能分出勝負,打到興起,也不好住手不是!”
黃誌肖驟然變色,他想不到楚歡卻是如此不知死活,自己主動提出三十招為限,這小子竟然目中無人,連這三十招之限也不要。
陸世勳心裡一肚子憋火,此時聽楚歡這般說,心中也是冷笑:“這小子還真是吃了豹子膽,給他幾分顏色,還真要開染坊。想來是總督和指揮使這一乾人在此,他故意要顯露威風,嘿嘿……不知天高地厚,待會兒看他如何收場!”忍不住看向琳琅,隻見琳琅一雙秋水般迷人的眼眸子正看著楚歡,那眼眸子裡滿是擔憂之色,陸世勳心中更是不快,隻希望黃誌肖今日能好好教訓楚歡一頓,既讓楚歡丟了牙將之職,更讓他失敗之後再也抬不起頭來。
想到楚歡待會兒落敗時狼狽的情景,陸世勳心中升起一陣快意,嘴角泛起嘲諷的笑容來。
羅世良已經拍手笑道:“好,好,好!”向衛天青道:“衛統製,你為他擔心,他自己卻似乎很有信心啊。不管怎麼說,這楚歡倒也有幾分男人的氣概,本將喜歡這一點!”不等眾人說話,已經向黃誌肖道:“黃千戶,既然楚歡不要限招,你就好好考校一番,務須全力以赴,讓楚牙將使出真功夫才是!”
黃誌肖抱拳道:“末將知道。”他看向楚歡,冷冷道:“楚牙將,本將武學平常,還請手下留情啊!”他這句話,自然充滿嘲諷之意。
楚歡看見他表情的不屑,淡然一笑,拱手道:“應該說是楚歡功夫低微,黃千戶手下留情才對!”
黃誌肖嘴角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再次向羅世良道:“大人,堂內施展不開手,若是待會兒動起手來,有血流出,隻怕是汙了大堂,末將懇請在院中比試!”
琳琅聽到“有血流出”四字,忍不住捂住嘴,眼中顯出驚恐之色,看著楚歡的背影,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
衛天青聽出黃誌肖話中意思,忍不住皺眉道:“考校功夫,點到為止即可,難道還要真刀真槍流血才成?”
羅世良哈哈笑道:“衛統製此言差矣,既然是要考校真功夫,自然是要真刀真槍,難道還要擺著花架子比試?我衛所軍的部屬可是不擅於花架子。而且我大秦將士,真正的猛士,哪一個不是從沙場上一刀一槍真拚殺出來?”
喬明堂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淡若湖麵,看向楚歡,楚歡卻已經拱手道:“總督大人,衛統製,羅大人所言不差,既然要考校功夫,如果隻是擺擺架子,日後還是要被人詬病。楚歡得蒙黃千戶賜教,無論輸贏,也希望黃千戶能夠全力以赴,便算是斷了胳膊缺了腿,那也是無話可說!”
喬明堂聞言,臉上現出微笑來。
此時的楚歡,實際上代表的就是他喬明堂,不管此戰勝負如何,楚歡表現出來的骨氣和膽識,還是讓喬明堂十分的滿意。
“既然如此,堂外比試。”喬明堂起身來,早有隨從上前為他披上大氅,而黃誌肖已經第一個走出大堂,到了堂外的庭院之中。
天空飄著細雪,庭院之中也有了積雪,庭院空闊寒冷,但是幾株梅花樹上的梅花開的正歡,外麵掛著幾隻大紅燈籠,倒是將庭院內的一片空地照的十分明亮。
黃誌肖走到空地處停下,伸手按刀,等到楚歡到了空地處,見楚歡兩手空空,才張口問道:“楚牙將用什麼兵器?”
“也是用刀!”楚歡看起來毫無緊張之色,反倒是站在大門處的琳琅卻是兩隻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口,臉上滿是緊張之色,那姿勢倒似乎是在為楚歡祈禱一般。
喬明堂居中站著,羅世良等一乾人也都站在屋簷下,看著空地處對決的二人,每個人的神色表情各不相同,而且亦是各有心思。
衛天青聽楚歡要用刀,二話不說,解開佩刀扔了過去,叫道:“楚牙將接刀!”
楚歡抄手接過,笑道:“多謝統製!”握著刀鞘,拔出刀來,卻是一把厚背砍刀,但是刀鋒銳利,寒氣逼人。
衛天青身為禁衛軍統製,又是刀中好手,他佩帶的大刀自然也不是凡品。
黃誌肖伸手緩緩拔刀,棄刀鞘在地,以刀指地,動作從容,而楚歡亦是砍刀在手,舉重若輕地望著黃誌肖的一舉一動。
風不大,雪很小,四周寂然無聲,所有的目光都凝在場上的兩人身上,一個是衛所軍中身經百戰深得羅世良器重的千戶,經驗十足,武功不凡,而另一個卻是籍籍無名突然間冒出來的一個禁衛軍牙將。
從身份上看,勝負似乎早已注定,但是眾人瞧見楚歡氣定神閒的姿態,反倒覺得這一仗下來,究竟誰勝誰負,那還真是不得而知。
楚歡凝望著黃誌肖的一舉一動,雖然經受眾人目光,但是內心卻是十分平靜,他也知道自己此戰一旦落敗,後果必將十分嚴重,所以倒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也能夠看出來,黃誌肖能夠有今天的地位,卻也不是輕易而得,所謂內行看門道,楚歡隻看黃誌肖握刀的動作和姿勢,就知道這人並不簡單,他一舉一動看似緩慢,卻是極為凝重,拔刀握刀之間,已經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請!”楚歡平靜道。
黃千戶聽到請字,並不急急上前,跨步向左上走去,他一動,楚歡腳步立刻跟隨移動,卻是反向而行,二人繞了半個圈子,不約而同都是一聲低吼,縱身躍起,揮刀直砍。
眾人都是一驚,沒有想到二人一出手便有生死相搏的架勢,根本毫不留情,二人躍起猶若蒼鷹,揮刀的速度好似電閃,仍眾人都是覺得一陣窒息感襲來,心悸莫名。
琳琅卻已經是閉上眼睛,俏臉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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