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菡蹙眉道:“你又胡言亂語,市井流言你就當真了?這明顯是有人故意汙蔑你。”
“流言從何而來,我很清楚。”齊寧肅然道:“蕭紹宗臨死之前,就告訴我說我並非齊家血脈,而且他還有證人。”
顧清菡一怔,惱道:“叛賊的話,你還真去相信?他說的證人是誰,讓他站出來理論。”
“今日之流言,是蕭紹宗安排人放出來的。”齊寧冷笑道:“他的目的,我也很清楚。我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功虧一簣,所以他死後依然不讓人安寧。他無非是想以此動搖我在楚國的威望,更為重要的是,他想以這樣的手段,引起皇上對我的疑心。”
“皇上的疑心?”
“我忽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了。”齊寧走到桌邊坐下:“我入宮向皇上謝恩,皇上雖然對我推心置腹,但.....我能感覺到皇上似乎......!”
“似乎什麼?”顧清菡見齊寧欲言又止,輕聲問道。
“似乎對我還是存有一絲疑慮。”齊寧歎道:“他似乎擔心在未來會有些什麼變故,而這樣的變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顧清菡心知一位臣子如果被皇帝疑慮,這決不是什麼好消息,擔心道:“皇上對你起疑心?未來會發生什麼?你為了護君保國,連性命都不要,難道這還不能讓他相信?難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會看到以後你會引起什麼變故?”
齊寧微一沉思,才道:“皇帝本不該對我起疑心的,他既然有這樣的反應,我猜想定然是因為我身世的緣故。”
“身世?”
“皇上被蕭紹宗控製的時候,一定從蕭紹宗口中知道了一些什麼。”齊寧歎道:“或許正是因為蕭紹宗的話,讓皇上心存疑慮。”
顧清菡道:“蕭紹宗會說些什麼?”
“自然是關於我身世的事情。”齊寧道:“可是按理來說,無論蕭紹宗說什麼,皇上本不該起疑心才是,因為.....滿朝文武,隻有皇上才真正知道我的身世。”
顧清菡美眸頓時有些迷茫,顯然是聽胡塗了,在齊寧邊上椅子坐下,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我怎麼聽不明白?你不是說蕭紹宗知道你的身世,為何又說隻有皇上知道你的身世?而且.....你是錦衣齊家的血脈,又有什麼其他的身世?”
齊寧沉默著,許久之後,才看著顧清菡的眼睛,道:“姐姐,我剛才說過,我確實不是齊家血脈i,你信不信?”
“不是齊家血脈?”顧清菡抬手捂住臉頰,眼中充滿了疑惑:“寧兒,你.....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我真的聽不明白。”
“有件事情,我本不想對任何人說。”齊寧歎道:“又或者說,如果真的要告訴彆人,我也隻能告訴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接受。有幾次我確實想要告訴你真相,因為我.....我並不想騙你......!”
顧清菡深吸兩口氣,酥胸起伏,齊寧一番話,讓她思路有些淩亂,冷靜了一下,才道:“你不想騙我,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你.....你騙了我什麼?”
“如果我不是什麼王公貴族,你還我會不會和我在一起?”齊寧凝視顧清菡眼睛問道:“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顧清菡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幽幽道:“這幾天我們在一起,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你心中有我,我.....我很歡喜,雖然以前我知道我們不該在一起,可是......你不在的時候,我總想著和你不分開。”看著齊寧眼睛,輕聲道:“其實我更希望你不是什麼王公貴族,如此就沒有牽絆,我們反倒是能真正在一起。”
齊寧心下感動,握住顧清菡的手,笑道:“我便知道你對我一片真心。”神情凝重起來,微一沉吟,才道:“我不是齊寧,隻是假冒而已。”
顧清菡一怔,隨即笑道:“你又胡說什麼,你不是齊寧,那誰是齊寧,我.......!”聲音卻慢慢靜下來,因為她看到齊寧臉色異常的嚴峻,根本不像是在說玩笑話,聲音顫抖起來:“你.....你說的是真的?你.....你是假冒的?”
齊寧道:“你可還記得,當初錦衣世子被九天樓的人抓走,段滄海等人追趕,最後救回了世子?”
顧清菡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疑惑道:“為何提起此事?”
“我問你,被九天樓抓走之前,錦衣世子是什麼樣子?”齊寧歎道:“回來之後,又是什麼樣子?”
顧清菡想了一下,嬌軀一顫,驚道:“難道......!”
“沒有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煥然一新。”齊寧道:“錦衣世子腦子不清楚,並非天生如此,而是自幼被人下毒,毒藥傷了他的腦子,如果要恢複,不但要找到神醫良藥,而且還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顧清菡隱隱明白過來,顫聲道:“你是說,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是......!”
齊寧其實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附身的小貂兒和錦衣世子必然有著極深的淵源,要想弄太清楚背後的身世,小貂兒的身份終究是要浮出水麵,當下不再隱瞞,將當初發生的那段匪夷所思的緩緩道來,顧清菡從頭到尾越聽越心驚,花容失色。
“段滄海他們誤以為我是錦衣世子,並不知道真正的錦衣世子已經被人殺害,我隻是穿上了錦衣世子的衣衫而已。”齊寧完全可以理解顧清菡現在的心境:“我真正的身份,隻是因為戰亂而四處躲避的流浪兒,進京也隻是為了找尋同伴。”
顧清菡雖然戴著麵具,可是那雙眼睛充斥著震驚,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本來我是想借齊家的勢力,幫我找到小蝶。”齊寧道:“可是萬沒有想到齊家的局麵當時那般複雜,我甚至想過,一旦有什麼麻煩,我就一走了之,此後幾次遇到困境,我都生出這樣的念頭。”
顧清菡終於緩過神來,歎道:“那你為何沒有走?”
“因為你。”齊寧道:“我擔心我一走了之,你孤立無援,會受人欺負。我第一眼見到你,便心生愛慕,想著無論如何也要保你周全。因為有你,我就無法丟下齊家,如此.....才走到今日!”
“你.....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顧清菡苦笑道:“你真的隻是一名流浪兒?”
“此事隻有皇上知道。”齊寧道:“我剛才說過,在進京的途中,恰好碰到當時還是儲君的皇上被人追殺,陰差陽錯救了他一命。到了京城,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識破了我的身份,可是他需要借助錦衣齊家的力量來對付朝敵i,所以隻能保住我。”
顧清菡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窗邊,並無說話。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窗外的街道上已經行人稀少,已經是六月底,天氣開始變得悶熱起來,房間內的氣氛似乎比悶熱的天氣還要沉悶,悄無聲息。
齊寧站起身,走到顧清菡身後,歎道:“是否覺得不可思議?你.....是否無法接受?”
顧清菡終於轉過身來,美眸看著齊寧,道:“無論你是誰,我都願意和你在一起。兩年來真正在意我牽掛我的是你,不是彆人。”聲音黯然:“隻是.....世子被害,我心裡難受,他.....他很可憐。”
齊寧知道顧清菡的內心此刻不但充滿了震驚,而且還因為錦衣世子的死而悲傷,過去抱住了顧清菡,柔聲道:“這一直都是壓在我心裡的秘密,無法對外人訴說,今日說出來,覺得很輕鬆。”
顧清菡想了一下,才道:“我們誤以為你是世子,隻因為你不但樣貌一模一樣,而且.....而且在你的肩頭,有世子一模一樣的痕跡。”
“碧玉梅花簪。”齊寧放開顧清菡,牽手到桌邊坐下:“這兩年我發現錦衣世子的身世並不簡單,所以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世子和我肩頭的印記,其實都是烙印,你見到過,是否與梅花一般?”
顧清菡點頭道:“是。我.....我也早知道那是烙印,可是......實在想不出誰那麼狠心,要在上麵烙上印記。”疑惑道:“你既然是流浪兒,與錦衣齊家沒有任何乾係,怎麼會與世子一般,在同一個位置有同一個烙印?還有,你說的碧玉梅花簪又是什麼意思?”
“柳素衣有一支碧玉梅花簪,有人見過,而且柳素衣親口說過,那碧玉梅花簪是定情信物,是她喜歡的男人送給她的禮物。”齊寧肅然道:“我一直以為,那簪子就是齊大將軍贈送,但現在卻無法確定。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和世子肩頭的烙印,應該是柳素衣親手烙上,她為何會如此心狠,我不明白,但她既然在我們背上烙上這樣的印記,隻能證明我們的身世與那送她簪子的男人有關。”
“你是說,你的烙印,也是柳素衣所烙?”顧清菡吃驚道:“難道是說.....?”
齊寧微微頷首:“我無法確定,但一直懷疑,我是否也與世子一般,是柳素衣的親生骨肉,當年柳素衣並不隻是生下了一個孩子,而是......一對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