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蒼進宮參見蕭紹宗的時候,齊寧正看著向天悲。
齊寧知道唐諾的醫術了得,但是在短短三天之內,就讓奄奄一息的向天悲恢複了不少精神,這也著實讓齊寧欽佩萬分,雖然向天悲暫時還不能下地走動,但卻已經能夠坐起身來,那一把落葉劍自始至終就放在他的手邊。
朱雀長老知道鬼金羊分舵被人盯住,悄無聲息之中便轉移了地方。
人說狡兔三窟,這丐幫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實在不少。
轉移的這一出地方雖然環境不是很好,卻足夠隱秘,一家棺材鋪下麵挖有地室,這條街幾乎都是做殯儀生意的,棺材紙錢等鋪子遍布整條街。
此處一般人當然不會靠近過來,本就是晦氣的地方,不是家裡有人亡故,誰也不願意踏進這條街半步,就連巡城的官兵最多也隻是到街口轉一下便即離開,走在這條街上,陰氣森森瘮得慌。
丐幫是一個大幫會,要維持龐大的幫會,當然不隻是乞討就可以,暗地裡丐幫也會做一些生意,這些生意不為人知,也沒有人能查出這些鋪子後麵是丐幫在操持。
朱雀長老知道此處足夠安全,雖然有些晦氣,但當下卻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轉移此處之後,齊寧一直沒有主動找向天悲,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影響向天悲的恢複情況,齊寧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在最嚴峻的時刻,往往有著非比尋常的韌性和耐性。
直到今日向天悲主動找他過來,他才踏入屋內,唐諾靈慧異常,知道向天悲與齊寧有話要說,喂了向天悲一顆藥丸,便徑自出去,而且順手將門帶上。
“這位姑娘醫術高超,我本以為必死無疑,想不到......!”齊寧剛一坐下,向天悲便即歎道:“小公爺,此番多謝你和唐姑娘。”
齊寧搖搖頭,道:“那晚如果不是向先生出現,我也未必能夠活著離開。”
向天悲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終是道:“蕭紹宗要篡位,想必你已經猜到。”
他說話時雖然中氣不是很足,但吐字卻還是很清晰,而且臉上也有了血色。
齊寧點點頭,沒有廢話,直接問道:“皇上現在如何?”
“雖然不知道蕭紹宗將皇上關在何處,但.....皇上一定還活著!”向天悲輕聲道:“蕭紹宗隱忍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突然發難篡奪皇位,在他心裡,必然覺得皇位本就是屬於他,他既然要奪回皇位,在登基之前,就一定不會對皇上下手,而是要皇上親眼看著他坐上龍椅。”
齊寧皺眉道:“你就如此確定?如果他為了以防萬一,覺得皇上活著是個隱患,有沒有可能下手?”
向天悲淡淡一笑,道:“他做這些,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讓皇上親眼看著,他好不容易唱了一出戲,如果沒有看客,豈不是很掃興?”
齊寧微一沉吟,才道:“那皇上如今是否還在宮內?”
向天悲搖頭道:“我無法確定。秦淮軍團北上之後,蕭紹宗一直都是在宮內,他一直裝作身患絕症,以此騙取了皇上的信任,而且此人確實有韜略,在宮內幫助皇上製定北上的策略。”微頓一頓,才繼續道:“那天晚上皇上突然召見我,而且賜我禦酒,皇上賞賜,我自然不能不飲,但......我當時覺得皇上有些奇怪,就存了心思,禦酒並沒有全部進肚,可即使隻有一丁點進入腹內,毒性便立時發作。”
齊寧立刻道:“那皇上是假的。”
“不錯。”向天悲歎道:“我萬沒有想到皇上已經被調換,蕭紹宗找了一個與皇上十分酷似之人假扮皇上,而且是準備利用毒酒將我毒殺,若是當時我一飲而儘,立時便會毒發身亡。”
齊寧冷笑道:“你是宮內侍衛統領,蕭紹宗要控製皇宮,第一個自然是要除掉你。”
“蕭紹宗陰險狡詐,雖然沒能用毒酒毒殺我,卻安排了此刻埋伏在四周。”向天悲道:“我拚死突圍,好在宮中的地形我異常清楚,被我死裡逃生,很快蕭紹宗就借用皇上之名,給我扣上了叛逆之名,宮中侍衛被他掌控在手中。侍衛們都不知道皇上已經被調換,當真以為我叛逆皇上,都成了蕭紹宗利用的工具。”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知皇上被蕭紹宗關在何處,而且留在宮內,一旦暴露,便再不能脫身,所以找尋機會離開了皇宮,爾後在京中找了一處隱蔽所在療傷。”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齊寧知道他能從蕭紹宗安排的伏擊之中死裡逃生,定然是一場慘烈的血戰。
“那天晚上,你又如何知道我會在鴻運茶樓?”
向天悲道:“你的家眷都被關在京都府,你若回京,定會想儘一切辦法救出家眷。那天晚上埋伏在京都府附近的殺手幾乎儘數離開,我便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了你的蹤跡。”
齊寧道:“所以你也一直在盯著京都府?”
“與其我自己找你,不如讓他們幫忙,盯住他們,遲早就知道你的下落。”向天悲說到此處,便即咳嗽起來,齊寧忙起身,向天悲已經抬手道:“我沒事,隻是內氣還沒有完全順過來,身體並無大礙。”
齊寧點點頭,沉吟了片刻,才道:“你知道蕭紹宗叛亂,並沒有告知他人?”
“我一直在宮中守衛皇上,滿朝文武認識我的人屈指可數。”向天悲道:“而且我空口無憑,無論找上誰,也不會有人相信,最為緊要的是,即使有人相信,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又如何敢與蕭紹宗相抗?”
“整座京城已經被蕭紹宗控製住。”齊寧神色凝重:“宮中侍衛、羽林營、神侯府、虎神營、京都府全都聽他調遣,不出意外的話,蕭紹宗也完全可以調動黑刀營和玄武營。”
“皇上被他控製,玉璽在他手中,他如今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向天悲神色也是嚴峻異常:“隻要找不到皇上的下落,沒有皇上親自出麵,誰也不會相信蕭紹宗謀反。”淡淡一笑:“即使朝中有人看出端倪,那也隻能是裝聾作啞,絕不敢與蕭紹宗正麵為敵。”
齊寧微微頷首,蕭紹宗如今是手握大權,京城內外的兵馬都掌握在手,連自己都沒有好辦法與其相抗,更何況其他的大臣。
“蕭紹宗已經利用假皇帝為蕭璋平反,而且自己承襲了淮南王之位。”齊寧皺眉道:“接下來自然是要登上皇位了。”
向天悲頷首道:“他承襲爵位的消息我已經知道。此人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登上皇位鋪路。如果蕭璋罪名不洗清,他就是叛臣之子,就算使出陰謀手段登上皇位,也是人心不服。可是如今蕭璋成了大忠臣,他成了忠臣遺血,而且還是太祖皇帝的嫡孫,如果因為某些緣故登上皇位,就算有一部分人心中不服,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他會找一個理由,讓假皇帝頒布退位讓賢的詔書。”齊寧道:“有人傳言皇上患病,這自然是蕭紹宗有意放出來的風訊,假以時日,就以皇上龍體患疾無力理政為借口退位,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坐上龍椅。”
向天悲道:“這必然是他早就謀劃好的手段。”冷笑道:“此人當真是好深的心機,多年以來藏頭露尾,誰也不曾注意到他,誰知道暗中卻是動作不斷。”
齊寧歎道:“他瞞過了天下人。此人暗中與東齊人勾結,東海世家之亂。還有西川之亂,甚至丐幫有人搶奪幫主之位,背後全都有此人的影子,隻可惜我們從無懷疑到此人的身上。”頓了頓,才繼續道:“當初我前往東海調查澹台大都督之死,查出東海世家是受了所謂的隱主之命,我一直還以為隱主是東齊人,前不久才知道,那位隱主,竟然就是這位淮南王世子。隱主隱主,果然隱藏的好深!”
“小公爺,要逆轉局麵,眼下隻有一條道路,就是找到皇上,而且將皇上救出來。”向天悲正色道:“沒有皇上出麵,滿朝文武不敢妄動,所有兵馬也隻能遵從蕭紹宗的命令。”
齊寧點頭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皇上現在在何處?皇上在蕭紹宗的手裡,蕭紹宗如此心術之人,又豈不知道皇上的重要,他必然是將皇上關在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必然會派人嚴加看守。”鎖緊雙眉:“而且時間緊迫,蕭紹宗一旦登基之後,必然會對皇上下手,所以在他登基之前,我們必須找到並且救出皇上。”忽然想到什麼,從懷中取出一隻袋子,隨即解開袋子,從裡麵拿出向天悲前幾日交給自己的銀劍,亮在向天邊眼前,盯著向天悲問道:“向先生,這到底是何物?”
向天悲看到銀劍,眼中劃過一抹亮色,立刻道:“此物是先帝交給我的,重要無比,也是此番對付蕭紹宗的重要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