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之後的雪山之巔那邊,半晌沒有一絲動靜,齊寧也不知道兩大宗師之間的對決是否已經分出勝負,心中卻很是好奇到底誰勝誰負,但是瞧見那已經因為崩塌而一片狼藉的雪山,隻懷疑兩位大宗師書否都已經被活埋在冰層之下。
也許結果真的是兩敗俱傷。
四周一片昏暗,齊寧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瞧見那條懸空石道,心中卻有些後怕,先前倉促之下,背著西門無痕從那懸空石道跑過來,完全是對求生的渴望而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跡,若是正常情況下,未必能那麼迅速便從懸空石道跑過來。
雖然好奇那邊的結果是怎樣,但這時候當然不會返回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這時候天又沒有亮,自然也不好背著屍首下山,為今之計,倒隻能先在此處等待,等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剛才兩大宗師的對決雖然時間不長,卻是驚天動地,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兩人對招,但是近在咫尺,普天之下,能夠看到大宗師對決的人自然是鳳毛麟角,便是此刻齊寧內心卻也兀自有些興奮,興奮的情緒再加上四周的寒意,齊寧自然不可能睡得著,熬到天亮時分,這時候看的更是分明,對麵雪峰就宛若是噴發貨過的火山一般,碎裂的冰塊散落在整座雪峰四周,淩亂不堪,而雪峰正中明顯是凹陷下去。
從昨晚聲息消失之後,到現在為止,那邊再無任何動靜,也不見教主和法王的身影,齊寧心下很是奇怪,暗想總不會是兩大宗師勢均力敵,全力一搏之下,卻是同歸於儘。
雖然明知這時候跑過去一探究竟未必是明智之舉,可是若不不能親眼瞧瞧到底誰勝誰負,隻怕會遺憾終生。
陽光從雲層之中傳下來,四周皚皚白雪宛若銀裝,齊寧猶豫了片刻,終是下定決心,先將西門無痕的屍首安置到一處雪洞之內,這才順著那條懸空石道向對麵走過去。
走過懸空石道,便看不到先前上山的道路,雪峰崩塌,碎石裂冰隨處可見,齊寧隻能在碎石裂冰之中向上攀爬,昨晚那種讓空氣幾乎都凝固的強大氣息自然早就已經消失的毫無痕跡,廢了好半天功夫,才終於爬到封頂,瞧見雪峰確實是深陷下去一塊,他居高俯瞰,臉色微變,讓他驚訝的是,雖然雪峰崩塌,但是在深陷下去的冰堆之中,法王所盤坐的冰台竟然並沒有太大的損耗,而法王此時正雙手合十,依舊坐在那冰台之上。
齊寧大是駭然,暗想法王既然活著,那麼教主恐怕是凶多吉少,看來這一戰的勝者竟然是法王,他唯恐法王瞧見自己,便要悄無聲息離開,便在此時,卻瞧見距離法王不遠處的亂冰堆中,一人也正盤膝坐在地上,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仔細一看,卻正是黑蓮教主。
看教主樣子,竟似乎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創傷,兩位大宗師相距不過十多步之遙,卻都是盤膝而坐,宛若兩尊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到底誰勝誰負,這時候卻根本看不出來。
齊寧心下驚歎,昨夜這雪山之巔天崩地裂,整座雪峰都塌陷下去,本以為大宗師再強大,那也無法抵擋得住如此恐怖的情勢,隻怕是被巨冰砸死都有可能,這時候看到兩位大宗師身上看上去似乎毫發無傷,確實是讓人吃驚不小。
齊寧也不敢輕易下去,隻是躲在一團冰塊後麵居高俯視,他耐力十足,靜看了一個多時辰,兩大宗師從頭到尾都紋絲不動。
齊寧心下苦笑,心想難不成這兩人都已經死去?否則為何半天下來都沒有人動一下。
又等了半個來時辰,幾次想要下去看個究竟,但他知道若是法王活著,自己絕對討不了什麼好處,可說是自投羅網,就算是教主活著,如今這教主已經不是從前的醜漢,甚至教主還能否記得失憶時候的事情也是未知之數,既是如此,自己還真是沒有必要去看個究竟,想了一想,終是放棄了下去的打算,小心翼翼從上麵摸下來,又走過了那懸空石道。
西門無痕已死,如何處理屍首,隻能先下山找到洪門道再做商議。
好在他對上山時候的道路記得十分清楚,背起西門無痕的遺體,順著上山的道路往山下去,一直到黃昏時分,距離下山還有一半的道路,天色暗下來,這雪山上的道路十分險峻,倒也沒有必要急著在夜裡下山,尋了一處山洞,打算在這裡麵歇上一夜,等天亮再出發。
半夜時分,忽聽得洞外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那明顯是踩踏積雪的聲音,齊寧心下一凜,握住寒刃,湊到洞口向外瞧過去,便見到不遠處有七八道身影正踩著積雪向山上來,雖然夜裡看不清楚樣貌,但那些人的輪廓外飾倒是看得分明,依稀是七八名喇嘛往山上來,他瞬間明白,這些人定然是逐日神廟的人。
昨夜兩大宗師一戰,驚天動地,雪山之巔崩塌,聲傳百裡,逐日神廟就在大雪山山腳之下,山上傳出的聲音自然也傳到了逐日神廟那邊,此時逐日神廟派人過來,當然是神廟那邊感覺事情不大對勁,所以派了人上山看看動靜。
眾喇嘛都是內穿僧衣,外披大氅,頭戴班霞,腳下速度也是極快,一行人走在一起,地上的積雪自然是被踩的嘎吱作響,他們行走匆忙,顯然是想著儘快趕到雪山之巔那邊,並沒有注意到齊寧所在的山洞,等他們走出一段路,齊寧卻是忽然想到,法王和教主如果是勢均力敵兩敗俱傷,那麼此時這些喇嘛趕過去,無疑是對法王的極大增援,而教主也就必然處於下風。
齊寧倒沒有想過能助教主一臂之力,如果教主還是從前的醜漢,哪怕是明知不敵,齊寧也定然會全力相助,但教主和醜漢雖然是同一個身體,但卻偏偏是兩個人,教主處於險境,齊寧倒還真沒有全力相助之心,隻是看到這群喇嘛從這裡走過,齊寧隻覺得若是就此下山,實在有些不甘。
那群喇嘛行色匆匆速度極快,片刻間就已經去的遠了,齊寧想了小片刻,終是從洞內出去,尾隨在後麵,再次向山上過去。
那些喇嘛腳步快,齊寧速度卻也不慢,但是為了不被那幫人發現,故意拉開距離,隻是遠遠看到那幾人的身形輪廓。
這些人對山上的地形十分的熟悉,所以雖然是夜裡行路,卻也依然是迅速得很,到黎明時分,一行人已經趕到了雪山之巔,齊寧眼瞧見那幾人走過懸空石道到了對麵,又瞧見他們爬上了山,遙望過去,見到那些人在山上麵麵相覷,顯然也是被其中的情形震住,片刻之後,便瞧見那群人紛紛下了去,齊寧也不猶豫,迅速走過懸空石道到了對麵,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山,居高臨下看過去,隻見到那幾名喇嘛卻是環繞在冰台一周,全都是雙手合十口中誦經。
齊寧瞧見法王和教主依然是保持著昨天的姿勢,也便是說,這一天來,兩人都是沒有動彈一下,他皺起眉頭,暗想難不成這兩人都已經死了不成?
眾喇嘛圍著法王誦經許久,齊寧目力極佳,瞧見大呼圖克圖阿西達拉和貢紮西俱都在其中,大呼圖克圖阿西達拉的服色比其他人都要深一些,自然是地位比其他人都要高,但八人之中,貢紮西和另外一人的服色雖然比阿西達拉略淺,卻又比其他人要深一些,另一人的衣飾服色和貢紮西一模一樣,齊寧立時便明白,如果自己猜的沒有錯,另一人也是四大呼圖克圖之一,這一次四大呼圖克圖之中有三人上了山。
忽見到阿西達拉起身來,轉身麵向了教主那邊,貢紮西等人也紛紛起身來,呈半弧形站在阿西達拉身後,所有人都是盯著教主。
隨即聽到阿西達拉聲音傳來:“雪山聖地,你是什麼人,竟然褻瀆聖地?”說的卻正是中原話,雖然算不得流暢,卻足以讓人聽得明白。
阿西達拉顯然認定教主是中原人,所以以中原話與其交涉。
教主卻是紋絲不動。
貢紮西在旁湊近阿西達拉耳邊,似乎說了幾句什麼,阿西達拉微微頷首,隨機聽他用古象語說了幾句,便從後麵走出一人,徑自向教主走了過去。
齊寧雖然沒有聽明白阿西達拉這兩句是說什麼,卻也能夠猜出來,阿西達拉等人不知道教主現在是死是活,但對教主卻又異常忌憚,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派一個人先上去試探一番。
隻見到那喇嘛一步步逼近教主,距離幾步之遙停下腳步,隨即環繞著教主轉了一圈,顯得頗為忌憚,陡然間,卻聽得那喇嘛低喝一聲,竟已經欺身上前,右手成拳,竟是朝著教主直直打了過去。
教主不動不閃,那喇嘛一拳竟然是極為輕鬆地打在了教主的胸口,齊寧卻是心下一沉,瞧那樣子,教主竟似乎真的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