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心中苦笑,也能體會西門無痕現在的心情。
西門無痕在江湖上呼風喚雨,八幫十六派將他當做神明一般看待,可是在大宗師麵前,西門無痕卻宛若螻蟻。
西門無痕此刻卻還是顯得十分淡定,畢竟經曆過無數的風風雨雨,麵對大宗師,西門無痕在氣勢上卻並沒有弱下去。
“齊施主,自今日起,你可以留在大雪山陪同本座修法。”法王轉視齊寧,聲音柔和:“本座略通佛法,若是齊施主留下來,本座必當傾囊相授,若能學成,齊施主必將受益匪淺。”
法王突然將矛頭指向自己,齊寧心下一凜,心中惱火,暗想老子可沒有興趣留在大雪山陪你玩遊戲,麵上卻不失恭敬,拱手道:“法王好意,晚輩心領,隻不過晚輩還沒有看穿俗世,比不得法王的大智慧,那是留不得的。”
法王搖頭笑道:“神候所言,本不該讓世人知曉,神候不會下山,所以齊施主也不用下山。若是北宮他日前來大雪山,由他親自向本座說明齊施主思念凡塵,本座自然會考慮讓齊施主下山。”
齊寧心下一驚,暗想原來這喇嘛竟然是擔心今日這些事情會被泄露出去,所以強行要留自己在大雪山。
如果大喇嘛真的要讓自己留下,自己想要下山幾乎沒有可能。
難不成自己竟然要被困死在大雪山?
“堂堂大宗師,竟然與一個後生晚輩為難。”西門無痕突然大笑起來:“法王是不是有失身份?”
法王淡淡道:“本座獨居大雪山二十餘載,本就是世外之人,世間的一切與本座無關,所謂的身份,本座也從來不會去在乎。”
西門無痕瞳孔微縮,袖中的雙手卻是豎起,神情冷峻,目光如刀。
寒風呼嘯,天空中漂浮下來的雪片愈發的稠密。
“走,能走多遠走多遠。”西門無痕沉聲道:“不要回頭。”
他此時這般說,自然是對齊寧所言,也便在此時,卻見到西門無痕雙手猛然抬起,厲喝一聲,便聽得“哢嚓”之聲響起,以他為中心,周圍一米之內的堅冰陡然間裂開來,裂紋如同蜘蛛網一般向四周蔓延。
齊寧吃了一驚,他知道這雪山之巔上的堅冰並非一朝一夕形成,這裡是極寒之地,那堅冰甚至是數百年一直如此,其堅硬程度可想而知,他甚至懷疑即使拿著鐵錘子在這上麵狠命敲擊也未必能敲出印子來,但此刻這堅冰竟然裂開,由此可見西門無痕的武道修為著實不弱。
西門無痕雖然在武道之上無法與大宗師相抗衡,但是放眼江湖,那卻是鳳毛麟角的頂尖高手,齊寧一直都知道西門無痕的武功了得,此時才知道西門無痕隻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
他忽然想起在朝霧嶺迷花穀的時候,西門無痕扮作青銅將軍出現在那冰池,卻碰上了黑蓮教主出現,當時西門無痕和黑蓮教主一場激鬥,雖然西門無痕並沒有在教主身上占什麼大便宜,但當時西門無痕卻也似乎並沒有完全處於下風。
教主是大宗師,法王同樣是大宗師,西門無痕既然能與教主一戰,未必不能與法王一戰。
當年西門無痕確實是敗在法王手下,而且遭受重創,這幾年一直飽受傷勢之苦,可是幾年過去,也許西門無痕的武道修為又有了新的突破,也正因如此,才能在黑蓮教主手底下不敗。
“還不快走!”西門無痕又是厲喝一聲。
齊寧知道西門無痕是想讓自己趁機逃離大雪山,他此時對這老家夥還真是有些看不明白,自己來到大雪山,是這老家夥千裡迢迢挾持自己而來,如今危急時刻,卻明顯是要與法王一戰,似乎也是要創造機會讓自己離開。
齊寧往後退了兩步,卻見的法王忽然一抬手,一股勁風襲出,勁力所過,那些飄蕩在空中的雪片卻瞬間化為水氣,水氣被那勁力凝結在一起,瞬間卻又變成了幾滴水滴,水滴卻如同暗器一般,竟然直朝著齊寧打過來,齊寧雖然眼看到那幾滴水滴襲來,想要閃躲,可是那水滴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還沒動作,便感覺身體幾處穴道都是一冷,一時間身體竟是不能動彈。
齊寧心下駭然。
他已經明白,法王竟然是化雪為水滴,又以水滴擊中自己的穴道,將自己的穴道封了起來。
西門無痕此時卻也顧不了齊寧,兩條手臂猛然往上一托,又是一聲厲喝,四周勁風激蕩,卻聽得喀喀喀之聲直響,陡然之間,那裂開的堅冰忽然間都拔地而起,幾十支冰柱狀的堅冰淩空起來,如同利劍般嗖嗖嗖竟是直往發往那邊暴射過去。
法王雙手合十,並無動作。
幾十支冰柱形成一個密集的網狀向法王找過去,就像是幾十支利箭射向法王周身上下。
齊寧雖然不能動彈,但卻看的明白,眼見得那些冰柱便要沒入法王身體,隻怕一眨眼間,那法王就要變成刺蝟。
他睜大眼睛,眨也不眨。
那些冰柱距離法王不過咫尺之遙,有兩根冰柱幾乎便要刺入到法王的眼睛裡,可偏偏在這一刹那,所有的冰柱卻都是再不能往前進分毫,時空似乎已經凝固,那幾十支冰柱似乎也靜止在法王麵前。
乍一看去,一切都靜止不動,就宛若一幅圖畫。
西門無痕卻是全身顫動,勁風激蕩,他身披的大氅已經是高高飄起,又聽得他一聲爆喝,頭上的棉帽竟然飛起,一頭烏裡帶白的頭發瞬間披散開來,在勁風激蕩之下,上下紛飛。
齊寧距離不遠,亦感覺到一陣極具壓迫感的勁氣逼過來,他的身體竟然被那股勁風向後推搡,雙腿雖然未動,但兩足卻是在冰麵上向後滑動。
齊寧知道西門無痕的勁力都是用在那冰柱之上,向自己逼來的勁氣隻不過是餘波,可是這股餘波已經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壓迫感,甚至都難以呼吸,由此可見法王此時所承受的壓力,而他更加確知西門無痕的實力遠超自己的估算。
忽然間,法王麵前忽然出現一道水幕,那道水幕傾瀉而下,而那幾十支冰柱也瞬間消失。
齊寧臉色大變,他卻是看的明白,那幾十支冰柱在一瞬間卻都消融化為水,那道水幕就是幾十支冰柱同時融化所致。
西門無痕的身體確實不由自己後退數步,而法王的僧袍此時卻忽然激蕩起來,僧袍鼓起,如同裡麵正在充氣一般,隨即蓮花冰台邊上的六朵蓮花冰瓣從那蓮花冰台脫離,飛到空中,六瓣依然保持著蓮花形狀,在空中旋轉,竟是一點點向西門無痕落過來。
西門無痕雙臂揮動,六瓣冰蓮在空中頓了一下,但很快卻依舊向下壓過來。
西門無痕雙掌朝向空中,似乎是在拚力抵擋那冰蓮下壓,但是冰蓮下落的速度雖然緩慢,卻依然是一點點往下壓落,齊寧神情凝重,他知道若是那六瓣冰蓮真的壓在西門無痕身上,西門無痕隻怕是不死也傷。
他雖然對西門無痕此前種種頗為惱怒,但西門無痕終究沒有害自己性命,而且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嶽父大人,倒不希望西門無痕真的敗在法王的手下,可是這時候且不說自己根本無法動彈,就算真的能動,隻怕也根本幫不了什麼忙。
六瓣冰蓮距離西門無痕越來越近,速度卻也是越來越慢,忽然間那六瓣冰蓮竟是停住不動,似乎被西門無痕全力抵住,隨即齊寧便聽到一陣陣崩裂的聲音,隻見到那六瓣冰蓮正一點點地裂開。
齊寧看在眼裡,心下倒是驚歎,暗想西門無痕這幾年在武道之上果然是突飛猛進,此刻與大宗師交手,還真沒有完全處於下風,那冰蓮碎裂,自然是西門無痕所致,若是能夠將那六瓣冰蓮粉碎,也算是贏了法王一招。
六瓣冰蓮碎裂的速度越來越快,隻是片刻間,每瓣冰蓮都碎成無數小冰塊,齊寧正自為西門無痕喝彩,卻聽到法王平靜而淡定的聲音傳來:“收!”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已經碎成數百片的六瓣冰蓮,就如同突然而至的傾盆暴雨一般,猛然間向西門無痕身上傾瀉而下。
齊寧眼睜睜地看到那數百冰片就如同雨點一般打到西門無痕的身上,又如同箭矢一般沒入到西門無痕的身體。
西門無痕雙臂展開,這時候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承受著那數百冰塊如雨點般的打擊。
一切都隻是眨眼間的事情,數百冰塊儘數打入西門無痕身體,隨即隻見到西門無痕雙臂依然展開,仰著頭,望著黑色蒼穹,所有的一切在這一時間卻都靜止下來。
天地之間,在這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聲息。
齊寧睜大眼睛,目瞪口呆,很快,便見到西門無痕的身體突然間爆射出無數的血箭,那卻是冰塊在西門無痕身上造成了無數的傷口,血脈儘數被切開,從血脈之中便有鮮血噴湧而出,乍一看去,就宛若是從西門無痕身上爆射出上百支血箭一般,這一幕當真是恐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