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賜拍手道:“侯爺這一招當真是妙極。末將也一直在擔心,這要重新開通海上貿易,該如何下手,侯爺想出設立海泊司,當真是高明的緊。”隨即皺眉道:“不過末將倒是擔心,這海泊司可以設立,但是要繼續貿易卻並非眼前就能辦到。”
“辛將軍的意思是?”
“侯爺,朝廷北伐在即,其他一切都要以此事為先。”辛賜低聲道:“此番繳獲的兵器銀兩,那也都是要送往京城,納入國庫,即使如此,一旦戰事不如預想般順利,眼下的國庫根本無法支撐下去,所以朝廷絕無可能再撥出銀子到其他地方。海泊司開始設立,自然要花費不少銀子,海上貿易通航,采購貨物、出海所需的物資、水手的工錢,這一切都需要不少銀子,朝廷隻怕撥不出銀子來。”
“這一點其實我也考慮過。”齊寧道:“如果真的要儘快通航,那麼就必須籌到銀子,我這邊倒也想了一個主意。”
辛賜饒有興趣道:“不知侯爺想出什麼主意?”
“據我所知,當年江家通航的時候,自家也並無那麼大的財力開通航線。”齊寧道:“江家是聯合了東海大大小小十多家商賈,籌集了一大筆銀子,這才組成了貿易船隊,至今這些商賈每年也都要從海上貿易之中分走不少的紅利。”
辛賜明白過來,低聲道:“侯爺難道也準備.....?”
齊寧笑道:“朝廷拿不出銀子來,大可以從商賈那邊籌募,辛將軍,我敢保證,隻要這風聲一放出去,想參與進來的商賈定然是多如牛毛。”
辛賜歎道:“海上貿易一開始或許要搭些銀子進去,可是一旦貿易順暢,那麼定然是有掙無虧,江家這麼多年固然靠海上貿易成為東海第一巨富,參與其中的那些商賈,也都掙得盤滿缽滿。”微一沉吟,略有擔心道:“侯爺,您上書讓朝廷設立海泊司,其目的本就是為了讓海上貿易的權利從地方豪紳轉到朝廷的手中,如果這一次繼續從商賈那邊籌募銀兩,那是否還是走了老路?”
齊寧搖頭道:“那倒不會。先期籌措銀兩,也不會從東海商賈這邊找人,我準備在海泊司設立之後,從其他地方籌募銀兩,但凡能夠拿銀子出來的商賈,雖然不會每年給他們分紅利,但是三年之內,會連本帶息將銀兩償還他們,而且他們會成為海泊司永久掛名商賈,無論出貨進貨,都以他們優先,給與他們一定的份額。”
辛賜道:“侯爺既然有此想法,大可以在折子裡將此事上稟朝廷。”壓低聲音道:“末將也會給老侯爺再去一封信,懇請老侯爺極力促成此事。”
齊寧笑道:“這是為國為民的好事,若是老侯爺能夠伸手相助,此事定然事半功倍了。”頓了一頓,才道:“辛將軍,先前你說讓黑虎鯊那幫人進入水師,我覺得這樣不算妥當,你覺得如果讓他們負責海上貿易的運輸,會不會有問題?”
辛賜一怔,萬沒有想到齊寧會有如此想法,沉默一陣,才皺眉輕聲道:“侯爺是準備讓這幫人隸屬於海泊司之下?”
“一旦繼續進行海上貿易,自然需要一支海上的商船隊。”齊寧道:“江家的商船隊規模已經不小,但以後海泊司的船隊比江家船隊還要龐大,所需要的水手也將更多。”
“侯爺,黑虎鯊手底下有七八百號人,這些人都是極其擅長水性,而且許多都有航行的技能。”辛賜若有所思道:“以往前去南洋的船隊,人員主要是由兩支組成,一支是負責行船的水手,一支則是負責安全的護衛,江家船隊每一隻貨船上的護衛,甚至不少於水手,據末將所知,江家每年花在這些護衛身上的銀錢就不在少數。”
“確實如此。”
“黑虎鯊這些人雖然是些烏合之眾,但都是亡命之徒,膽大包天,但卻也敢於搏命。”辛賜道:“如果花上一兩個月時間,對這些人進行訓練,其戰鬥力必然不弱,如此一來,他們既可以做水手,又可以擔任護衛,一舉兩得,貿易的成本也將會大大降低。”
齊寧拍手笑道:“辛將軍一言中的,我正是這樣想的。如果將這幾百人編製進入海泊司,拿著朝廷的薪水為朝廷辦差,不但可以免去他們返鄉之後帶來的不確定麻煩,而且還能夠為國效命,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侯爺,如果這幫人當真願意為朝廷效命,那自然是求之不得。”辛賜低聲道:“但末將鬥膽說一句,就怕這幫人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他們再起禍亂,那可.....?”
齊寧微微頷首,道:“辛將軍的擔憂不無道理。這兩日我也仔細想了想,如果他們死不悔改,確實會帶來極大的麻煩。”
“海泊司是侯爺請朝廷設立,而且侯爺又舉薦這幫人進入海泊司,一旦發生變故,侯爺便要被卷入其中。”辛賜善意提醒道:“此事侯爺還需要多多斟酌,萬不可給自己留下後患。”
齊寧微微一笑,道:“多謝辛將軍提醒,我會仔細斟酌。”
黃昏之前,三道折子都已經寫好,辛賜擬好折子之後,送給齊寧過目,齊寧隨便掃了幾眼,也沒多說什麼,那邊陳庭也將折子送過來,齊寧看到陳庭折子上的內容大致與之前所商議的並無太大差彆,而且陳庭文人出身,這詞藻自然也是華麗的很,三道折子當下派了人,飛馬送呈京裡。
折子送走之後,辛賜先辭彆齊寧返回水師大營,齊寧則是吩咐陳庭在東海籌集車馬,隨時準備將戰船上的兵器和貨物運送去往京城。
物資數量實在太過龐大,要運往京城,所需要的車馬自然也是一個龐大的數目,陳庭得到齊寧吩咐,自然不敢怠慢,當下便調集古藺城內外的車馬,集中送往水師大營,此外齊寧又讓陳庭將從江家搜到的賬目儘數送到驛館之中,陳庭之前逮捕江家家眷之時,自然少不得順勢將江家抄了個底朝天,機密信函以及事涉謀反的證據自然沒能找出來,但涉及到江家貿易往來的賬目,那卻是搜出了兩大箱子。
齊寧既然有吩咐,陳挺自然不敢耽擱,立時派人從抄沒的物件之中,將所有賬目俱都送往驛館。
齊寧沒有立刻返回驛館,而是抽空專門去探視了秦月歌,秦月歌當日幾乎是孤身前往江家碼頭,一直緊繃著弦的江漫天見到秦月歌,便知道事情不妙,派人想要斬殺秦月歌,為江家船隊的逃亡爭取一些時間,秦月歌卻是拚死逃出一條生路,及時帶回了消息,但自己卻也是受傷不輕,此後的行動,秦月歌確實無法參與其中。
好在秦月歌一身好武藝,身體強壯結實,被送到城中治療,這幾日已經是恢複不少,齊寧親自探望,秦月歌卻也是心中感激。
齊寧安慰幾句,見到秦月歌尚在恢複之中,也不多留,天黑之前,回到驛館,一進屋內,田夫人便迎上來道:“侯爺,剛才有人送來兩隻大箱子,說是侯爺讓送過來的賬目。”指著角落道:“箱子上了鎖,他們留下了鑰匙在這邊。”取了鑰匙遞給齊寧,齊寧接過鑰匙笑道:“自己沒有偷偷看看?”
田雪蓉嗔道:“這是侯爺派人送來的賬目,我哪裡有膽子偷看,不信你自己看看有沒有被動彈過。”
齊寧笑道:“其實這些賬目就是送來交給你看看。”一邊走向那兩隻大箱子:“這裡麵都是從江家搜羅出來的賬單,江家進行海上貿易這麼多年,所有的精髓,也就在這批賬目之中了。”
田雪蓉商賈出身,一聽齊寧這話,頓時大感興趣,扭著腰肢走過來,齊寧這時候已經打開箱子,屋內點著燈,齊寧向剛走過來的田雪蓉示意她去將油燈端過來,田雪蓉乖順過去拿來油燈,端在手中走到箱子邊,隻見到箱子裡麵滿是賬本,兩隻大箱子加起來少說也有數百本之多,亦可見圍繞海上貿易所形成的利益關係實在是極其龐大。
田雪蓉忍不住問道:“侯爺,您....您是要從賬目之中找出江家的同黨嗎?”
齊寧一怔,隨即看向田雪蓉,似笑非笑道:“你以為呢?”
“這.....!”田雪蓉有些擔心道:“侯爺,這賬目之中,隻怕.....隻怕也有田家藥行在裡麵......!”
齊寧“哦”了一聲,田雪蓉才低聲道:“江家從南洋帶回來的貨物眾多,其中有些便是藥材,那些藥材隻有南洋才有,如果加入藥方之中,不少疑難疾病都能治療,所以....所以京城許多藥行都會從江家進一批貨,我們.....我們田家藥行也不例外的。”
齊寧皺起眉頭道:“這可就不妙了,原來田家藥行和江家也有牽扯。”
“侯爺,我們和江家隻是藥材生意的往來,而且.....而且田家藥行每年從江家得到的份額不多,加起來也不過十來斤而已.....!”田雪蓉急忙解釋道:“除此之外,真的....真的沒有其他交往,此前我甚至都沒見過江漫天。”
齊寧歎了口氣,湊近夫人耳邊低聲道:“真要查起來,可沒人管你是不是清白的,待會兒我將你和他們家的賬目往來劃去,你該如何謝我?”
田雪蓉見齊寧目光中帶著笑意,如何不明白齊寧意思,一咬嘴唇,才低聲道:“我.....我什麼都是你的了,你....你想怎樣不就怎樣.....!”
齊寧哈哈一笑,一拍田雪蓉豐滿挺翹的屁股,輕笑道:“你放心,這筆賬目不是為了追查餘黨,而是帶回來給你的禮物,你既然喜歡做生意,我便讓你成為大楚.....不,讓你成為天下大一商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