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四章 十年磨劍(1 / 1)

錦衣春秋 沙漠 1730 字 25天前

齊寧和田雪蓉都是十分聰明的人,兩人其實已經猜到沈涼秋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此時黑虎鯊親口說出來,還是讓兩人都鎖起眉頭,田雪蓉更是忍不住道:“那個.....畜生!”

秦月歌自始至終隻是坐在洞口靜靜聽著,一言不發,這時候臉上也頗為難看。

黑虎鯊的這段往事,秦月歌自然是早就知道,否則身為執掌刑偵的法曹在對黑虎鯊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當然不可能與黑虎鯊走到一起,而且兩人顯然都是對對方十分信任。

“沈涼秋當年途經衡陽,遇上了我們兄弟,一開始或許真是看上我們的箭術,但到了村裡,進了我們的家門,就打起了二嫂的主意。”黑虎鯊有始有終,繼續道:“但此人心機深沉,隱藏心思,人雖然次日就走了,但對二嫂的心思卻留了下來。後來讓我們來到東海,就是為了得到二嫂,但他卻想讓二嫂乖順地跟著他,所以費了心思。我們離開衡陽,其實就是往虎穴裡去,可笑我們當時一無所知,還想著光宗耀祖。”

齊寧知道當年澹台炙麒過世之後,與澹台炙麒結義為兄弟的沈涼秋孤身離開,周遊天下,他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之後,才返回了京城,隨即又到了東海,而那時候金刀世子剛好接替金刀老侯爺成為東海水師大都督,沈涼秋得到器重,跟在澹台炙麟身邊成了東海水師副將。

十三年前,也正是澹台炙麟接管東海水師不久,金刀老侯爺留下的一大攤子,真要接掌過來,自然也並非立馬就能得心應手,沈涼秋才乾自然是有的,在邊上幫忙出謀劃策,讓澹台炙麟順利完成東海水師大都督的新老更替,澹台炙麟穩坐將位,而沈涼秋當然也因為功績獲得澹台炙麟的信任,短時間內在東海水師形成了氣候。

“我們來到東海,一切都在沈涼秋的布局之中。”黑虎鯊道:“我們訓練之時,無法出營,沈涼秋卻有機會經常偷偷看望二嫂,時常送些禮物,二嫂隻以為他是看中和我們兄弟的情誼,對他非但沒有提防,反倒是心生感激。沈涼秋步步為營,取得二嫂信任之後,又欺騙二嫂說二哥犯了軍規要被軍法從事,二嫂慌了神,懇求沈涼秋相救,沈涼秋便說會儘力而為,接下來幾天總是偷偷找到二嫂,說事情很麻煩,已經驚動了大都督,大都督執意要從嚴懲辦......!”

田雪蓉苦笑道:“你二嫂從村子裡出來,又如何知道軍法軍規,沈涼秋就算滿嘴謊言,你二嫂又如何能知道真假?”

二嫂的遭遇,同樣作為女人的田雪蓉當然能夠理解。

她這些年獨立支撐田家藥行,覬覦她美色之徒不在少數,好在她潔身自好,那些人到也不能將她怎樣,但莫家二嫂麵對的卻是位高權重又心機深沉的沈涼秋,那事態就凶險無比了。

“沈涼秋故作煩悶,那天晚上在屋裡喝酒,故意將自己喝得醉醺醺的,爾後霸占了二嫂,還哄騙二嫂說一定會想儘辦法救出二哥。”黑虎鯊雙手已經握拳:“二嫂為了二哥,隻能受他玷汙,這些委屈痛苦,也隻能埋在心中。若非那天晚上我在後窗偷聽到,二嫂又將沈涼秋這些惡事罵出來,個中真相,隻怕就沒有任何人能知道了。”

“二嫂說已經在酒裡下毒,她也算是為二哥報了仇,沈涼秋當時怒不可遏,竟然將二嫂踹倒,我聽到屋裡動靜,便叫喊出聲,拿起牆根下的一塊石頭,砸開了窗戶,等我翻窗進去,沈涼秋已經衝出屋去。”黑虎鯊唇邊泛起冷意:“他自然不是怕我,或許我砸窗戶之時,他都不知道是我在屋後,他是擔心有了響動,會驚動街坊,不敢留在那邊。二嫂躺在地上,嘴裡滿是鮮血,我抱著她......!”聲音再次噶然而止,良久無聲。

此事發生在十多年前,但對黑虎鯊來說,那是刻骨銘心,也許就如同發生在昨天那般清晰異常。

齊寧能夠理解黑虎鯊現在的心境,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很淡定,但這件往事,就是他心中的傷,今日他將這段往事娓娓道來,其實說出來的每一個字,也許就如同刀子一般在紮著他的心。

“我當時才知道,二嫂勸我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黑虎鯊眼眸中泛著淚光:“沈涼秋已經霸占了她,她一直逆來順受,沈涼秋自然以為她很好掌控,對二嫂沒有提防,二嫂便在酒中下毒,誘他飲下毒酒,如此便可為二哥報仇。她知道二哥死訊之後,已經存了必死之心,讓我離開,就是想自己一個人解決了沈涼秋。我離開之後,她就買了耗子藥,她不懂藥物,也不敢亂買其它毒藥,隻有耗子藥才好買到手,可是耗子藥發作很慢,而且異常痛苦,她走的時候,真的很痛苦.....臨死之前,她囑咐我趕緊回老家,帶著父母遠避災禍!”

田雪蓉這時候也已經是眼角落淚,用手指拭去眼角淚水,但身子卻是微微顫抖。

“我當晚帶著二嫂的遺體躲了起來,心想沈涼秋一死,必然驚動官府,隻怕連東海水師也派人來搜找。”黑虎鯊恢複了平靜:“可是次日城裡卻沒有一絲動靜,我一咬牙,租了一輛馬車,將二嫂的遺體運出了城,然後找了地方將她火化,帶著她的骨灰返鄉。等我回到衡陽老家,發現家裡的房子竟然被燒成殘垣斷壁,村裡人告訴我說,我回來前兩天,我家的房子找了火,火勢太大,大夥兒將大火滅過之後,我爹娘已經被......!”

齊寧雖然自始至終表現的異常冷靜,這時候確也已經握起拳頭,雙目泛出寒光。

“我將爹娘和二嫂葬在了一起,然後再次告彆了故鄉,重新回到東海。”黑虎鯊身子挺直,看著齊寧:“那一把火,侯爺想必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知道沈涼秋根本沒有死,他燒死我爹娘,就是想要殺人滅口,抹去我們莫家一切與他有關的痕跡。”

“你回到東海,便下海為寇?”齊寧問道。

黑虎鯊點頭道:“二嫂說的對,我隻是一個小人物,在那些達官貴人的眼裡,隻需要動一動手指頭,我就死無葬身之地,我又如何能去和那位沈將軍爭鬥?就算有人能為我做主,可是我又拿不出人證物證,打官司也是毫無勝算。”直視齊寧眼睛,問道:“侯爺可明白在下當時的處境?”

齊寧微微點頭,問道:“你十幾年前就下海為寇,以你的能耐,為何近幾年你才在海上聲名鵲起?”

“當年之事,讓我學會了忍耐。”黑虎鯊道:“近十年時間,我不但苦練武藝,而且對東海海上環境了若指掌,海上眾多勢力的情況,我也都了然於胸,下海為寇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計劃,要報當年之仇,絕不隻是殺了沈涼秋那般簡單,我定要將他做過的那些禽獸之舉大白天下,讓他身敗名裂,最後才賜他一死!”

這番話說的很淡定,但齊寧卻知道這股信念之下的仇恨又是多麼的深。

越是深入骨髓的仇恨,越是能夠讓人擁有足夠的忍耐之心。

口舌之爭,立刻便會反唇相譏,但是血海深仇,卻讓人並不急在一時,越是忍耐之下的仇恨,爆發出來的威力往往越是恐怖。

十三年前的慘劇,讓當年在父兄羽翼保護之下的少年迅速成熟起來,如果當年意氣用事,直接向要找沈涼秋報仇,也許黑虎鯊早在十幾年前就屍骨無存。

刻骨深仇,十年磨劍,待我羽翼豐滿,還你致命一擊!

“你前兩年收服了東海群寇,此後處處與東海水師為敵,就是衝著沈涼秋而去?”

“也是為了澹台大都督。”黑虎鯊道:“要讓沈涼秋的罪行公之於世,我一個海上匪寇又如何能夠定他罪行?沈涼秋工於心計,有的是手段掩飾自己的罪行。隻有讓澹台大都督相信他是個人麵獸心之徒,在下才能聯手澹台大都督揭穿他的行徑。”凝視齊寧,問道:“侯爺,如果我隻是海上一個籍籍無名的海匪,澹台大都督會不會在意我?”

齊寧搖搖頭。

堂堂金刀候世子,帝國水師大都督,豈會去在意一個籍籍無名之輩,既然是籍籍無名,澹台炙麟隻怕連知道也不會知道。

“如果我手底下有幾十號兄弟,在海上自有一股勢力,澹台大都督會不會在意我?”黑虎鯊繼續問道。

齊寧依然是搖頭。

“如果我手下有近千好號人手,想必澹台大都督應該會在意一些吧?”

齊寧終於點頭。

海上海寇成群,但齊寧也有所了解,當年東海水師對海上群寇連番打擊之後,海上群匪勢力就是一盤散沙,多者上百眾,少者幾十眾,但凡有一兩艘船,就能在海上形成一股勢力。

東海水師對零零散散形不成威脅的海寇並不趕儘殺絕,養寇自重,可是一旦海上出現一股近千人的勢力,那自然會引起東海水師的嚴重關注。

“如果要讓東海水師大都督願意屈尊坐下來與我談一談,那該怎麼辦?”黑虎鯊淡淡道:“水師大都督手底下數萬兵馬,而且上百艘戰船,就算我真的有近千部下,想必澹台大都督也不會屈尊坐下來一談吧?”

齊寧明白過來,皺眉道:“你是說,你處處與東海水師為敵,讓澹台大都督大傷腦筋,對你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其目的是為了能夠與澹台大都督坐在一起?”

“澹台大都督是個性情高傲之人,但也是條好漢子。”黑虎鯊道:“我花了多年時間對他細細調查,也算是對他略有了解。如果不能讓他刮目相看,他又豈能屈尊和我坐在一起?如果不能坐在一起,又如何能讓他聽我說話甚至與我聯手?”一字一句道:“想要讓對方聽你說話,至少要讓他覺得你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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