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柳閣上下兩層,木質結構,裝點的倒是燈紅彩綠,樓內燈火輝煌,迎來送往,熱鬨非常,齊寧隻看架勢,就知道這醉柳閣的生意確實很紅火。
隻是他還沒有完全看清楚,香風忽起,就被人扯進了屋內,齊寧扭頭看過去,卻是一名身材豐滿的中年婦人,濃妝豔抹,臉上的粉末加起來有半斤重,血紅的嘴唇張開:“大爺站在門外算怎麼回事,屋裡姑娘都等著你,瞧你眼生,是頭一次過來吧,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包你滿意。”
她身上有濃重的花粉味道,齊寧恰恰最不喜歡這種味道,卻也不得不笑著道:“頭一遭來。”
“月香,還不過來伺候大爺。”老鴇招了招手,一名身材婀娜姿容豔麗的姑娘已經風一般飄過來,挽住了齊寧的手,媚意十足:“喲,這位大爺,以前沒見過,是頭一遭過來?人家先帶你吃些點心,喝杯熱茶。”用胸脯蹭著齊寧的胳膊,隻往裡麵拉。
齊寧跟著他往裡麵去,目光掃動,這才發現,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真是一點也不錯。
從外麵看起來,醉柳閣隻是有點豔麗,可是進了裡麵,隻能用奢侈華麗來形容。
可是再華麗的裝飾也比不上這裡的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花枝招展爭奇鬥豔,讓人目不暇接,樓分兩層,可見這裡的姑娘絕對不少。
身邊的月香姑娘聲音發嗲,齊寧隻是麵帶微笑,眼觀四路,這裡是溫柔鄉消金窟,無論男人的銀子從何處來,都心甘情願丟在這裡。
除了卿卿我我的男男女女,齊寧確實看到了混雜在人群中端茶倒水的雜役,這裡是風月窟,所以端茶倒水的也都是一些年紀大的婦人,雖然比不得那些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但這些仆婦卻也都是打扮得十分豔麗。
男人的口味各不相同,樓子裡都是青春年少的花季少女,若是喜歡年紀大些的,從這些端茶倒水的婦人中間,卻也能夠尋覓到合適的貨色,所以那些仆婦端茶倒水之時,有不少客人卻也是伸手亂摸,大揩油水。
齊寧從那老六口中知道,花臉香被劃破臉之後,淪為打雜的仆人,既然臉部有疤痕,那花臉香自然很容易辨識出來,他目光掃動,隻盼在人群之中能覓見花臉香的蹤跡,但人來人往,一時間卻也難以找到。
月香姑娘見到齊寧的目光一直在那些仆婦身上打量,嫵媚一笑,湊近到齊寧耳邊低聲道:“大爺喜歡那些老女人嗎?等到我屋裡喝杯茶,真要是看上了,到時候我幫你找一個過來,一同伺候你.....!”
齊寧“哦”了一聲,不動聲色,他當然沒有在這裡玩弄風月的心思,但一時找不到花臉香,心想跟著這月香進屋喝杯茶,從這月香口裡打聽一下花臉香的情況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也不推辭,被月香姑娘拉著手腕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屋內。
入眼處,便是一張大床,幔帳束在一旁,底鎖金邊,輕垂一旁,香爐輕燃,散發出氤氳的香氣,屋內飄蕩著濃鬱的水粉味道,齊寧微皺眉頭,月香將掛在門外的牌子摘下來,關上了門,這才扭著腰肢走過來,見齊寧正在觀察,媚笑道:“大爺可喜歡這裡?你頭一遭來,人家定會好好伺候你,讓你來了一回便想著第二回。”
齊寧淡淡一笑,他從來不會歧視任何的行業,也同樣尊重任何人,彆人的痛苦和無奈,外人不複得知,為了生存,誰都會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月香十分乖巧地為齊寧倒了杯茶,拉著齊寧的手請他坐下,又從點心盒裡撚了點心送到齊寧嘴邊,齊寧搖搖頭,含笑道:“剛剛吃過東西,謝謝你的美意。”
“那大爺是要聽我給你唱幾支小曲,還是......!”月香眼眸勾人,瞟了那大床一眼,其意不言自明。
齊寧取了一塊銀子放在桌上,月香立刻堆滿笑臉,順手便將那銀子抄進手中,湊上來便要親在齊寧臉頰上,齊寧很有技巧地避開,笑道:“月香姑娘,時辰還早,咱們不必著急,既然請我來喝茶,我們就先喝杯茶,說說話。”
月香一扭身,一屁股坐在齊寧腿上,眼眸閃動,嬌嗲嗲地道:“你說怎樣就怎樣,今晚月香從上到下都是你的了。”輕咬薄唇,勾住齊寧脖子:“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失望。”
齊寧雖然對這種庸脂俗粉毫無興趣,但這姑娘軟綿綿的身體還是讓他心下一蕩,咳嗽一聲,才笑道:“月香姑娘貌美如花,今日能遇上你,真是三生有幸。”
月香咯咯笑道:“大爺怎地像個讀書人?”湊近齊寧耳邊道:“我遇上許多讀書人,一見麵斯斯文文,可是脫了衣裳,兩眼放光,什麼斯文也不要了。麵上越正經,背地裡越是不成樣子。”
“哦?”齊寧心知自己直接詢問花臉香的事情反倒突兀,有心循序漸進慢慢試探,微微一笑,問道:“月香姑娘何出此言?”
“我告訴你一樁事兒,你可彆傳出去。”月香低聲道:“咱們城裡的那位陳老爺,人前可是正經的很,擺著一張臉,我第一次見他時候還有些害怕,可是關了門,那老色鬼什麼花樣都有,都那麼大歲數了,偏偏好色如命......!”
“陳老爺?”齊寧皺眉道:“哪個陳老爺?”
“你不知道陳老爺?”月香有些詫異,隨即笑道:“是了,聽大爺口音是外地人,陳老爺是城裡的大戶,聽說還是商會的副會長,在這邊可有勢力了。”
齊寧心下一凜,立時便想起,今日在街上碰到田夫人的時候,田夫人告訴自己晚上要去赴宴,而邀請夫人赴宴的正是東海商會副會長陳老爺。
齊寧心中尋思,月香還以為齊寧聽得入神,齊寧方才出手闊綽,月香對他好感滿滿,低聲道:“平日裡陳老爺一本正經,私下裡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那老東西.....!”忽地捂嘴笑道:“有些事兒不好對你說。”
齊寧並不猶豫,又取了一塊銀子塞進月香手中,月香更是歡喜不已,隻以為齊寧喜歡聽這種私密事兒,更是低聲道:“那老東西隔三差五就來一回,他在我這裡說了不少事兒,他說這些年許多女人都落在她手裡,卻都不敢聲張,我問他都是誰,他隻說都是都是有些身份的女人......!”
“什麼意思?”齊寧不動聲色。
“就是有不少商會裡的人有事要求那老東西,那老東西就會將人請到他自己屋裡,若是男人,他便讓人帶著老婆過來,下迷藥迷昏了他們,然後對女人下手,若是有求於他的是女人,他就更容易下手了。”月香輕聲道:“那老東西不是什麼好東西,禍害女人,許多女人事後發現,被那老東西威逼利誘,又擔心名聲被毀,所以隻能忍氣吞聲......!”
齊寧皺起眉頭,頓時便為田夫人擔心起來。
田夫人的姿容身段,那都是千裡挑一,是個男人見到田夫人都會動心思,田夫人白天去登門拜訪,那老東西借故離開,卻讓田夫人晚上去赴宴,若照這月香說來,那陳老爺明顯是要給田夫人設下圈套。
齊寧想到這裡,心中擔憂,暗想田夫人性情剛烈,若當真被那老色鬼所汙,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在他心裡,田夫人已經是他的禁臠,豈容他人染指,猛地推開月香,赫然起身,那月香“哎喲”輕叫一聲,齊寧道:“月香姑娘,實在對不住,我忽然想到我還有一件要事沒辦,不能耽擱,隻能改天再來拜訪。”也不等那月香多言,徑自過去開門,出了房內。
月香呆呆看著齊寧離開,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
齊寧順著二樓長廊往樓梯口去,走了幾步,忽聽到邊上屋內傳來“哐當”一聲響,似乎有東西被砸在地上,又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厲喝道:“他娘的,你是瞎了眼不成,老子打死你.....!”隨即又聽“哎喲”一聲慘叫,明顯是女人所發出。
齊寧扭頭看過去,卻見房門並沒有關上,一邊門掩著,另一邊門卻是敞開著,屋內的情形,卻也能看明白,隻見到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正指著地上一個女人喝罵,那地上蜷縮著一個雜役打扮的女人,那漢子邊上則有一名打扮妖豔的姑娘正用手絹在那漢子胸口擦拭。
“趙爺消消氣,彆和這醜八怪一般見識,她成天渾渾噩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回頭讓人將這件衣衫好好洗一洗。”那妖豔姑娘賠笑道,又衝著地上那女人道:“你這醜八怪,吃起來比誰都多,做起事來毛手毛腳,還不快滾。”
“滾?”漢子怒道:“往哪裡滾?老子這套衣衫是花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弄臟了衣衫,這般容易就走了?”伸手一把拽住地上那女人的頭發,罵道:“今天老子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當趙爺沒脾氣。”拖拽著那女人的頭發便往門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