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與黑袍發生的事情,齊寧自然是不知,當夜回到侯府,確定唐諾並無問題,這才回屋歇息。
雖然唐諾轉危為安,但齊寧心情卻算不得愉快,他一心想要從段清塵身上挖出陸商鶴的下落,如今段清塵被滅了口,陸商鶴的下落更是難以尋覓,不免有些鬱悶。
次晨早早起來,洗嗽之後,便帶了兩名隨侍直往刑部衙門去。
隆泰已經將刑部交給了他,如今既然已經執掌一部,自然還是要看個究竟。
刑部衙門座落在距離皇城不遠的明陽街,這條街上多得是朝廷的諸司衙門,齊寧到得刑部衙門之前,瞧見刑部門頭上一塊黑匾,上麵提著“明察清廉”四字,左右兩根門柱上掛著燙金字的對聯,六名刑部衙差分左右站定,手按佩刀刀柄,倒也是顯得十分肅穆。
齊寧下馬來,身邊隨從已經大聲道:“錦衣候駕到,快進去通稟!”
一名刑部守衛立刻跑去稟報,沒過多久,齊寧便瞧見稀稀落落四五名官員正往這邊過來,當先一人四十出頭年紀,身形偏瘦,看到齊寧,加快步子,上前躬身道:“下官刑部主事沈廉拜見侯爺!”
他身後幾名官員也一起向齊寧行禮。
齊寧微皺眉頭,問道:“刑部如今是誰在主事?”
“回稟侯爺,是左侍郎達奚大人。”沈廉恭敬道:“不過達奚大人這幾日身體不適,一直在府裡養傷,今日也未能來衙門辦差。”說到這裡,微微抬眼看了看齊寧。
齊寧心想看來老子上次真的是出手太重,打的達奚衝到現在都無法出門,問道:“刑部右侍郎是何人?”
“是褚大人。”沈廉道:“不過褚大人眼下正在辦案,無法出迎,還請侯爺見諒。”
齊寧猶豫一下,才問道:“宮裡的旨意是否頒過來?”
“侯爺是說皇上下旨由侯爺主理刑部的旨意?”沈廉聲音平和:“回稟侯爺,昨日旨意就已經頒下來,大夥兒也一直等著侯爺前來赴任。”
齊寧本以為行不還沒有接到旨意,隻以為今日是自己突然來訪,所以才有這麼幾個官員出迎,現在看來,事情卻並非如此。
旨意既然頒布,那麼刑部大小官員自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即將主理刑部,今日自己頭一天前來衙門,按照道理來說,就算刑部不搞點歡迎儀式,至少衙門裡的官員也都該出來迎接,可一眼掃過去,隻有寥寥數名官員,甚至帶頭來迎的隻是一個刑部主事。
齊寧心下頓時便有些不痛快,但卻不動聲色,含笑道:“本官今日是頭一天來當差,諸位多多照顧才是。”也不廢話,背負雙手,徑自往衙門裡去。
他並不自稱本侯,而是以本官自稱,那自然是告訴眾人,自己進入刑部衙門並非是以爵位來說話,而是以刑部主官的身份呆在這裡。
進了衙門,那幾名官員卻都是向齊寧拱手道:“侯爺,卑職尚有公務,先請告退!”幾人甚至不等齊寧多言,便已經紛紛退下,最後隻剩下刑部主事沈廉留在了身邊。
齊寧皺起眉頭,瞥了沈廉一眼,沈廉卻是謹小慎微,齊寧目光投過來,沈廉立刻弓著身子,顯得異常謙恭,臉上微帶一絲賠笑。
“看來今天衙門裡很忙,莫非是有什麼要案?”齊寧背負雙手,往刑部衙門正堂過去。
沈廉跟在身邊,小心翼翼道:“回侯爺話,刑部掌理天下刑名,事務一向都是十分的繁忙。最近發生淮南王謀反一案,聖上已經下旨由刑部好生查辦,所以......衙門裡大小官員目下都在辦這事兒。”
齊寧停下腳步,背負雙手回過頭來,似笑非笑道:“都在辦淮南王謀反一案?好得很,本官也是得到皇上的旨意,要徹查此案。沈主事,你來說說,你們是準備怎樣辦理此案,好讓我學習學習。”
沈廉一愣,但馬上笑道:“侯爺,此案本來是由達奚大人負責偵辦,達奚大人休養之後,眼下是由褚大人負責主持,所以如何偵辦此案,都是由褚大人示下,卑職隻是遵從吩咐就是。”
“原來如此。”齊寧心想看來這沈廉倒是個老滑頭,也不動怒,微笑道:“本官初來刑部,諸事不明,沈大人介紹一下如何?”
沈廉忙道:“回侯爺,刑部目下設有督捕司、秋審處、減等處、提牢廳、贓罰庫、贖罰處和律例館七司。在籍官吏有尚書一人,侍郎二人,主事四人,另有各司主官二十一人,令吏二十八人,書令吏七十六人。合計官吏是一百三十六人,另有刑部衙卒兩百八十人,整個刑部衙門上上下下,有四百多號人。”
齊寧心想這刑部衙門也算是臃腫了,僅刑部一個衙門就是四百多人,六部衙門加起來那可是兩三千人。
如今楚國隻是半壁江山,而且還不算其他各司衙門,若完全統計下來,建鄴京城的官吏實在是一個極其龐大的隊伍。
秦淮大戰過後,楚國元氣大傷,國庫空虛,但卻還要養著如此龐大的管理隊伍,也難怪戶部總是喊窮。
“今日在刑部七司當差的有多少人?”齊寧一邊走一邊問道,這時候卻不往大堂去,瞧見左側有一麵大石碑,繞過那石碑,順著一條青石小道往前行。
沈廉見齊寧並不進大堂,有些詫異,但也不敢多說什麼,跟在身後,小心回道:“這幾日因為淮南王的案子,褚大人有過吩咐,誰也不得請休,除了個彆出門在外公乾的官員,衙門裡還有上百人。”
“上百人都在忙,這挺好。”齊寧瞥見邊上有一處大院子,掛著匾額,寫著秋審處,知道這就是刑部七司之一,背負雙手便即過去,沈廉加快步子,在旁道:“侯爺,不如先去大堂喝杯茶,等他們都停下手裡的差事,再去麵見侯爺?”
齊寧根本不做理會,徑自進了院內,院內一圈青磚白瓦房,他也不出聲,聽得一間屋內傳來聲音,輕步移過去,走到窗邊,見窗戶敞開著,屋內卻有五六名官員簇擁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子,一個個目不轉睛,誰也沒往窗邊看一眼。
齊寧也不知道這些家夥搞什麼名堂,輕步進到屋內,一群人兀自不覺,等齊寧靠近到邊上,才發現幾名官員圍著一張桌子,桌子中間放著一隻大口青釉缸,裡麵兩隻蟋蟀正鬥得不亦說乎,幾名官員都是睜大眼睛看著激鬥的蟋蟀,根本沒人在意齊寧靠近過來。
沈廉跟在齊寧身邊,臉上微微變色,故意咳嗽幾聲,一開始也沒人注意,等沈廉連咳了七八聲,一人才扭過頭來,看到沈廉,笑道:“沈大人,趕緊過來瞧瞧,盧大人今兒個帶來了他的黑將軍,看樣子有些能耐......!”
沈廉卻是連使眼色,那人見沈廉擠眉弄眼,有些奇怪,往邊上瞥了一眼,見一名年輕人就站在自己邊上,倒是從不曾見過,並不認識,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他這一問,其他幾名官員才回過神來,紛紛扭頭看向齊寧。
齊寧麵帶微笑,也不言聲,卻見一名官員上前兩步,跪倒在地:“卑職秋審處司審曹森,見過侯爺!”
其他官員一聽“侯爺”二字,也不多管,紛紛下跪參拜,齊寧掃了一眼,笑道:“都起來吧。”
眾人俱都起身,齊寧瞥了沈廉一眼,含笑道:“沈諸事告訴我說,衙門裡諸位大人都在忙著辦差,我心裡好奇,就隨便過來看看。”瞧了那蟋蟀缸一眼,微笑道:“大夥兒都喜歡這個把戲?”
司審曹森笑道:“侯爺,我們秋審處閒下來的時候,就會找些樂子放鬆放鬆,畢竟每樁案子都人命關天,馬虎不得,若是一直緊繃著,反倒容易辦錯了差事。其他衙門出現了差錯,多少還有補救的機會,咱們刑部那卻不成的。”
“原來如此。”齊寧笑道:“一大早進了衙門,諸位大人就覺得十分辛苦勞累嗎?”
曹森笑道:“這是秋審處的規矩,我們習慣了這樣,玩樂一小會子,各乾各的差事,這些年下來都是如此。”
“規矩?”齊寧微微頷首,道:“各行有各行的規矩,俗話也說得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刑部衙門,自然也有自己的規矩,既然是規矩,總不好破壞,你們繼續玩就是。”抬手道:“請!”
眾官員麵麵相覷,曹森卻是一笑,招手道:“侯爺都放話了,大夥兒鬥完這一場就好。老盧,今兒個你的黑將軍要是贏了我的大青頭,我城西那套宅子就送了給你。要是我贏了,你們家那套茶具可要交出來。”
幾名官員神情有些尷尬,齊寧卻是微微一笑,一言不發,轉身出了門。
沈廉跟在齊寧身後出了門,有些尷尬道:“侯爺,秋審處素來都是這樣,不過他們從未耽擱過該辦的差使。”
“無妨,我初來乍到,隻是和大家見見而已。”齊寧麵不改色,麵帶微笑:“對了,褚大人在哪裡?既然他暫時主理刑部事務,我也該見見他,向他請教請教。”
沈廉忙道:“侯爺請這邊走,褚大人正在律例館那邊。”
“帶路!”齊寧背負雙手,看起來頗為輕鬆,沈廉十分恭敬在前麵帶路,穿堂過廳,齊寧卻是發現,刑部的官差們瞧見自己,隻是遠遠向自己行禮,卻並不靠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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