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嵐起身謝恩,他目的既已達到,卻也並不耽擱,告退而去。
等司馬嵐離開,隆泰才冷笑一聲,齊寧也是皺眉道:“皇上,這老狐狸主動請旨削爵,原來是早有謀劃,準備染指秦淮軍團了。”
隆泰道:“司馬常慎昨晚回去,自然是和司馬嵐商議了半夜。”冷笑道:“不過朕若不答應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你這刑部尚書的位子也不容易拿過來。”
齊寧很清楚,政治上的博弈,往往就是互相妥協,各取其利,最終達成各自的目的。
隆泰顯然是知道想要阻止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十分困難,乾脆順水推舟,又借此機會,將刑部尚書的位置拿了下來。
至少當前的形勢對隆泰來說,刑部尚書的位置至關重要,若是被司馬家奪了刑部的控製權,司馬家必然會借著淮南王一案興風作浪,控製住刑部,至少眼下也算是控製住了朝堂的局麵。
“皇上,司馬常慎去往秦淮軍團,勢必是衝著那邊的兵權而去。”齊寧神情凝重:“朝中有司馬嵐在背後撐腰,咱們不可不防。”
“朕封他為前將軍,你可明白其中用意?”隆泰低聲冷笑道:“嶽環山雖然統領秦淮軍團,但目前也隻是個衛將軍,前將軍僅屈居於衛將軍之下,你覺得司馬常慎到了前線,是好事還是壞事?”
齊寧瞬間明白過來,靠近隆泰,輕聲道:“皇上是要讓司馬常慎成為眾矢之的?”
“朕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隆泰歎道:“不過朕卻是明白,朝臣講究資曆,而軍人更講究資曆。前線十萬大軍,想要晉封,那定要立下汗馬功勞,前線的將士都是提著腦袋拚殺換取名爵,此番司馬常慎被朕直接封為前將軍,到了前線,那幫驕兵悍將難道會心服?”
齊寧露出一絲笑意,道:“那麼多猛將在前線征戰,也未曾晉封為前將軍,如今司馬常慎帶著前將軍的頭銜過去,眾將士自然會以為他是仗了司馬家的出身而已。”
“司馬家自立國開始,就一直未曾掌握兵權。”隆泰道:“四大世襲後之中,也唯有司馬家在軍方的威信最弱,秦淮軍團一直都是你們齊家統帥,對你們齊家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對司馬家......!”頓了一下,才道:“朕這次也是一場豪賭,話雖這樣說,但司馬常慎如果真的在軍中站穩腳跟,那也是麻煩的事情,所以你要抓緊時間,儘快抓住刑部,終有一日,朕要你繼承錦衣齊家的衣缽,前去統領秦淮軍團。”
“讓我去?”齊寧微有些吃驚。
雖然秦淮軍團兩代統帥都是出自錦衣齊家,秦淮軍團與齊家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但這並不表明秦淮軍團就隸屬於齊家。
當齊景過世之後,齊家對於秦淮軍團的直接控製權也就斷絕。
前線大將軍,並非像皇位一樣子承父業,秦淮軍團是錦衣老侯爺一手帶出來,而齊景後來能夠接任大將軍一職,卻也是因為齊景弱冠之年開始,就已經跟隨秦淮軍團征戰疆場,而且立下無數戰功。
齊景能夠子承父業,固然與自己的出身有些關係,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齊景有足夠的戰功和資曆才乾坐上那個位置。
今日的齊寧和當年的齊景完全不同。
直到今時今日,齊寧甚至沒在秦淮軍團真正待上一天,更不必說與將士們征戰沙場,如今司馬常慎前往秦淮軍團固然會被秦淮軍團的將士們排斥,可就算換做是齊寧前往,秦淮軍團的將士念在錦衣齊家的名頭或許不會為難齊寧,但要讓齊寧以現在的資曆統禦秦淮軍團,讓秦淮軍團的將士們心服口服,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對軍人來說,出身是什麼並不重要,但是戰功卻是不可或缺,沒有立下戰功,便是普通的士卒在骨子裡也會瞧不上。
齊寧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聽隆泰說會讓自己日後前往秦淮軍團,心中還是吃了一驚。
隆泰道:“還不到時候,先幫朕處理好刑部的事情。”若有所思道:“朕最信任的人是你,秦淮軍團是我大楚的主力軍團,交在彆人手中,朕當然不能放心。”
齊寧知曉隆泰的心思,心想自己要想成為統帥秦淮軍團的大將軍,那還是任重道遠。
“刑部那邊,人員眾多,你過去之後,也要小心謹慎。”隆泰道:“朕倒沒有想過你能夠斷案如神,不過有兩件事,你要給朕辦好。”
“皇上請示下!”
“這一件事,自然是淮南王一案。”隆泰神情肅然:“這件案子,自然還是要追查下去,不過尺度如何掌握,你自己心裡有數。刑部之內魚龍混雜,必然還有淮南王的人,說不定還有司馬家的人,這兩撥人你也知道該怎麼辦。”
齊寧深知隆泰讓自己接管刑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阻止司馬家借題發揮,輕聲道:“皇上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還有,刑部掌管天下刑名,非比尋常。”隆泰輕聲道:“你主理刑部之際,給朕多謝心眼,能用之人儘力提拔,莫讓刑部都是一群酒囊飯袋。”起身來,道:“你隨朕來。”
齊寧一怔,也不明白隆泰要帶自己去哪裡,但皇上有吩咐,自然是不能違抗。
齊寧領著齊寧出了禦書房,在宮內穿行,禁宮宮闕重重,玉柱長廊,隆泰隻是背負雙手在前領路,齊寧跟在後麵,心下狐疑,走了好一陣子,實在忍不住問道:“皇上,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讓你跟著就跟著,彆那麼多廢話。”隆泰也不回頭。
齊寧無可奈何,又走了片刻,穿過一道宮門,順著一條長廊前行,到了一處宮殿外,門外卻是兩名宮女守著,見到隆泰過來,齊齊屈身行禮,齊寧掃了一眼,卻發現這兩名宮女的衣著與宮中其他的宮女頗有不同,心下陡然一動,隱隱明白什麼。
“這裡就是鳳儀宮。”隆泰領著齊寧進到宮內,這才回頭笑道:“齊寧,昨天你倒是乾了一樁好事。”
齊寧見隆泰似笑非笑樣子,一時間也猜不透隆泰這話意思,齊寧也不多做解釋,徑自領著齊寧轉入一間屋內,屋內裝飾的華貴卻不奢靡,流光溢彩,這時候早有幾人迎上前來,屈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齊寧見到當先那人一身金黃色的衣裙,華貴非常,瞧見那張臉,秀美清麗,立時便即認出來,那正是東齊的天香公主,當今大楚皇後。
齊寧在東齊之時見過天香公主,對她的容貌倒是記得很清楚,不過此前所見的天香公主青春爛漫,但眼前的天香公主卻是貴氣逼人,落落大方,也不知道是因為穿著的緣故,還是因為已為人婦,氣質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隆泰卻已經迅速扶起天香公主,含笑道:“皇後,朕說過了,沒有外臣,不必和朕如此拘禮。”想到什麼,回頭看了齊寧一眼,齊寧卻已經上前行禮道:“臣齊寧拜見皇後!”
隆泰笑道:“皇後,這是錦衣候,如果不是他出使東齊,皇後未必能來到我楚國。倒也不必將他當做外臣看。”
天香公主卻已經柔聲道:“錦衣候平身。”
齊寧這才站起身來,不好直視天香公主,心中卻是狐疑,暗想這裡是後宮,隆泰為何要將自己帶到後宮來。
隆泰這時候牽著天香公主的手過去坐下,齊寧看在眼中,心想看來這對小夫妻的感情倒是極好,皇帝與皇後感情融洽,這對大楚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如此一來,那位司馬貴妃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
隆泰本來就對司馬家將司馬菀瓊送入宮中心生不滿,如今又與皇後情投意合兩情相悅,自然會更加冷落那位司馬貴妃。
“給錦衣候看座!”隆泰吩咐一聲,邊上立刻有侍女端了一把椅子過來,齊寧拱手謝過,這才坐下。
天香公主卻是向邊上一名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微微點頭,轉身退下,片刻之後,卻是端著一隻托盤上來,上麵放著兩隻精致的小盒子,徑自送到齊寧麵前,齊寧這下子還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起身來,急道:“皇後,這......?”
“這是天羅膏。”皇後含笑道:“東海有一種海螺,喚作天羅螺,為何叫這個名字,本宮也不清楚。不過天羅螺取出之後,會有汁液噴出,手法高明的師傅將那汁液提煉出來,就是天羅膏了。”
“天羅膏?”齊寧奇道:“可是食用之物?”
皇後掩唇笑道:“錦衣候錦衣玉食,又有什麼好東西沒有吃過?本宮此來,也沒有帶什麼特彆的禮物,隻有這天羅膏還算拿得出手。天羅膏隻要取出一丁點,塗抹在嘴唇上,不但可以讓嘴唇濕潤光澤,而且還能散發奇香,錦衣候府裡若是有女眷,可以將此物當做禮物。”
齊寧一怔,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天羅膏是女人用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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