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頗為詫異,看向段滄海,問道:“段二叔,你可曾聽說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段滄海皺眉道:“行走江湖之人,在身上刺青紋身,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並不少見,手背上紋有火焰,我還真是不曾見過。”想了一下,又道:“侯爺,不過任何人在身上紋身刺青,都不會是毫無理由,那個鬼天師在手背紋有火焰,必然有其緣故。”
齊寧微微頷首,這才向劉成問道:“既然開宗立門,火門的弟子自然不少,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少弟子?”
劉成搖頭道:“侯爺,小的此前一直以為黑鱗營裡隻有我和田橫是火門的人,後來知道發生的那樁案子,才知道除了田橫,還有另外兩人。直到方才,小的才知道原來這軍營裡既然有十多名火門弟子。”
“你怎麼肯定其他人都是火門弟子?”齊寧冷聲問道:“難道沒有可能是其他人派進來?”
劉成一愣,忙道:“小的.....小的不知,難道他們不是火門的人?”
齊寧一直盯著劉成的眼睛,從劉成的反應倒也能看出來,此人知道的確實不多,又盤問幾句,劉成確實是知之甚少,齊寧令人先將劉成帶了下去,段滄海這才湊上前來,低聲道:“侯爺,那個鬼天師看來是潛伏在京城的奸細,您覺得會不會是北漢人?”
齊寧搖頭道:“不會,如果是北漢人,就絕不會這麼快就暴露行跡。”若有所思道:“鬼天師這次讓田橫犯下案子,事先已經做好了謀劃,步步圈套,一切順利的話,田橫被滅了口,線索也就斷了,如果不是另外有人恰好看到田橫私下與劉成接觸,我們甚至連劉成的底細也不清楚。”
段滄海道:“侯爺所言極是,鬼天師讓人作案,其實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不是這件案子,咱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有人潛入進黑鱗營。”
“段二叔,你仔細想想,鬼天師明知道這件案子一旦發生,很可能就會讓他在黑鱗營的棋子被暴露出來,他之前所花費的功夫可能前功儘棄,但為何他卻還要這樣做?”齊寧摸著下巴,眉頭鎖起:“他為何不惜冒著火門弟子被暴露的風險,非要做下這樁案子?”
段滄海也是鎖起眉頭,沉思片刻,才道:“侯爺,這件案子犯下來,最壞的結果就是黑鱗營被解散,是否鬼天師就是想要看著黑鱗營被解散?”
“不對。”齊寧搖頭道:“這件案子其實有諸多漏洞,我們在京都府的時候,就和鐵錚發現其中的破綻,如果實在有人想要解散黑鱗營,我們將這些破綻丟到台麵上,抽絲剝繭去調查,他們必然不會得逞,而且黑鱗營是皇上下旨重建,不到萬不得已,皇上也會力保黑鱗營,所以從一開始,這件案子或許對黑鱗營有些傷害,但絕不至於能以這樣一件案子迫使黑鱗營解散。”
段滄海道:“如果無法解散黑鱗營,卻隻是讓黑鱗營名譽受損,因此而暴露他們埋在黑鱗營的釘子,這.....這代價是不是太大?”
“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齊寧凝視段滄海。
段滄海搖頭道:“絕不可能,好不容易在黑鱗營埋了釘子,如果我是黑鱗營的敵人,除非是給予黑鱗營致命的打擊,否則絕不可能冒著釘子被暴露的風險讓人犯下這樁案子。”
“不錯。”齊寧淡淡一笑,“換做是我,我也不會這樣做。但鬼天師卻偏偏這樣做了,那他的理由何在?”
段滄海想了想,才輕聲道:“侯爺,他既然是冒著釘子被暴露的風險來做這件事,那麼他應該就考慮過最壞的結果,就想現在這樣,釘子被侯爺一網打儘。”
“我想他也做好了這個準備。”齊寧道:“一個人付出代價,所求的收獲必然要比付出的代價要高,否則沒有誰會去做折本的買賣。”淡淡一笑,問道:“段二叔,依你之見,這件案子對黑鱗營的傷害有多大?”
段滄海道:“侯爺今日的處置,已經將此案對黑鱗營的傷害降到了最低。侯爺處死了犯案的士兵,而且今日當眾揭穿是有人潛伏進黑鱗營故意敗壞黑鱗營的名聲,那些內奸還是主動自首,這些事情傳揚出去,非但不會壞了黑鱗營的名聲,反倒會讓人覺得我們黑鱗營處事果決,也會覺得侯爺明察秋毫。”
“所以算下來,這件案子對黑鱗營反而是利大於弊。”齊寧笑道:“難不成那位鬼天師是在幫我們?”
“如果真要幫我們,就不會在我們這裡安插釘子。”段滄海冷笑一聲:“如果說最大的弊端,或許就是將吳達林調入進來,此人如果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以後黑鱗營就等若多了一雙眼睛盯著。”
齊寧道:“這一條就十分要緊了。”
段滄海一愣,不明齊寧所指,齊寧低聲道:“我思來想去,這件案子給黑鱗營帶來的最大不便,就是調來一名羽林營的副統領,而且此人還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庸才。”
“侯爺,難道......這件案子的目的,就是為了吳達林?”段滄海一愣:“鬼天師不惜付出十幾名釘子作為代價,就是要讓吳達林調進黑鱗營?”
齊寧笑道:“如果不是這樁案子,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有借口往黑鱗營調人,至少在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他們做不到這一點。吳達林能夠調入黑鱗營,確實是因為這樁案子導致的結果。”
“也就是說,鬼天師是司馬嵐的人。”段滄海似乎明白過來:“吳達林當年被調到西川兵團,如果不是司馬嵐,他如今或許還待在那窮山惡水之間。司馬嵐想要將觸手伸進黑鱗營,但是如果沒有好的理由,皇上和侯爺絕不會同意。”
齊寧不說話,隻是看著段滄海,臉上的表情顯然是讓段滄海繼續說下去。
“司馬嵐位高權重,但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卻需要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去辦。”段滄海理清思緒:“鬼天師是司馬嵐的人,所謂的火門,其實就是聽命於司馬嵐卻見不得光的鼠輩,司馬嵐忌憚黑鱗營,所以從一開始就讓鬼天師派人潛入黑鱗營,但後來他想要讓吳達林調到黑鱗營來,所以才讓鬼天師策劃了這起案子。”
“如果吳達林調到黑鱗營可以執掌權柄,甚至將黑鱗營控製在手中,那麼你的猜測沒有任何問題。”齊寧歎道:“但其中有兩個問題無法解釋。第一,吳達林就算調到黑鱗營,他也隻是作為你的副手,而且沒有任何可能從你我手裡奪走黑鱗營的控製權,如果以後我心情不好,哪天想要吳達林離開黑鱗營,至少有十種法子,所以司馬嵐想讓吳達林控製黑鱗營的目的,絕不可能實現,而司馬嵐對這一點一清二楚。”
段滄海不禁點頭,知道自己的猜測根本無法解釋這一點。
黑鱗營從第一天創立開始,就是隸屬於錦衣齊家麾下的兵馬,這一點普天之下皆知,而且如今重建黑鱗營之後,黑鱗營的骨乾依然是錦衣齊家的人,且不說吳達林調來之後並非黑鱗營統領,就算真的把齊寧的統領之位讓給他,他想要讓段滄海這一乾人俯首聽命,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第二,向皇上提議調來吳達林,並不是司馬嵐的意思,而是淮南王蕭璋。”齊寧道:“蕭璋和司馬嵐是死對頭,兩人水火不容,蕭璋總不至於幫助司馬嵐,讓司馬嵐的心願得逞吧?”淡淡一笑,輕聲道:“在我看來,淮南王就算對黑鱗營視若眼中釘,但在他心裡,一定是寧可黑鱗營在錦衣齊家手中,也不願意看到司馬家控製黑鱗營。”
段滄海神情凝重,低聲道:“侯爺,問題恐怕就在這裡了。淮南王和司馬嵐水火不容,他為何會在皇上麵前舉薦司馬嵐的人?”眼角一挑,更是壓低聲音道:“侯爺,有沒有可能,那鬼天師是淮南王的人?”
“你覺得黑鱗營的釘子,都是淮南王派人安插進來?”齊寧雙目銳利。
“侯爺,你方才一番提醒,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段滄海湊近在齊寧身邊,低聲道:“這起案子,它的目的有沒有可能是聲東擊西?”
齊寧眼睛微亮:“聲東擊西?”
“不錯。”段滄海肅然道:“其實鬼天師的目標並不是黑鱗營,這起案子隻不過是一個障眼法,他們的目的,有沒有可能是羽林營?”
齊寧唇角泛起一絲笑意,輕聲道:“段二叔,你心裡是怎樣想的,不妨說來聽聽。”
“現在許多人以為吳達林調來黑鱗營,是因為那起案子導致的結果。”段滄海目光深邃,輕聲道:“但有沒有可能,發生這件案子是結果,而調走吳達林則是起因。”頓了一頓,才輕聲解釋道:“因為有人想要將吳達林調離羽林營,但卻又怕被人看穿遭到阻攔,所以才會策劃這起案子,讓許多人將眼睛盯著黑鱗營,然後看似是很隨意地將吳達林調出羽林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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