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深吸一口氣,此時終於明白,貢紮西等人將這盒子視若珍寶,很有可能就是因為白蚌之中的這顆珍珠。
齊峰方才一句話,卻是讓齊寧茅塞頓開。
蚌肉既然是可以治病的藥材,那麼如此罕見的白蚌,其藥效自然更是非同小可,若是貢紮西等人萬裡迢迢來到東齊是為了找尋靈丹妙藥,那倒不是不能理解。
可如果是這樣,這白蚌又是為誰治病?
齊寧心想逐日法王既然是五大宗師之一,武功出神入化,其體質自然也是非比尋常,這白蚌自然不會是為了法王,那就說明貢紮西等人不辭辛苦來到東齊,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古象王室。
隻不過青藏與東齊山高路長,吐穀渾人也是極少涉足中原,他們又如何知道東齊這邊有白蚌可以治病?又如何確定白蚌一定可以治好那邊的病症?
這個問題若是無法解釋,倒也不能確定貢紮西等人帶回白蚌就是為了治病。
齊寧本還以為從這盒子之中能發現古象王國和東齊是否有什麼牽涉,如今看到隻是一隻白蚌,倒有些失望。
不過挑起貢紮西與北漢人的對立,倒是意外的收獲,心想貢紮西背後就是逐日法王,此番無意之中挑使北漢與逐日法王為仇,讓北漢多了逐日法王甚至是古象王國這樣一個仇敵,對楚國來說,當然是大大的好事。
若是沒有這一出,齊寧道還真想著偷偷將白蚌送還回去,但既然能挑起雙方之爭,這白蚌自然不能歸還。
隻是他也不懂得如何養殖白蚌,心知用不了多久,這白蚌必死,雖然覺得可惜,卻也沒有其他辦法。
他知曉這盒子放在自己的屋內,倒也不算安全,若是真的被貢紮西知道是自己盜走白蚌,那可就是大大的麻煩,當下用寒刃在屋角剜開兩塊地磚,又掘了一個坑,這才將盒子放了進去,蓋上地磚,保持原來的樣子,處理完剩土,這才微微寬了些心。
次日黃昏時分,國相府果然派了人來相請,乃是國相府的總管,齊寧見令狐煦派來的並不是官員,而是自家總管,心中便曉得這算是家宴,並不算正式。
國相府備了車駕,雖然也請了吳達林,不過擔心這邊發生什麼意外,吳達林決意留下,齊寧則是帶著齊峰等幾名隨從以及一隊護衛去往國相府,他也不管北漢使團,來到國相府前,齊寧下了馬車,隻見到朱紅色的大門左右旗杆高聳個,兩頭猙獰威武的玉石獅子盤坐門旁,一排白玉階石直通到前廳,氣勢頗為豪雄。
大門正中寫著“國相府”三字,筆走龍蛇,氣勢非凡,齊寧看在眼裡,心想這國相府如此氣派,亦可見令狐煦在東齊的地位。
這時候瞧見後麵跟上的馬車也停下,煜王爺和北堂風先後從兩輛馬車下來,火神君和幾名侍衛跟隨在北堂風身側。
忽聽得鼓樂聲喧,隻見一人束發高冠,身披紅袍,腰圍玉帶,以搶步迎出來,齊寧打量一眼,見來人年過五旬,相貌堂堂,頗有儒雅之氣,滿臉帶笑,聲音洪亮:“貴客臨門,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齊寧知道此人應該就是令狐煦,和煜王爺一起上前去,幾乎是同時拱手,令狐煦笑道:“煜王爺才高八鬥,博古通今,我是早有耳聞,早就想一慕真顏,今日得見,夙願得償,實在是快慰平生。”
煜王爺笑道:“令狐國相過譽了,令狐國相治國安邦,有經天緯地之能,實乃齊國之福。”
令狐煦哈哈一笑,看向齊寧,神情肅然,竟是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錦衣候,後生可畏,錦衣候年紀輕輕,卻被楚國委以重任,亦可見錦衣候的才乾。此番如果不是錦衣候,太子殿下便身陷危境,我齊國上下,都感念錦衣候的恩德。”
煜王爺有些迷糊,泰山王謀反,東齊自然是竭力控製消息傳揚,煜王爺到如今尚不知端倪。
令狐煦顯然知道這種事情遲早會被人知曉,也沒有打算隱瞞,歎道:“王爺有所不知,泰山王起兵謀反,欲圖趁太子殿下狩獵之際,領兵攻殺太子殿下,幸虧錦衣候仗義出手,這才讓太子殿下轉危為安,錦衣候年少英雄,實在是讓人欽佩萬分。”
煜王爺微微變色,一旁走上來的北堂風聽得令狐煦之言,更是吃驚。
北漢使團此番前來,本就是得知南楚方麵的動作,擔心楚國當真與齊國結盟,所以立刻派出使團來與處過一爭長短,能夠與東齊結親固然最好,可就算無法結親,也斷然不能讓楚國成功。
但令狐煦此時一番話,卻是讓煜王爺和北堂風心下都是一沉。
泰山王造反,齊寧救過東齊太子,也就等若率先施恩於齊國,如果太子感念齊寧的恩德,偏向於楚國,此番事情也就異常麻煩了。
煜王爺神情一變而過,依然帶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錦衣候也不愧是錦衣齊家的人。”
北堂風喜怒形於色,自然不似煜王爺那般善於掩飾,臉色難看至極。
“令狐國相,這位是二皇子北堂風。”煜王爺向令狐煦介紹道:“二皇子是奉了皇上旨意,親自前來齊國麵見貴國之君。”
北堂風這時候才收了臉色,勉強帶笑,上前拱手道:“晚輩拜見令狐國相!”倒也是顯得彬彬有禮,齊寧在一旁不動聲色,心知北堂風這般做,煜王爺事先自然是有過交代。
令狐煦一臉和氣,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抬手道:“來來來,酒宴已經在花廳設下,煜王爺,錦衣候,二皇子,咱們先入席再說。幾位,今日隻是家宴,頗為寒酸,諸位可莫見笑,不日皇上會親自召見諸位,到時候皇上會擺下國宴款待諸位。”
幾人互相客氣一番,令狐煦在前領著眾人往花廳去,雖然令狐煦並無阻止,但楚漢兩國卻也知道規矩,不至於將隨從全都帶入進去,北堂風領了火神君和一名塊頭極大的護衛進府,齊寧這邊則是領了齊峰和李堂二人。
一路穿回廊,繞畫樓,走了好長一段路,到了花廳,齊寧一路上見到令狐煦府內陳設都是十分的雅致,雖然富貴,卻並無那種金銀銅臭之氣,多得是各類字畫,心想此人在文采方麵的造詣應該不低。
國相府的花廳實在不小,一進花廳,便見到不少官員正在裡麵等候,看到令狐煦回來,官員們都從座上起身來,紛紛向齊寧等人拱手。
雖說此番楚漢兩國前來,算是有求於東齊,但這兩國無論是疆域還是實力,都遠不是東齊所能比及,在東齊的眼中,無論是南楚還是北漢,都是強於東齊的強國,如今兩國使臣雙雙前來,眾官員倒也不敢失了禮數。
齊寧心知此刻自己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南楚國,倒也是麵帶微笑,拱手還禮,顯得謙而不卑,落落大方,煜王爺也是拱手還禮,北堂風跟在煜王爺身後,雖然也是拱手,但他平素顯然很少向彆人行禮,動作甚至顯得有些僵硬不自然。
齊寧掃了一眼,卻瞧見貢紮西竟是赫然在座,眾人俱都起身,微有貢紮西端坐案邊,雙手合十,但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盯在北堂風的身上,北堂風顯然也瞧見了貢紮西,他身邊有火神君在側,瞧見貢紮西身邊並無幫手,更何況這裡是國相府,貢紮西也不敢對自己如何,微仰脖子,從貢紮西身邊經過,挑釁般的冷哼一聲。
貢紮西目中滿是憤怒之色,卻還是巋然不動。
眾人落座,煜王爺和齊寧乃是今日的貴賓,坐在兩側上首,令狐煦自然是在主座坐了,率先端杯道:“諸位,難得楚漢兩國使團蒞臨鄙國,路途勞頓,這一杯酒,大家一起先敬兩國使臣一杯!”
眾人紛紛舉杯,俱都是一飲而儘,唯有貢紮西眼觀鼻鼻觀心,如同石雕一般。
令狐煦放下酒杯,才笑道:“諸位,你們應該都有所耳聞,煜王爺當年匿名應考,位列第一,北方人才濟濟,煜王爺居於冠首,此等文采,讓人不得不欽佩。”抬手指向齊寧,笑道:“至於錦衣候,大家都知道錦衣齊家乃是南楚的武勳世家,可是你們可知道,這位小侯爺的文采,那也是無與倫比,楚國的京華書會不知諸位可曾有耳聞?”
一名官員立刻道:“相爺,京華書會乃是楚國的文壇盛會,據說楚國八大書院參與其中,那都是楚國文壇頂尖的人才。”
令狐煦頷首笑道:“不錯,小侯爺在京華書會上,琴棋書畫都是名列冠首,被稱為楚國第一文士,你們可知曉?”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令狐煦對自己倒是知道的不少,卻不知道他這時候為何會突然提及這些。
令狐煦笑道:“煜王爺,錦衣候,其實我最近一直被幾個問題困惑著,始終無法得解,今日恰好兩位蒞臨寒舍,正要向兩位請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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