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坐在鬆樹下,心中卻還是擔心西門戰櫻的安危。
他雖然與西門戰櫻一見便鬥嘴,無非是逗弄西門戰櫻,心內對西門戰櫻倒是頗有好感,如今西門戰櫻被劫,軒轅破雖說黑蓮教不會對西門戰櫻輕舉妄動,但齊寧心下卻還是有些忐忑。
黑蓮鬼使單槍匹馬便將駐有數百江湖好手的大營攪得雞飛狗跳,而且能夠趁機劫走西門戰櫻,由此亦可見黑蓮教實力之強。
他見識過黑蓮教毒使秋千易,那秋千易在江湖之中,便已經算得上是一流高手,若黑蓮四使具有如此武功,再加上玄陽太陰以及武功深不可測的黑蓮教主,他們依仗地利之勢,即使神侯府集結了數千之眾,恐怕也頗是凶險。
鬆樹邊上,便是懸崖,俯瞰下去,一片霧氣遮擋,氤氳渺渺,根本瞧不清楚下麵究竟有多深。
齊寧心有所思,手中拿著大餅,寒氣之下,那大餅都有些發硬,忽地瞥見那獨眼孩童蹲在自己旁邊那棵鬆樹下,也無人理會,當下起身走了過去,將手中大餅遞了過去,那孩童抬起頭來,獨目之中略帶一絲訝色。
齊寧微笑道:“吃吧,不用害怕!”
那孩童猶豫一下,接過大餅,齊寧在孩童身邊坐下,見他樣容清秀,隻是那皮肉成疤的左眼頗有些恐怕,心想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對這樣幼小的孩童下此毒手,若當真是黑蓮教傷了這孩童眼睛,還導致他不能說話,即使京城疫病與黑蓮教並無乾係,黑蓮教卻也合該被滅。
他若有所思,忽地感覺衣襟被扯動,扭頭瞧過去,隻見到那孩童一隻手扯著自己的衣襟,似乎有話要說。
齊寧有些奇怪,隻見那孩童伸手向一處指了指,齊寧順他手指方向瞧過去,隻見到霧氣繚繞,也看不見什麼,有些奇怪,那孩童卻已經站起身來,拉了拉他衣袖,齊寧不知他是何意思,起身來,那孩童拉著齊寧手,向所指方向過去。
齊寧心下疑惑,卻還是隨他走過去,四周不少人瞧見,見到孩童拉著齊寧衣袖,有些奇怪,但神侯府吏員的事兒,大家也不好多問,並無人理會。
那孩童帶著齊寧走出十來步遠,便被一塊石壁阻攔,齊寧回頭望了一眼,見到群豪有的在進食,有的在悄聲低語,有的在巡邏,倒也並無幾人關注這邊,那蘭師弟倒是瞧了兩眼,不過距離有些遠,靠近石壁這邊之時,蘭師弟的身影便籠罩在霧氣之中,看不清楚。
低頭瞧了一眼,卻見到那孩童指著山壁,齊寧順他手指敲過去,卻見到在那石壁上竟然有一副石雕圖案。
他有些詫異,方才並無瞧見,心想應該是自己眼花,隻見那圖案頗是詭異,半邊人臉,半邊骷髏,組合成一個極為詭異的人頭,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圖案畫的頗為粗陋,談不上畫技,但卻表達出一種極為詭異的意思。
齊寧湊近一些,伸手摸了一摸,手指過處,竟是粘上了石屑粉末,這圖案竟似乎是剛剛刻出不久。
他大是疑惑,一時不明這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正要轉身詢問,忽地感覺腰眼一麻,心下大駭,隨即便感覺後頸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蟄入,一時間頭暈眼花,眼前發黑,心中雖然知道不妙,卻張嘴叫不出聲音,腳下虛軟,整個人已經往石壁靠過去,瞬間便沒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寧被一陣刺骨的寒意所凍醒,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塊岩石上。
他隻覺得腦袋已久有些發暈,勉強坐起身,四下裡瞧了瞧,卻見到邊上就是一處碧水深潭,自己一直躺在碧水深潭邊上,那潭水清澈無比,上麵飄浮著淡淡的霧氣,從碧水之中,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齊寧心下駭然,再瞧其他地方,雖然四周也漂浮著霧氣,卻頗為淡薄,那些霧氣似乎都是從潭水之中彌散出來,比之先前那股子暗灰色的霧氣,顯得純淨清淡,而四周竟是沒有一個人影,蘭師弟那一隊上百人手,竟都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深吸一口氣,一股刺骨寒氣頓時被吸入鼻腔之內,趴在潭水邊上,雙手伸入,潭水冰涼,捧了水洗了洗臉,頓時清醒許多,這才站起身來,發現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峭壁,雲霧封頂,難見天日。
齊寧皺起眉頭,他記得自己本事跟著大隊在去往峰頂的道路上,但此刻顯然是到了一個新的地方,異常陌生。
依稀記得自己是在瞧山壁的圖案之時,似乎是被人自後偷襲,自此便人事不知。
他此刻不但不知身處何處,甚至昏迷多久也是不知。
此時當真是詭異無比,按照道理,當時眾人將那裡檢查個遍,也不見黑蓮教眾蹤跡,黑蓮教眾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摸到自己身後。
而且他本身警覺性也極強,再加上內力深厚,五感比之常人要強出許多,若有人自後偷襲,自己絕不可能一無所知,當時在場眾多江湖好手,也不可能沒有絲毫的察覺。
由此可知,那自後偷襲之人的武功至高,已是深不可測。
齊寧苦笑搖頭,心想自己的武功終究還是平平,雖然連番奇遇,也得了不少奇功妙訣,但遇上真正的高手,連麵也見不到,就被人製住。
他轉過身,想要找尋道路,忽地瞧見石壁上似乎有字跡,湊近過去,果然見到石壁上寫有兩個大字。
左邊寫著一個大大的“生”字,右邊則是寫著一個大大的“死”字,自己邊上,各有一個箭簇般的圖案。
齊寧左右瞧了瞧,立時明白意思。
隻見到左右都是一條小徑,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之中,這上麵兩個字,明顯是在提醒齊寧,向左走乃是生路,向右走便是死路。
他伸出手指摸入字跡凹處,立時摸到碎屑粉末,微皺眉頭,這兩個字也顯然是新刻不久,卻並不像是刀具鐵器所為。
齊寧此時更是大為疑惑,不知究竟是何人在石壁上留字提醒。
隻是他很快就想到,在石壁上刻字之人,應該就是偷襲自己的那位,可是那人偷襲自己,卻不傷自己性命,反倒將自己送到這稀奇古怪之處,甚至還留言提醒,這就顯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一時間倒還真鬨不清楚那人究竟是敵是友。
空氣中寒氣逼人,齊寧亦感覺身上發冷,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要順著自己提醒向左邊小徑過去,走出幾步,皺起眉頭,想到對方怎可能如此好心給自己指明道路,莫非這其中藏有詭計?
可又想到對方既然能偷襲得手,要取自己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又何必多費心思給自己設下陷阱?
隻是那指路字跡,還是讓齊寧心中極其好奇,心想卻不知那死路又到底又有些什麼說道?難道那條道路上設有機關陷阱?
齊寧的性情,越是讓他順著生路離去,他越是想鬨清楚死路那邊究竟有什麼蹊蹺,暗想往死路那邊走上一走,悄悄有什麼古怪,如果當真是險境之處,大不了返回便是,就這邊乖乖按那人指示離開,齊寧心下倒大是不甘。
想到此處,不自禁便往右邊道路過去,四下裡寒氣逼人,侵入骨髓,不由加快了些步子,一條狹窄小徑在氤氳之中宛若長蛇一般,走了好一陣子,並無發現有什麼機關陷阱,不由暗想隻怕是那人危言聳聽,故意嚇人。
又走了小片刻,前方忽然出現一條天然隧道,進入到隧道之中,漆黑一片,齊寧存了小心,好在這隧道之中亦是沒有任何機關,走出隧道之時,霧氣卻又濃了幾分,那股寒氣依然是揮之不去。
他尋思千霧嶺是從山腰開始才有霧氣出現,那麼自己現在所處地方,至少應該在山腰以上,但四周濃霧籠罩,三米之外的狀況便看不清楚,自然無法確定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依稀聽到有聲音傳過來,似乎是女子聲音,但聽得不大真切,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齊寧屈身從靴子內取出寒刃,發現寒刃依然藏在那裡,看來偷襲自己的那人並無搜查自己身上的東西。
輕手輕腳循聲過去,走出小段路,那聲音卻已經消失不見,齊寧皺起眉頭,回頭瞧了一眼,隻見到身後濃霧籠罩,已經看不清自己走過來的道路。
那聲音消失,便沒了方向,齊寧不由回頭找尋道路,孰知那條道路竟已經尋摸不見,心下吃驚,小心翼翼在濃霧之中轉悠了小片刻,發現自己似乎置身於一處龐大的空間之中,硬是找不到一條道路。
這時候他已經清楚,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在濃霧之中走迷了道路,此時也根本辨彆不出方向來。
他心下大是焦急,如果當真在這裡迷失方向,無法出去,後果不堪設想,自己隻怕要活活困死在這裡。
此時不由想到,那人說這便是死路,未必是說著邊有陷阱,隻怕就是指一旦進入此處,就要被困在濃霧中。
齊寧之前早已經聽說過,千霧嶺地處西陲,峰嶺終年雲霧繚繞,無法散去,若是這樣,那麼此處的濃霧,也定然是終年漂浮,不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