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掌風如影隨形,似乎就在腦後,齊寧心下大是吃驚,實在不明白這中年人為何又會對自己出手。
逍遙行一走起來,後麵的步伐也就順理成章地踏出來,齊寧卻隻感覺那中年人似乎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宛若鬼魅一般,雖然對方也沒能觸碰到自己,但那股子掌風似乎始終在自己的背脊纏繞。
西門戰纓見到中年人出手襲擊齊寧,也是大吃一驚,隨即看到齊寧竟然如同鬼魅般閃開,而且走出極其詭異的步法來,先前也並不覺得齊寧有多瀟灑,可是這步法一走出來,竟是覺得齊寧身形飄逸,瀟灑無比,宛若遨遊天上的神仙一般,更是詫異。
前番打擂台,齊寧雖然擊敗了那個大個子,西門戰纓卻也並不覺得有多厲害,隻是覺得齊寧畢竟是出自武勳世家,身手根基倒也有一些。
可是今日先是一掌擊飛阿瑙,如今又走出這古怪步法來,西門戰纓愈發覺得這個平時沒個正型的錦衣小侯爺深藏不露,恐怕之前實在是太過小覷了他。
小木屋內並不算寬敞,齊寧身形變幻莫測,又是一腳踏出,忽地感覺身前似乎有東西擋住,腳下一頓,便感覺肩頭已經被拍了一掌,這一掌力道並不輕,可是齊寧卻並無任何不適之感,甚至都沒有後退一步。
他有些奇怪,之前瞧見中年人和秋千易對陣,秋千易竟是被中年人一招極為古怪的掌法所擊傷,可此刻自己被他一掌擊中,怎地卻毫無感覺。
正自詫異,卻聽到那中年人的笑聲響起,道:“不錯,根基是有的,隻可惜悟性太差了些。”
齊寧不明白中年人此言是何意思,隻見到中年人站在自己身前,嗬嗬笑道:“你剛才那套步法,倒也十分玄妙,隻是你拘泥不知變通,否則定會大有進步。”
“啊?”齊寧奇道:“前輩的意思,晚輩不大明白。”
“創下這套步法之人,確實是聰慧絕倫,乃是一等一的人物。”中年人道:“想來你學到這套步法的時候,並無人指點,所以隻知保守成規,按照它原來的套路來走,我且問你,這套步法從起步到收步,實際上是一個大巡回,也便是說,按照原來的套路去走,毫無變通,最後隻能走回到原處,你要真是遇上對手,難不成就繞著圈子在一個地方來來回回?”
齊寧眼眸之中顯出驚訝之色,隻因為這中年人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逍遙行的弊端所在。
齊寧對這套步法如今已經是十分純熟,從最開始修習逍遙行時的步伐僵硬,到如今已經有了飄逸瀟灑之姿,進步卻也是十分神速。
隻是他卻也覺得,這逍遙行走下來,隻是在一個小地方繞圈子,雖然遇上對手,以逍遙行確實可以閃避對方,卻也無法籍著逍遙行遠遁,此時聽得中年人一語道破天機,竟是情不自禁拱手道:“前輩慧眼如炬,還請.....還請前輩指點!”
中年人微微一笑,想了一想,才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套步法確實是極為罕見,隻可惜讓你這樣用,有些暴斂天物。”走出一個動作,道:“你方才走出這一步的時候,接下來其實有三種選擇,你做出的選擇雖然也並無錯,但卻是以攻為守的步法。”
齊寧有些茫然,奇道:“前輩的話,晚輩有些聽不懂。”
“真是榆木腦袋。”中年人忍不住罵了一句,道:“你可知道,你走出來的步法,千變萬化,可攻可守,方才你的套路,乃是用來對敵之用,並非逃命所用。”見齊寧還有些茫然,禁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齊寧額頭上瞧了一下,道:“傳你這套步法的人,隻是借助這套步法用來與對手比鬥,所以隻是在小圈子裡環繞,目的是想要找到機會出手。可是這套步法隻要稍加變化,便可以躲避對手,遠遁脫身。”
齊寧這時候終於明白過來,興奮道:“前輩是說這套步法真的可以逃命?”
中年人見齊寧一臉興奮,沒好氣道:“男子漢大丈夫,遇敵便想著逃命,還有沒有骨氣?”卻還是道:“其實這套步法隻要掌握起精髓,完全可以任意而行,就好比剛才那一步,固然可以向你那般走,亦可以這樣。”說完,左斜跨出一步,然後一個半轉身,往後退了一步,含笑問道:“你看明白是怎麼回事?”
齊寧心下卻是大為驚訝,心想這中年人的眼力當真是了得,自己不過是走了不到一遍,這中年人竟然已經將自己所走的步法記在了心裡。
他唯一沉思,才道:“前輩後麵連接的步法,似乎跳過了不少......!”
中年人笑道:“這就對了,這套步法的玄妙就在於隨心所欲四字,若是一味拘泥原有的框架,隻怕創下這套步法的人也要罵你愚鈍不堪。”
齊寧被這中年人一提點,腦中竟似乎豁然開朗,隻覺得在這逍遙行上,出現了一條新的道路來。
他心下這時候卻是明白,這逍遙行既然稱為“逍遙”二字,本就是如中年人所說,乃是要隨心所欲,本來的那套步法,隻是逍遙行步法的基礎而已,而其靈魂並非是拘泥於步法本身。
逍遙行的步法不到五十步,當初自己是依照石壁上的順序練習,如今看來,這套步法本身本就不是拘泥順序,而是在這幾十步之中隨機應變,真要鑽研起來,卻也並非三五日就能得成。
一想到此點,齊寧隻覺得大是欣喜,拱手道:“前輩一語驚醒夢中人,晚輩感激不儘。”
“剛才試了一下你的功力,體內倒是內力渾厚。”中年人上下打量齊寧一番,“你不到二十歲,如何能夠有如此深厚功力?”
齊寧心想木神君少說也是有幾十年的功力,此外在忠陵彆院吸取了數名侍衛的功力,加起來亦是不少,今日又吸取了秋千易一些功力,真要說起來,自己體內的內力隻怕沒有多少人能相比。
隻是中年人這般詢問,齊寧卻不知如何回答。
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這中年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雖說到現在為止,這中年人看起來是敵非友,不過人在江湖,齊寧可不會輕信他人,江湖之上厲害的角色多如牛毛,誰知道這中年人是不是裝作好人。
六合神功玄奇無比,自己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他知道這門功夫可說是極其罕見,江湖中人若是曉得有這門神功,絕對是想儘方法也要得到,若是據實以告,誰能保證這中年人不會動心思?
見齊寧猶豫,中年人卻是哈哈一笑,道:“你任督二脈似乎剛剛打通,可是我瞧你內力隻是儲積丹田,並不會運用,這豈不是坐擁寶山卻身無分文?”搖頭歎道:“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齊寧此時對這中年人是打心眼裡佩服,這家夥不但看幾眼就能記得逍遙行的步法,而且竟然對自己的內力情況了若指掌,讓人不得不欽佩。
“前輩......前輩好事做到底,不如.....不如教教我如何?”齊寧心想這家夥能夠輕易擊退秋千易,武功深不可測,如果能得此人指點,勢必是莫大的幸事,所以厚著臉皮懇求道。
中年人抬手摸了摸八字須,似笑非笑,道:“你讓我教你如何運用內力?”
“還請前輩指點!”齊寧這時候卻是神情肅然,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中年人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想讓我教你,我卻要瞧瞧你有沒有那悟性,我現在練一套功夫,你若是能記下,我倒可以考慮一番。”他話聲剛落,猛然間探出手來,已經在齊寧麵前演示起來。
若是換做一般人,隻怕還不能回過神,好在齊寧反應異常機敏,中年人身形一動,便睜大眼睛瞧著。
中年人這一套功夫打下來,行雲流水,勁風陣陣,倒也不如何的複雜,齊寧眼也不眨,從頭看到尾。
等一套功夫打完,中年人才收手笑道:“如何,這一共是十六式,渾然一體,對付頂尖高手或許派不上多大用途,可是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嘿嘿一笑,問道:“你記下了幾招?”
齊寧也不說話,抬起一隻手,推了出去,便在中年人麵前模仿起來。
他動作比起中年人,卻是要慢上許多,更談不上行雲流水,有時候打出幾招,身體便頓住,想了一想,才繼續下去,等一套功夫打完,中間竟是停了四五下,雖然完全沒有中年人打出來的那種味道,但是大體的動作招式卻都是記了下來。
中年人眼睛閃著光彩,拍手笑道:“看來是我小瞧了你,不錯不錯。”
“前輩是說,可以教我運功?”齊寧喜道。
中年人哈哈一笑,招了招手,示意齊寧靠近,附耳說了一番,這才問道:“你可記住?”
齊寧還有些迷茫,中年人道:“招式是形,內力是魂,沒了招式隻有內力,有魂無形,隻有招式卻無內力,有形無魂,若要形魂兼備,便要招式與內力相融。”嘿嘿一笑,瞥了西門戰纓一眼,道:“便像這世間的男人和女人,沒了女人,男人毫無趣味,可是女人卻也是少不了男人的。”
西門戰纓雖然渾身酥軟無力,但耳朵卻是很靈,見中年人往自己這邊瞟了一眼,又說出這話來,便覺得臉上一燙,本來對這中年人頗有些敬佩,此時印象卻打了幾分折扣,暗想本以為是個高人,卻原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齊寧卻覺得中年人這比喻十分親民,嗬嗬笑道:“正是正是,前輩這話說得一針見血。”
“彆嘻嘻哈哈。”中年人卻是瞪了齊寧一眼,道:“你就用我教你的招式,按照我和你說的方法試一試能不能催動內力。”
齊寧想了一下,微微點頭,擺好姿勢,探手出去,心念所致,按照中年人所說的法子,一手打出之時,便感覺丹田之內的內力竟然像激流一般,瞬間便衝到了手上,一時間隻覺得整個手堅若金剛,勁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