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眼眸之中微帶恐懼之色,卻還是緩步走過去,隻是走出兩步,卻感覺手腕上一緊,微一吃驚,低頭一看,才發現竟是楊寧抓住了她手腕。
珍珠正要說話,楊寧已經笑問道:“珍珠姑娘,我想請教,這塊點心是如何製作?味道真是不錯,而且樣式也好看,如果可以,你告訴我製作方法,我回頭自己也去試一試。”
珍珠一怔,想不到這種時候,楊寧卻會關心糕點的做法,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高鼻漢子皺起眉頭,打量楊寧一番,才冷笑道:“喲嗬,臭婊子還養了小白臉?怪不得這半天也不動身。”
楊寧卻已經轉過頭來,看著那高鼻漢子,招招手,笑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想問你。”
高鼻漢子不屑道:“你是什麼東西,讓我過去我便過去?廢話少說,珍珠,快跟我們走。”
話聲剛落,卻見到楊寧如同獵豹般忽然竄過來,高鼻漢子一怔,他看楊寧年紀輕輕,而且和袁榮在一起,本以為是一個評風論月的公子哥兒,這種人說起話來都是震天響,但是提起手來沒有三兩重,萬想不到對方竟然有如此身手。
隻是微一吃驚,楊寧已經欺身到他麵前,高鼻漢子倒也反應過來,揮拳便打過去,不想腰間一緊,還沒反應過來,又感覺小腹一陣劇痛,就似乎是被堅硬的石頭狠狠砸在腹間,隨即身體一歪,竟是被楊寧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身後三名大漢都是一驚,慌忙上前,就要揮拳,卻隻覺得眼前一花,一人隨即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淩空飛起來,如同皮球般飛出了船舷,“啪”的一聲,落到了河中,水花四濺,吸引附近不少目光過來。
剩下兩人怔了一下,楊寧根本沒有猶豫,抬起一腳,趁那兩人分神之際,已經一腳踹到其中一人的腹間,那人慘叫一聲,身體後飛出去,隨即重重落在甲板上,掙紮兩下,一時間竟然是起不來身。
剩下那人心下一陣發寒,見楊寧此時正背負雙手站在自己麵前,一隻腳踏在那高鼻漢子胸口,情不自禁後退了兩步,此時才發現,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甚至略顯單薄的年輕人,竟然比金剛還要難惹。
“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想要找珍珠姑娘,讓他自己過來一趟。”楊寧淡淡道:“我在這裡等他。”
那人見楊寧幾乎是在瞬間就已經先後打倒三人,心知自己萬萬不是他的對手,轉身便要走,楊寧皺眉叫住:“且慢!”
那人停下腳步,轉身驚恐道:“你.....你還有什麼吩咐?”
“我讓你去通傳,可不是讓你這樣走下去。”楊寧歎道:“如果強闖上來的人,能夠平安無事離開,這以後豈不是還會有更多的人肆無忌憚?”往船舷邊指了指,“跳下去吧!”
那人一呆,楊寧皺眉道:“要我幫忙?”
那人見楊寧眼眸之中寒意籠罩,無可奈何,走到船舷邊,猶豫了一下,終是翻上去,猛地一跳,聽得水聲響起,四周又有人瞧過來。
楊寧低下頭,看著被自己踩在地上的高鼻大漢,笑道:“你先躺在這裡等一等,有人來帶你走,或許你有機會離開,否則我隻怕你無法活著離開這條船。”
“你.....你敢殺我?”高鼻大漢有些不服氣。
楊寧歎道:“你可以試一試的。”轉身走回去,見袁榮和珍珠都呆呆瞧著自己,笑道:“怎麼了?”
袁榮終是歎道:“齊寧,你身上流著齊家的血,果然不同凡響。”
珍珠卻苦笑道:“侯爺,其實......其實你沒必要因為我而招惹他們,這會給你帶來麻煩。”
“珍珠姑娘彆多心,我不算是為你,是為我自己。”楊寧道:“這幾人對我太不禮貌,我要教他們如何做人。”見珍珠眼眸之中依舊有掩飾不住的驚懼,安慰道:“珍珠姑娘是擔心我出手打了他們,會讓事情變的更麻煩,甚至會牽連到你?”
珍珠搖頭道:“侯爺多慮了,落葉薄命,算不得什麼的,我隻是擔心給侯爺添麻煩。”
楊寧坐了下去,道:“我吃了你的糕點,多少還是要有些回報的。你放心,我不是一個惹了事情不擦屁股的人,今天這事情既然被我碰上,我總會要一個結果。”心中暗想,老子本就是個看不慣倚強淩弱的人,更何況老子現在已經受了爵位,小小秦淮河,難道還要受窩囊氣不成。
袁榮也坐了下去,楊寧才問道:“你認識這幾個人?”
“他們我不認識,但是他們背後的人是誰,我卻很清楚。”袁榮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珍珠為他斟上酒。
“是哪位達官貴人如此囂張?”
袁榮搖頭道:“不是朝廷官員,這幾人都是旭日鏢局的人。”
“旭日鏢局?”楊寧皺起眉頭。
他對鏢局異常敏感,從段滄海口中也早已經知道,京城的三大鏢局,是旭日、四海和長平鏢局。
會澤縣城捕頭蕭易水私下裡勾結黑白兩道,販賣人口,利用的途徑,就是鏢局,而小蝶亦是被鏢局從會澤縣帶走。
至今楊寧無法確定蕭易水究竟勾結的是四海鏢局還是旭日鏢局,而這兩家鏢局此前都是出了大事,各有一支鏢隊被劫殺。
他也知道,四海鏢局的組成主要是江湖中人,而旭日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不少都是從軍中出來,從某種角度來說,四海鏢局與江湖人關係頗近,而旭日鏢局卻有著軍方的背景。
能夠被稱為大楚三大鏢局,這三家鏢局自然與普通走鏢的大不相同,其勢力也絕對不弱,人脈關係更是盆根錯節,並不好對付,楊寧想過要尋根追底,將那條販賣人口的通道徹底摸清楚,不過之前勢單力孤,想要揭開這樣一層身後的黑幕並不容易。
不過進入錦衣侯府,他倒是已經準備利用侯府的勢力,展開對那條黑幕的調查。
隻是萬沒有想到,他還沒有開始對那幾個鏢局動手,今天旭日鏢局的人竟然率先惹到自己頭上來。
三大鏢局之中,涉及販賣人口最大的可能就是旭日鏢局。
袁榮點頭道:“京城三大鏢局,實力最強的,便是旭日鏢局,你應該也多少知道一些。”
“聽說旭日鏢局與軍方有些乾係。”楊寧輕聲道:“這是真是假?”
“其實這事兒有不少人心裡都很清楚。”袁榮道:“旭日鏢局的總鏢頭丁易圖當年可是秦淮軍團的一名副將。”
“秦淮軍團?”
袁榮點頭道:“秦淮軍團從創立開始,就一直是你們齊家統帥,錦衣老侯爺和你的父親,是秦淮軍團的兩代統兵大帥,丁易圖當年正是你父親麾下的一員副將。”
“他是秦淮軍團的副將,又如何成了鏢局的總鏢頭?”楊寧皺眉道。
袁榮四下裡瞧了瞧,才壓低聲音道:“丁易圖當年在軍中觸犯了軍規,差點被砍了腦袋,是有人為他請求,而且此人確實立下了赫赫戰功,朝裡也有人為他說話,這才揀了一條性命,不過卻也被逐出了軍中。”
“你是說,他被逐出後,開設了鏢局?”楊寧皺眉道:“他的家境很好嗎?”
袁榮道:“家境好不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當年是被征召入伍,並無什麼背景,也不是出身什麼名門望族,雖說在軍中也有些餉銀,但此人好賭成性,根本存不了幾個銀子。”頓了頓,才道:“至少絕沒有開設一家鏢局的銀子。”
“既然如此,他為何能夠開設鏢局,而且還成為大楚三大鏢局之一?”
袁榮莫測高深道:“如果有人背後提供銀子,要開設一家鏢局並不困難,更何況令尊治軍嚴謹,每年都有因為觸犯軍法被處置的軍人,砍頭的雖然不算太多,但被逐出軍中的卻不在少數。”端起酒杯,卻並沒有飲下,晃著酒杯道:“那些被逐出軍隊,尚有一身武藝的人,自然就成了旭日鏢局最歡迎的人才。”
楊寧若有所思,此時才知道,旭日鏢局似乎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強大,它絕非僅僅是一家鏢局。
“短短不到十年時間,旭日鏢局從一名不文,變成了如今大楚實力最強的鏢局,這當然不會那麼簡單。”袁榮道:“隻是這背後到底有多少名堂,我也不清楚。”淡淡一笑,“不過旭日鏢局和戶部走得近,這是朝中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你是說竇馗?”
袁榮道:“戶部掌管全國的財賦,每年裡物資調運不計其數,可是有時候戶部人手不夠用,兵部也不會多派人,就隻能利用鏢局,而旭日鏢局每年裡為戶部運送物資就占了鏢局的龐大進項,旭日鏢局這些年勢力擴張如此迅速,至少戶部是幫了大忙的。”笑了笑,輕咗一口酒,道:“該當說,是竇家幫了他們大忙。”
“丁易圖!”楊寧輕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這時候他忽然發現,錦衣侯曾經固然是風光無限,但是結下的仇怨似乎也不少,此前他已經知道戶部竇馗與齊景關係不睦,如今旭日鏢局的總鏢頭丁易圖卻也是被齊景逐出軍中,這兩夥人卻偏偏湊在了一起,而這股勢力,自然對錦衣侯府視若眼中釘肉中刺。
忽聽到樓梯口忽然傳來腳步聲,這次腳步聲很緩慢,但每一步走出,都是力道十足,十分沉重。
楊寧卻已經發現,珍珠眸中滿是驚恐,那張豔美的臉上已經是慘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