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大....父親過世,還有隱情不成?”
邱毅急忙道:“不是那個意思,這是當年將軍出征的時候,三老太爺找我私下說的。那次三老太爺找我,就是為了.....為了幫齊玉獲得爵位。當時齊玉和瓊姨娘都在場,他們親口答應要給我兩百戶封邑以及八百畝私田。”
“如此說來,咱們這齊玉公子還真是大方。”楊寧冷哼一聲,“可是這與你們私下勾結趙淵那夥人又有什麼關係?”
邱毅猶豫了一下,才道:“便是在那時,有一天三老太爺將我找了去,見到了趙淵,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已經成了老宅的賬房,老宅那邊的變故,三老太爺比我知道的還要早。”
“他見三老太爺是為了什麼?”
邱毅回道:“具體商議了一些什麼,我到如今也不清楚,不過三老太爺囑咐我,老宅換了總管,讓我隱瞞下去,還說這叫未雨稠繆,齊澄和趙淵都會支持齊玉,有那兩個人在老宅,就等若將財權控製在了手中。”
顧清菡蹙眉道:“所以這三年你就一直隱瞞下來?”明白過來:“江陵那邊有人到侯府來告狀,也是你打發走的?”
“是......!”邱毅低頭道:“來了有兩三次,我都告訴他們會解決,然後打發他們回了江陵,老宅那邊知道這事兒,就.....就在那邊處理了。”
“邱毅,你作惡多端,可知道害死了多少人?”顧清菡氣急,“這幾年封邑增加賦稅,封邑上的百姓對我們侯府怨聲載道,老侯爺和大將軍多年積攢下來的清譽,被你一手敗壞。還有什麼,都自己招認出來。”
邱毅更是低頭道:“其他的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不清楚?邱總管,我勸你還是坦白的好,真要交給官府,可不會像我們這樣溫和。”楊寧一根手指塞進耳孔裡,悠然道:“你可彆告訴我,忠陵彆院那件事兒,與你沒有乾係?”
邱毅身體一震,楊寧已經接著道:“我當時就懷疑,刺客對忠陵彆院地形那樣熟悉,甚至連我在哪間屋裡住著都一清二楚,那定然是有內鬼告訴了他信息,我本來還懷疑是齊玉搞的鬼,可是齊玉並沒有去過忠陵彆院,他也沒有資格先進去踩點。那時候我就有些懷疑是你邱總管所為,你是侯府總管,我們前往忠陵彆院之前,你是去過彆院做了安排,對那裡自然十分熟悉,隻不過我當時還沒有想通你那樣做的理由,隻能是懷疑。”
“世子,是.....是三老太爺吩咐的。”邱毅冷汗如雨,參與刺殺錦衣世子,這可就是大大的死罪,辯解道:“刺客是三老太爺派人找過來的,三老太爺一開始隻是讓我去將彆院的格局畫下來交給他,我.....我並不知道他要派人行刺世子,否則......否則我萬不會聽從他的吩咐。”
“那老宅故意將稅銀送到三老太爺那邊,讓我們誤以為稅銀沒有送來,親自前往江陵,這總是你安排的吧?”楊寧道:“你該不會說這也是三老太爺的安排。”
邱毅苦著臉道:“確實是三老太爺的安排。三老太爺說,隻要侯府陷入困境,沒了銀子,就會指望江陵送來的稅銀,稅銀遲遲不到,三夫人一定會著急,我隻要.....隻要在旁煽風點火,三夫人就會親自前往江陵,而.....而三夫人也不會丟下世子,定會帶著世子一同前往。”
“裡外勾結,故意將我們騙過去,然後在那邊設下陷阱。”楊寧笑道:“你們覺得萬無一失,若是我們死在那裡,一切正合你們意,就算活著回來,因為有把柄抓在你們手中,你們想怎樣無法無天,我和三夫人也不敢管,是不是這樣?”
邱毅低頭訕訕道:“三老太爺是.....是這般安排。”
“你把所有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似乎所有的責任都在三老太爺那邊。”顧清菡冷聲道:“可是你忘恩負義,吃裡扒外,難道就沒有一絲良心不安?這些年,難道我對你有過虧待?你在府中中飽私囊,貪墨了不少銀錢,甚至在外購置了幾處院子,我心知肚明,卻並沒有揭穿,無非是瞧在你父子兩代人為侯府效命的份上,可是你得寸進尺,胃口越來越大,為了一己之私,竟然陷害世子,坑害侯府,我顧清菡真是識人不明,信錯了你這樣的小人。”
邱毅顫聲道:“是我糊塗,世子,三夫人,求你們看在我們父子為侯府效命多年的份上,從輕發落。”
“如何發落,先不用著急。”楊寧似笑非笑,“就看你接下來如何表現了。”高聲道:“來人啊,將邱總管先帶下去,好生看護。”
齊峰從外麵進來,扯了邱毅下去。
楊寧見顧清菡神情黯然,勸道:“三娘,你也不用多想,回頭再好好收拾他。”
“寧兒,我隻是沒有想到,邱毅會這樣做。”顧清菡苦笑道:“三老太爺是族中長者,可是.....可是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老侯爺和大將軍泉下有知,又如何能夠瞑目。”
“人心難測,三老太爺.......!”楊寧正自說話,忽地感覺胸口一陣抽搐,接著又是一陣針紮般的刺疼,難受至極,抬手捂住,顧清菡見楊寧眉宇間帶有痛苦之色,急忙起身,上前扶住,擔憂道:“寧兒,你.....你怎麼了?可彆嚇我。”
楊寧深吸一口氣,感覺胸口稍稍恢複一些,勉強笑道:“不用......不用擔心,沒什麼大事。”他卻感覺到那股抽搐感正是來自丹田,心下有些駭然,暗想總不至於是丹田勁氣發作吧?
腦中又想到木神君,被那老怪物枯木手所傷,早先發作過兩次,不過此後已經有許久沒有發作,楊寧幾乎都忘記自己身中枯木手,此時胸口忽然這般刺疼,卻不知道究竟是枯木手傷勢發作,還是丹田勁氣發作。
忍不住想到唐諾,那女子答應半個月就能趕到京城,如今前後也已經十天左右,隻盼唐諾能信守諾言,早日過來幫助自己療傷。
他胸口刺疼一陣一陣,一時還停不下去,額頭已經有冷汗冒出,顧清菡焦急萬分,便要派人去找大夫,楊寧搖頭道:“三娘,不用請大夫,我歇歇就好。”心裡很清楚,自己這種傷勢,就是唐諾也不能手到病除,更不必說尋常大夫了。
顧清菡扶著楊寧到了偏廳,裡麵有著軟榻,楊寧躺下後,過了一陣,刺疼感才減輕不少。
“寧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清菡見楊寧眉宇間痛苦,眼圈一紅,“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了?是不是上次那幫人傷了你?”拿了手絹,幫楊寧擦拭額頭臉上的冷汗,那手絹是她貼身之物,帶著淡淡的女人體香。
楊寧不想讓顧清菡太過擔心,柔聲道:“可能是這些日子太過勞累,氣息不順,我已經好多了。”轉變話題問道:“三娘,今天我沒有和你商量,將齊玉母子逐出門,你會不會怪我?”
“他們都想害死你,隻是將他們逐出門,已經算客氣了。”一提到齊玉母子,顧清菡便有幾分氣惱,又道:“寧兒,今天你做的對,果斷乾練,和大將軍越來越像了。”
楊寧心想我做事素來如此,臉上卻是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三娘身邊,也學會了三娘的乾練。”
“還學會掉書文了。”顧清菡見楊寧氣色好轉,微寬了心,嬌柔一笑,“寧兒,你現在感覺如何?要不要緊?”探手在楊寧額頭摸了摸,感覺並不發燙,更是放心了些。
“真的沒事。”楊寧道:“對了,三娘,咱們回來,還沒去見太夫人,要不要先去見她老人家?今天的事情,也總要向她說一聲。”
“你先在這裡歇著,我去見太夫人。”顧清菡起身道:“事兒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我親自去說。”依然擔心道:“寧兒,你真的沒事吧?”
“真的沒事。”楊寧笑道:“等你回來,我一定活蹦亂跳。”
顧清菡嫣然一笑,明豔嬌美,這才轉身,扭著腰肢,風姿綽約離開。
楊寧躺在軟榻上,心下卻還是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些擔心,今次的發作比之此前頗有些不同,那種刺疼感不但更加嚴重,而且持續的時間也長了不少,更可惡的是現在還弄不清楚到底是枯木手所致還是丹田勁氣所致。
連日趕路,他倒也真有幾分疲倦,躺在軟榻上,本想眯一會兒,卻不知不覺中沉沉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耳邊有人叫喊,睜開眼睛,卻見齊峰就站在邊上,坐起身來,才發現天已經黑下來,廳裡點了燈,見齊峰一臉凝重,不由問道:“怎麼了?天塌下來了?”
齊峰苦著臉道:“世子,跟天塌下來也差不多了,小公子和瓊姨娘回來了,還帶來三老太爺。”
楊寧精神一震,從軟榻下來,道:“我正要找他。”
“不止三老太爺。”齊峰道:“齊家的長老們也都來了,有十幾個人,齊家在京中的長者,幾乎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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