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滄海進屋之後,掃了一眼,瞧見眾人一長串連在一起,也是微微變色,隨即快步上前,拔刀出鞘,已經砍了下去。
刀光閃過,從中砍斷了黏在楊寧身上的那條手臂,鮮血噴出,段滄海已經提著楊寧的手臂,迅速退開。
從出刀到將楊寧帶開,隻是眨眼之間的事情,乾脆利落,果敢決然。
那隻手臂被斬斷之後,眾人才紛紛向後倒過去,一個個有氣無力,全身酸軟,一時間也都不能起身。
楊寧正自吸納勁氣,那股勁氣已經是越走越順暢,自氣海到丹田的經脈線路已經被打通,隻是丹田處翻江倒海如同火燒一般,每多注入一絲勁氣,丹田就宛若多添了一把柴火,正自難受至極,忽地感覺湧入氣海穴的那股勁氣消逝中斷,來的恰到及時,楊寧長出一口氣,隻是全身上下已經是汗水淋漓。
“世子爺,世子爺,你怎麼樣?”段滄海托住楊寧肩膀,見得楊寧麵龐如同猴子屁股一樣紅彤彤一片,心下吃驚,焦急道:“你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楊寧長出幾口氣,看向段滄海,回過神來,道:“有人.....有人要殺我!”
此刻從外麵又有幾人奔進來,卻是齊峰領著數名護衛趕到,見到屋內景象,二話不說,紛紛拔刀,護在楊寧身邊。
彆院的護衛們此時也勉強爬起身來,一個個臉色蒼白,隻那青衣仆從斷腕處鮮血直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究竟是怎麼回事?”齊峰緊握手中刀,掃了屋內一眼,盯住其中一名彆院護衛,“這裡為何會這樣?你們是如何護衛世子安全?”
彆院護衛此時也都是神色尷尬。
一直以來,彆院都是接待喪隊,因為規矩所在,能夠進入彆院之中歇息的都是貴人,喪隊的護衛並不能進入彆院之內,負責彆院內部安全的都是編製在此的彆院護衛。
能夠葬入忠陵的忠臣良將並不多,有時候彆院數年都不會接待一次,在這裡當差也是頗為清閒。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彆院之中,會發生刺殺之事,此刻齊峰冷聲質問,倒是讓彆院這些護衛大為尷尬。
“齊峰,先控製刺客!”段滄海沉聲道:“稍後審訊。”
齊峰立刻上前大刀頂住那人的脖子,抬腳踢了一下,那人翻了個身,仰躺在地,邊上立時有人“啊”地叫了一聲,卻是這刺客臉色烏青,雙目圓睜,目光渾濁,沒有絲毫的神采,竟似乎是死了一般。
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隻見邱總管已經衝進屋內,叫道:“世子,世子,世子怎樣了?”瞧見段滄海蹲在地上抱著楊寧,急忙過來,問道:“段兄弟,世子這是.....?”
段滄海神情冷峻,道:“邱總管,皇家之地,這裡竟然有刺客出現,世子差點被刺客得手。”
邱總管變了顏色,急問道:“世子沒事吧?”
段滄海道:“蒼天護佑,世子有驚無險。”目光投向那躺在地上的刺客,“看來這刺客是存了必死之心而來。”
趙無傷此時並沒有去看那刺客,而是手拿一根銀針,走到桌邊,先是在托盤內的點心上點了點,又將銀針探入桌上的茶杯之中,等他拿起銀針之時,銀針已經發黑,趙無傷目中顯出寒光,問那幾名彆院護衛:“這刺客是彆院的仆從?”
“不是。”唯一沒有被吸走內力還保有精力的彆院護衛立刻道:“彆院也就不到二十號人,大家都很熟悉,刺客絕不是彆院裡的人。”
“出了什麼事?”外麵有一人進來,衣衫不整,邱總管看了一眼,認出是這彆院的管事,乃是禮部一名小官員,之前有過交流接觸,上前來,皺眉道:“吳管事,彆院有刺客闖進來,我們家世子差點遭遇不測,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邱總管雖然並無官位在身,但卻是錦衣侯府的大總管,地位並不在一名小小的禮部官員之下,再加上楊寧差點遭遇不測,說話也就頗有些不客氣。
吳管事臉色瞬間發白,失聲道:“刺客?”搶上前去,看到彆院護衛一個個垂頭喪氣站在邊上,如同霜打的茄子一眼有氣無力,再看齊峰蹲在地上正在檢查仰麵而躺的那名刺客,臉色更是難看,慌了手腳,衝著彆院護衛們大叫道:“你們.....你們怎麼守衛彆院的?這刺客.....這刺客是如何進來的?”
齊峰抬頭看向段滄海,道:“段二哥,你猜的不錯,刺客存了必死之心,他剛剛自己吞毒而死,咱們就不活了。”
“吞毒而死,就是害怕被咱們問出幕後真凶。”段滄海冷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指使他的人,我們應該認識。”加了一句:“至少不是北漢人。”
趙無傷道:“刺客一開始應該隻是想毒死世子,但不知為何後來還是動手。”
齊峰看向那吳管事,冷笑道:“吳管事,這彆院是在你管轄之下,刺客不但進了彆院,而且還換上了彆院仆從的衣衫,甚至端著點心茶水來到世子的房中,可你們沒有絲毫察覺,這事兒要是被朝廷知道,我真是替你們擔心。”
吳管事臉上已經沒有血色,他當然清楚這種大事絕不可能隱瞞住,錦衣世子地位尊貴,真要死在這裡,隻怕彆院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就算隻是有驚無險,這事兒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善了,自己這芝麻小官,出了這麼大岔子,自然是保不住。
事後受罰已經是無可避免,他隻希望懲罰能夠輕一些,這時候要儘可能地表現出配合錦衣侯府的態度,立刻吩咐道:“廚房,對了,趕快去看廚房。”
眾護衛也知道事關重大,早有人迅速往廚房那邊去。
“這.....這刺客十分厲害。”一名彆院護衛心有餘悸道:“他身上有邪門的功夫,我們.....我們一碰他,就被吸走勁力。”
這些護衛隻知道觸碰刺客勁力外泄,卻並不知道這刺客隻是一個導體,那些勁力最終是流入到楊寧體內。
“是,這人很邪門,這門功夫我們從未聽說過......!”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道。
段滄海向趙無傷問道:“能否看出這刺客的來曆?”
趙無傷繞著那刺客轉了一圈,用刀尖在刺客身上挑了挑,搖頭道:“這種人專門以刺殺為生,收銀子做買賣,江湖上有不少這樣的刺客,做事乾脆利落,十分老練,不會留下任何線索。他們若得手,自此消失,難覓線索,一旦失手,往往都會自絕,也不會留下線索。”
段滄海微微頷首,冷笑道:“行刺竟然行刺到我們錦衣世子身上,就算是上天入海,也要查出幕後真凶。”吩咐道:“世子受驚,都不要留在這裡了,將屍首先抬出去,收拾一番.....!”問楊寧道:“世子,要不要換個地方?”
楊寧搖搖頭,道:“我.....我沒事。”
忽聽得腳步聲響,查視彆院廚房的護衛進來稟道:“廚房的老秋被人殺了,衣裳都被扒了。”
吳管事向邱總管道:“看來是刺客潛入彆院,先殺了廚房的人,然後假扮過來。”
邱總管沒好氣道:“刺客是如何潛入進來?這彆院並不大,前後門都有人守著,他如何能夠混進來?”
趙無傷忽然道:“這刺客先殺廚房的人,然後假扮仆從,能夠在彆院之中避開其他人的耳目,輕易找到世子所在,顯然是對彆院的格局了若指掌。”頓了頓,才道:“連我們都不能輕易進入彆院,平日裡自然更無彆人能夠擅自進入,刺客又是如何對彆院如此熟悉?”
此言一出,吳管事臉色更加難看,彆院護衛們也都是麵麵相覷。
“我們這裡絕無串通刺客之人。”吳管事當然聽出趙無傷話中之話,立刻辯解道:“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一一審查。”
“我的意思是說,指使刺客之人,定然對彆院的格局十分熟悉。”趙無傷如同冷硬石頭的臉龐並無表情,淡淡道:“熟悉彆院格局之人,並非隻有你們,任何一個在此之前進入彆院的人,都有可能與刺客有牽連。”
邱總管微微頷首,道:“正是如此,此事絕不能輕易了了,行刺世子,膽大包天,必要詳查。”
當下眾人將屍首抬了出去,又有人將屋內收拾一番,因為出了此等事情,齊峰和趙無傷兩人再不出彆院,就在楊寧房門之外守衛,雖然壞了彆院一直以來的規矩,但是情況特殊,吳管事自然連個屁也不敢放。
邱總管和段滄海扶著楊寧坐下,見楊寧臉色依然發紅,互相瞧了一眼,邱總管小心翼翼問道:“世子,是不是身子還不舒服?要不派人去找大夫?”
楊寧搖搖頭,道:“邱總管,你先去忙吧,我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邱總管微微點頭,這才退了下去,等邱總管離開,段滄海才輕聲道:“世子爺,你身體內是不是很不舒服?”
“啊?”楊寧瞧了段滄海一眼,他丹田之內此時依然是氣血翻滾,那種烈火灼燒之感雖然減弱不少,但是整個腹腔卻還是難受得緊,連帶著心臟也在迅速跳動,比之平常快了許多。
“你的氣脈不穩。”段滄海低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丹田現在一定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