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月,月在天,風雨在人間。
楊寧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而那人變刀的速度亦是奇快,化斬為斜劈,刀光赫赫,犀利非常。
楊寧退後一步,腳下自然而然地又踏出第二步,情急之下,再一次走出了逍遙行。
黑衣人第二刀再次斬空,麵具下的冷眸更是淩厲,雙手握刀,再次橫斬,隻是楊寧的逍遙行一旦走起,便即變幻莫測,玄妙無常,那黑衣人連續砍出七八刀,每一次似乎都要砍在楊寧的身上,卻每一次都被楊寧玄妙的身法所躲過。
此時褐袍長者已經連續擊倒兩名黑衣人,一手握著包裹,一手抓著年輕人手臂,正往酒鋪門前靠過去,顯然是想在亂戰之中衝出酒鋪。
鏢隊眾人與一眾黑衣人力拚,本來勢均力敵,甚至有幾人在麵對黑衣人還占據明顯的上風,可是這些黑衣人卻十分的陰毒,他們的袖中藏鏢,一個不小心,袖中毒鏢射出,立時取人性命,隻片刻之間,便有兩人喪命在這陰毒的偷襲之下。
亦有黑衣人打鬥之間,忽然扯開胸口衣襟,胸前便發出一道極為刺眼的光芒,當對方視線出現問題之際,黑衣人便趁機下出狠手,擊殺對手。
鏢隊上下本來有二十人上下,四五人早早跑到外麵看守鏢車,酒鋪之內本有十餘人,但是血蝙蝠毒死四五人,又被黑衣人連續襲殺數人,此刻酒鋪內隻剩下五六名鏢隊之人。
這幾人俱都是江湖經驗老練,才避過黑衣人的陰險襲殺,這些黑衣人的武功倒也不見得十分高明,但是出手詭異,陰險狠辣。
盧老年事雖高,但此刻以一敵二,卻也是勉強支撐,拚殺之際,更是厲聲高叫:“我們是四海鏢局,你們到底是哪路朋友?”
隻是黑衣人卻似乎定要將酒鋪內外所有人趕儘殺絕,並無一人回答。
楊寧逍遙步法神秘莫測,若說此前在山中躲避木神君的時候走起來還有些緊張僵硬,此時卻比上一次要熟練許多,心情也更加鎮定,不再是低著頭隻知一味躲閃,身形飄忽之間,亦能對敵手的身形了若指掌。
那黑衣人連續十幾刀次次劈空,隻以為自己是遇上了高手,眸中現出驚異之色,楊寧此時一步掠過,已經滑到那黑衣人身後,瞧見黑衣人背脊就在眼前,楊寧終是頓住步子,二話不說,手已抬起,冰刃已經狠狠刺入了黑衣人的背脊。
這冰刃鋒利無匹,莫說血肉之軀,便是堅硬鐵石也是輕易破擊,直沒入那黑衣人脊背之中。
黑衣人招招殺手,楊寧心知此種情況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然毫不客氣。
那黑衣人背心一陣劇痛,還沒來得及反應,楊寧又是連續在他背上刺了數刀,隨即抬起一腳踢在黑衣人腰間,黑衣人立時向前撲倒,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即不動。
“老子不想惹事,這是你自找的。”楊寧心中嘀咕一聲,瞧見旁邊不遠又有一名黑衣人發現這邊狀況,正要往自己撲過來,當下也不猶豫,抬步便往酒鋪外麵跑過去。
酒鋪的形勢楊寧掃一眼就明白,黑衣人有十數個之多,而鏢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等到鏢隊全滅,這幫黑衣人絕不會讓自己活下去。
他雖然殺死一名黑衣人,也知道這是憑借逍遙行僥幸得手,若真要與這些黑衣人正麵相對,自己絕非敵手,還不夠這些黑衣人砍的。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衝出門去,隻見到門外也正廝殺成一團,地上已經躺了幾具屍首,數名黑衣人正圍著兩名鏢局中人廝殺。
那些拉著馬車的馬匹,此時都已經倒斃在地上,自然都是黑衣人出手所為。
風雨交加,楊寧在雨中跑到一輛鏢車邊上,用冰刃劃破雨布,掀了起來,瞧見車上擺著兩隻箱子,而且加了鎖,此刻內外都是鬥成一團,並無人注意他。
他又是橫刀劃過,冰刃斬斷了鐵鎖,打開箱子,發現箱子裡卻都是一些瓷器,琳琅滿目,心知這些瓷器應該不是普通的瓷器,聘請這麼多人護送,定然十分昂貴,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貨物的價值,又打開另一隻箱子,見到裡麵並無人,心知這支鏢隊確實不是自己要找的那支人販子鏢局。
扭頭看到酒鋪邊上的拴馬樁還拴著好幾匹駿馬,有幾匹駿馬已經倒斃在地上,也不知是否鏢局的人出來太快,對方時間來不及,尚有兩三匹駿馬兀自在雨中長嘶,四蹄亂踩,焦躁不安。
楊寧心下大喜,他正愁無馬可走,這時候正好趁亂搞走一匹,也不耽擱,飛步往那邊跑過去。
尚未靠近,卻感覺身邊身影一閃,扭頭看去,隻見那褐袍長者腳下如飛,拉著那年輕人從自己身邊閃過,也是往馬匹那邊過去。
靠近拴馬樁,褐袍長者手中包裹狠狠敲在那拴馬樁上,“哢嚓”一聲,拴馬樁立時被打斷,簡單粗暴。
褐袍長者已經單手提起年輕人,飛身掠到馬上,便在此時,卻聽得一陣尖利的笑聲響起,那笑聲在這風雨聲中竟異常的清晰,楊寧循聲看過去,隻見從半空之中,一道黑影飛掠而來,宛若一隻展翅蒼鷹。
那黑影說來就來,雙臂展開,黑翼如蝠,直往馬上褐袍長者撲過來,隨即聽到一聲悲嘶,那匹馬猛然間兩隻前蹄騰起,一個人立,悲嘶聲中,已經轟然側翻倒地,也便是在那一瞬間,褐袍長者提著年輕人已經騰空而起,輕飄飄落到一旁。
楊寧見此情景,也是大吃一驚。
雖說他看出今夜這幫人似乎是為劫鏢而來,但是行事也實在太過歹毒,看樣子不但要將鏢車劫走,甚至還要將人和馬殺的一個不留。
這一老一少和自己都不是鏢隊中人,但這幫人卻依然出狠手,亦可見行事之毒辣。
這時候楊寧也終於看清楚從天而降那人,那人在半空之中的時候,看上去如同一隻大鳥,這時候楊寧才知道是那人衣衫的緣故。
這人全身上下俱都是黑色,但是兩隻手臂下的衣衫卻如同蝙蝠翼一樣,十分古怪,和其他黑衣人一樣,這人的臉上也戴著一張黑色麵具。
不過此人身形矮下,與那褐袍長者相比,要矮上一個頭。
褐袍長者將年輕人護在身後,冷冷盯著那蝙蝠人,淡淡道:“葉隱藏入地,飛蟬鳴天響。甲賀幻萬象,伊賀水火養......,聽聞東瀛諸多密忍流派之中,葉隱、飛蟬、甲賀與伊賀四大流派,最為有名。”
蝙蝠人發出桀桀的怪笑聲,聲音嘶啞:“你知道的實在不少。”
楊寧心下卻是一驚,暗想難道這些黑衣人竟然是東瀛忍者?
他自然知道東瀛就是後世的日本,這個時代已經不同於自己所熟知的任何曆史朝代,卻不想原來依然有東瀛國存在。
可是東瀛遠在海外,如果這幫人真的是東瀛忍者,怎可能跑到這荒郊野外來?
他自然也知道曆史上有倭寇存在,倭寇之中便有許多日本浪人,在沿海地區打家劫舍,但是這裡距離沿海路途遙遠,這幫東瀛忍者怎可能跑到這裡來劫持鏢車?
“不過早在數十年前,飛蟬一派就已經被霧隱一族取代。”褐袍長者道:“飛蟬一族本來也是盛極一時,能夠名列四大密忍之一,自然也不是徒有虛名。可是據我所知,飛蟬一族是一代不如一代,而且結怨葉隱和甲賀,幾十年前,葉隱聯合甲賀、霧隱等族,將飛蟬一族一舉蕩平,飛蟬一族自此沒落,殘餘勢力也隻能像蝙蝠一樣,躲在暗處不敢示人。”
楊寧聽褐袍長者侃侃而談,亦是驚訝,心想這褐袍長者竟然對東瀛之事也是如此了解,卻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據我所知,飛蟬一族在東瀛無法存活下去,流落在東海諸多孤島,如同喪家之犬。”黑袍長者淡淡笑道:“今日之飛蟬密忍,不過是不入流的流派而已,若是在東海居人籬下,或許還能延續下去,可如今既然卷入進來,隻怕自今而後,世上再無飛蟬之名。”
他話帶嘲諷,似乎是有意要激怒對方。
楊寧此時越聽越糊塗,他開始隻以為這幫人趁雨襲酒鋪,隻是為了劫走鏢車,目的是對付四海鏢局,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詭異的蝙蝠人,應該就是這群黑衣人的首領,而這蝙蝠人卻似乎是衝著褐袍長者而來。
難道是說,今夜對方出手的目標,並不是鏢隊,而是這一老一少?
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和這支鏢隊,便是受了這一老一少所牽累。
飛蟬密忍出動這麼多人手,專門為了這一老一少而來,那麼這兩人又到底是何方神聖,對方不惜遠道而來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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